张府正厅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潮气,在沈清辞踏入的瞬间扑面而来。
本该倒在地上的张老爷已直立起身,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眼翻白,唯有瞳孔深处凝着一点猩红怨气。他胸口的血洞还在淌着黑血,每走一步,地上便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朝着缩在墙角的丫鬟抓去。
“松雪”剑嗡鸣一声,沈清辞手腕翻转,银亮的剑锋划破空气,带起一串细碎的冰晶——这是他凌霄宗剑法的要义,以灵力凝霜,冻结邪祟的行动。可剑尖触及张老爷躯体的刹那,竟像刺中了一团粘稠的黑雾,只激起几声沉闷的嘶吼,对方动作丝毫未减。
“我说了,噬魂怨不是蛮力能镇住的。”
谢云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将“月魄”琴摆在了门槛上,指尖轻拨,清越的琴音如流水般漫开,在潮湿的空气里荡出淡蓝色的音纹。那些音纹触到张老爷身上的黑气时,竟像滚油遇水般滋滋作响,逼得他动作一滞。
沈清辞趁机旋身,剑刃横扫,这次精准地斩在张老爷后心——那里正是怨气凝聚最稀薄的地方。黑雾剧烈翻涌,张老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唯有那点猩红怨气还在尸身里挣扎,像被困在蛋壳中的烛火。
“还没完。”谢云澜的琴音陡然转急,“他吞了三个人的生魂,怨气已凝成实体,普通符咒镇不住。”
沈清辞皱眉,正欲掐诀画符,袖中的灵力却突然一阵翻涌,带着熟悉的灼痛感顺着经脉窜向心口。他猛地按住左臂,那里的咒纹不知何时已浮现出来,暗红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烫得他指尖发颤——方才强行催动灵力,竟又引动了噬灵咒。
“沈清辞?”谢云澜察觉到他的异样,琴音稍顿,“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尸身突然炸开,黑雾挣脱束缚,化作一张巨大的鬼面,张开血盆大口朝离它最近的谢云澜扑去!沈清辞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挡在谢云澜身前,剑锋与鬼面相撞的瞬间,咒纹的灼痛感骤然加剧,他眼前一黑,竟被那股怨气震得后退半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啧,还真是麻烦。”谢云澜却在此时笑了一声,他左手按住沈清辞的肩膀稳住他,右手在琴弦上重重一挑——不是清越的旋律,而是一串急促尖锐的泛音,像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鬼面的核心。
鬼面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剧烈收缩,竟在琴音中渐渐显露出三团模糊的人影,正是青崖镇前几日死去的那三人。他们脸上还带着死前的惊恐,被怨气裹挟着,不住地挣扎。
“这才是关键。”谢云澜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旋律一转,泛音化作柔和的吟唱般的调子,“噬魂怨靠吞吃生魂壮大,只要逼出被吞噬的魂魄,它便不攻自破。”
沈清辞按捺住咒纹的灼痛,看着那些人影在琴音中渐渐平静下来,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失去生魂支撑的鬼面也迅速淡化,最终在一声微弱的呜咽中彻底散去,只留下满地黑灰。
雨还在下,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谢云澜收了琴,转身看向沈清辞,目光落在他紧按的左臂上:“你的咒印……是噬灵咒?”
沈清辞猛地抬眼,眸色骤冷:“与你何干?”
“别这么凶嘛。”谢云澜却像没看见他的敌意,蹲下身捻起一点黑灰,“这怨气里混着魔气,寻常怨灵不会有这种气息。二十年前谢府灭门时,那些追杀我族人的黑衣人,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味道。”
沈清辞的指尖动了动。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的那句“魔族……护魂玉……”,当时他年纪尚幼,只当是父亲被咒印折磨得胡言乱语,此刻听谢云澜提起,心头突然窜起一丝异样。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或许比你想象的多。”谢云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比如,你腰间那半块玉佩,另一半在我这儿。又比如,青崖镇死的这三个人,当年都在谢府做过事。”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半块玉佩在雨光中闪了闪:“二十年前,谢府被灭的那晚,我躲在假山后,看见你父亲沈宗主抱着一个锦盒离开,盒上的纹路,和这玉佩一模一样。”
沈清辞的呼吸顿住了。父亲?锦盒?他一直以为家族是因被诬陷私藏护魂玉才遭祸,可谢云澜的话,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深处被尘封的片段——那天夜里,他确实看见父亲抱着个沉甸甸的盒子从密室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见了他,只匆匆说了句“清辞,好好活着”,便转身冲入了火海。
“你想说什么?”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发紧,握剑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我想说,”谢云澜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藏在笑靥后的锋芒,“这青崖镇的怨灵,不是冲着普通人来的,是冲着我们俩来的。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谢云澜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回头时脸上已没了笑意:“说曹操曹操到,你凌霄宗的人,来得可真快。”
沈清辞走到他身边,看见雨幕中出现了一队身着凌霄宗校服的弟子,为首的正是掌管刑罚的执法长老。他们举着火把,照亮了门楣上“张府”二字,火光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
“沈清辞!”执法长老的声音隔着雨帘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将妖人谢云澜拿下!此人勾结怨灵,残害百姓,证据确凿!”
沈清辞的指尖又泛起咒纹的灼痛,他看着身边的谢云澜,对方正低头把玩着那半块玉佩,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叫嚣。雨丝落在他的白衣上,晕开点点湿痕,倒让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里,添了几分说不清的落寞。
就像当年躲在假山后,看着族人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孩子。
“我若不呢?”沈清辞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谢云澜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院墙外的执法长老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违抗命令,怒火中烧:“沈清辞!你要包庇妖人?忘了你家族的冤屈还未昭雪吗?忘了噬灵咒的痛苦吗?勾结魔族余孽,你想让沈家彻底万劫不复?”
“魔族余孽”四个字像针一样刺进谢云澜的耳朵,他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玉佩,指节泛白。沈清辞却在此时侧过身,挡在了他面前,“松雪”剑重新出鞘,剑尖直指院门,玄色衣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在我查清真相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雨更大了,将火把的光芒打得支离破碎。执法长老的怒吼,弟子们的抽剑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怨灵嘶吼交织在一起,而张府的屋檐下,沈清辞挺直的脊背,与谢云澜骤然收紧的瞳孔,在雨雾中形成了一道无声的对峙。
琴音已歇,剑鸣正烈。这场始于青崖镇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
千万不要质疑为什么我写的这么快[化了]我在番茄上已经写了好几天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晋江就一起更了啊,只不过,不是同一本,但是内容大差不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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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尸变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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