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凌霄宗，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后山的桂花树落尽了叶子，枝桠上积着雪，像裹了层银霜；练剑场的石板路铺着雪，弟子们练剑时，剑光划过雪地，溅起细碎的雪粒；琴房的竹窗紧闭，里面炉火烧得正旺，琴音透过窗缝飘出来，混着雪的清冽，格外动人。
这日午后，沈清辞和谢云澜正在竹屋整理全年的玄门记事，林砚和苏微顶着一身雪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两个油纸包。
“宗主，先生，我们从山下市集回来了！”林砚拍掉肩上的雪，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这是张伯让买的糖炒栗子，还有苏微师妹说要给大家煮的姜茶材料。”
苏微笑着打开另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生姜和红枣：“雪天喝姜茶最暖身子，等会儿我去厨房煮，大家围炉聊天时正好喝。”
谢云澜起身给两人倒了杯热茶：“外面雪下得大吗？路上没冻着吧？”
“不大，就是风有点冷。”林砚捧着茶杯暖手，“市集上可热闹了，村民们都在买年货，还问我们凌霄宗要不要贴春联，说等过几天就送过来。”
沈清辞翻开刚整理好的记事册，笑着说：“今年的事都记全了——春初去陨星谷找碎片，夏末去清溪村过丰收节，秋时教孩子们弹《桂花曲》，还有林砚你带着弟子去青城山交流剑术，苏微你去峨眉山论琴，每一件都做得很好。”
林砚和苏微凑过去看，册子上不仅有文字记录，还有插图——有他们在陨星谷斩杀妖兽的场景，有清溪村丰收时的热闹画面，还有孩子们在桂花树下弹琴的模样，都是沈清辞和谢云澜一笔笔画的，线条温柔，满是心意。
“先生画得真好！”苏微指着孩子们弹琴的插图，“你看这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就是上次总拉着我衣角问琴谱的那个，现在已经能弹完整的《踏雪曲》了。”
正说着，张伯端着一盆炭火走进来，放在屋子中央的火炉里：“外面冷，烤烤火暖和。我刚在厨房炖了羊肉汤，等会儿就能喝，配着糖炒栗子正好。”
四人围坐在火炉旁，炭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暖的。苏微去厨房煮姜茶，回来时端着一个铜壶，给每人倒了一杯。姜茶冒着热气，喝一口，辛辣中带着红枣的甜，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今年玄门总坛来信说，各派都很太平，没有邪祟作乱。”谢云澜喝了口姜茶，看向沈清辞，“长老还说，明年春天要在凌霄宗办玄门论道，让各派弟子来交流琴剑之术，说是要让年轻一辈多学学我们的‘琴剑合璧’。”
沈清辞点头：“那我们得提前准备——林砚，你负责整理剑术教学的册子，把‘凝霜式’变式和基础剑招都写清楚，方便各派弟子学习；苏微，你把《合魂曲》《镇魂曲》的谱子再抄录几份，顺便准备些简单的琴技教学口诀，让初学者能快速上手。”
两人都应下，林砚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当场记下要准备的内容，苏微则在心里盘算着要给各派弟子准备些练琴用的指套，免得他们练琴时磨破手指。
张伯端着羊肉汤进来时，正好听见他们说论道的事：“明年论道时，我给大家做春饼、桂花糕，再酿些新的桂花酒，让各派弟子尝尝我们凌霄宗的手艺！”
“张伯的手艺最棒了！”林砚笑着舀了一勺羊肉汤，“去年总坛长老来，吃了您做的当归鸡汤，到现在还念叨呢！”
众人都笑起来，火炉里的炭火更旺了，竹屋里满是暖意。沈清辞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和谢云澜还小，沈老爷子和谢老爷也常带着他们围炉聊天，教他们练剑学琴，说要把琴剑传承好好传下去。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
“对了，”谢云澜突然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我整理的谢老爷当年的琴谱，里面有几首失传的老曲子，我试着弹了弹，发现和《合魂曲》能呼应。明年论道时，我们可以和苏微一起弹，让大家听听老祖宗传下来的琴音。”
沈清辞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的琴谱字迹古朴，还有谢老爷留下的批注，写着“琴音需和剑气相合，方得真意”。他轻声说：“爹当年也说过，琴剑不是分开的，是相辅相成的。明年论道，我们就用琴剑合璧的方式开场，让大家看看凌霄宗的传承。”
雪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竹窗洒进来，落在火炉旁的四人身上。苏微煮的姜茶还冒着热气，张伯做的羊肉汤香气扑鼻，糖炒栗子的壳堆了小半碟，记事册摊在桌上，记录着一年的安稳与收获。
林砚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说：“等明年春天论道，我想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一起练剑，让他们也学学各派的招式，以后下山历练，也能多些本事。”
苏微也点头：“我也想让琴房的弟子多和其他门派交流，学些新的琴曲，以后教孩子们时，就能有更多曲子可选了。”
沈清辞和谢云澜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知道，琴剑传承从来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是一代代人接力的结果——从沈老爷子和谢老爷，到他们，再到林砚和苏微，还有未来的弟子们，只要初心不改，传承就永远不会断。
夜深时，四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各自的住处。路过练剑场时，见几个年幼的弟子还在雪地里练剑，虽冻得鼻尖通红，却格外认真。林砚走过去，耐心地纠正他们的姿势，苏微则站在一旁，轻声哼起《踏雪曲》，琴音伴着剑光，在雪夜里格外动人。
沈清辞和谢云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轻声聊着天。
“你看，他们多像当年的我们。”谢云澜说。
“是啊，”沈清辞握紧他的手，“以后，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守护凌霄宗，守护玄门的太平。”
雪地里的剑光还在闪烁，琴音还在回荡。腊月的凌霄宗，虽冷，却满是生机与希望。他们知道，这一年的结束，是下一年的开始——明年的春天，会有玄门论道的热闹，会有桂花重新抽枝，会有孩子们再来学琴，会有更多关于琴剑传承的故事，在凌霄宗，在玄门的岁月里，继续书写下去。
回到竹屋，沈清辞在记事册的最后一页，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岁暮围炉，见弟子成长，知传承不熄；来年春暖，待琴剑合鸣，盼玄门长安。”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书页上，照亮了这行字，也照亮了凌霄宗静谧而安稳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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