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在一片微妙的沉默里结束。
林疏棠换好警服时,秦言正对着镜子打理乱糟糟的头发,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红。
“要我送你到地铁站吗?”
林疏棠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秦言对着镜子理了理棕色大衣笑着摆手。
“不用啦,我叫了家里的司机。”
低头看了眼屏幕,她加快动作往门口走。
“司机到楼下了,我先走啦!”
林疏棠看着她把包往肩上一甩,脚步匆匆踩过玄关的地垫。
“急什么。”她忍不住开口,“早餐吃那么少?”说着从茶几上拿起袋全麦饼干递过去。
“路上垫垫嘛。”
秦言低头愣了愣,伸手接住时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像触电似的缩了。
“哦…谢谢。”
她把饼干塞进包里,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抬头看林疏棠。
“那个…昨晚麻烦你了。”声音有点含糊,眼神飘向别处,“喝多了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林疏棠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低头换鞋,乌黑的发顶对着自己,“不过…下次别喝那么多酒啦!秦医生。”
“知道啦。”
秦言系好鞋带站起身,包带子滑到胳膊肘,她胡乱往上提了提。
“我走了啊,晚上联系?”
“嗯,拜拜。”林疏棠应了声,看着她拉开门冲出去,楼道里很快传来跑下楼梯的脚步声。
关上门转身收拾餐桌时,她发现沙发缝里露出半截亮晶晶的东西是秦言那串挂着带粉色蝴蝶结白色小熊挂坠的钥匙。
刚想追出去,手机却急促地响起来,是队里通知紧急集合的电话,只能先把钥匙揣进警服口袋。
忙完一上午的审讯,林疏棠看了眼时间,换了套便服发动车子往医院赶。
急诊楼三楼的护士站人来人往,她刚走到台前想问秦言的诊室位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翻倒的巨响。
“冚家铲!呢班庸医害死我老母!”粗野的南粤话咒骂声炸响。
林疏棠听到脏话皱眉回头,看见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红着眼冲向护士站,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这架势显然就是在医闹。
小护士看见刀吓得缩在角落发抖,秦言也本能的下意识躲避。
“放下刀!警察!”
林疏棠见人刀对着秦言心里头紧张起来,立刻厉声喝止亮出证件,同时快步上前。
但男人情绪激动根本不听劝,持刀就往秦言面前扑。
千钧一发之际,秦言脚下步子急错,身体像片被风掀起的叶子灵巧避开刀锋,右手精准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左手顺势抵在他肘弯。
借着男人前冲的惯性猛地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侧手翻将人狠狠掼在地上,手上的菜刀“哐当”一声滑出老远。
男人趴在地上疼得闷哼,秦言已经反手扣住他胳膊膝盖稳稳压在他后腰。
声音因发力而带着一丝微喘,却异常清晰:“救你母亲的医生不是我,是张医生,他今天家里有事,是我替他值的班…”
林疏棠快步上前,膝盖顶住男人后背,伸手死死按住他挣扎的肩膀。男人还在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混着粗重的喘息喷在地上。
林疏棠受不了深吸一口气,用带着南粤特有的柔和尾音却又透着强硬的语气:“收皮啦你!”
这声呵斥又快又狠,男人顿时噎了一下。
秦言愣在原地,看着林疏棠紧绷的侧脸,这是她第一次听林疏棠说南粤话,话音不重,却带着种独特的韵律,尾音微微上扬又骤然收住。
楼下的支援警力恰好赶到,林疏棠扭头对带队警官交代了几句,回头时看见秦言眼神有点发怔。
“你没事吧?”她走过去轻拍秦言的胳膊。
秦言这才回过神,站起身揉着发红的手腕白大褂袖口沾了点灰尘。
“我没事。”
走廊里的喧嚣渐渐淡去,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秦言看着林疏棠突然笑出声。
“原来你说南粤话是这个样子的,还挺好听…哎!刚才你说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林疏棠愣了愣,耳尖微热:“你这人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他骂的挺难听的,就是想让他闭嘴的意思…”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喏,照顾好你的小熊。”
秦言接过,指尖相触时两人都顿了顿,秦言突然挑眉笑起来。
“说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快的出警速度,比你在剧组拍十七遍戏时那命苦表情包里的反应快多了,看来对付真麻烦,比对付导演靠谱啊?”
林疏棠听完急了,当即作势要去抢钥匙。
“秦言!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表情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哎呀,晚上请你吃饭?”她攥着钥匙小声问,眼角的痣在光线下格外生动。
林疏棠扣好警服最上面的扣子。
“这还差不多…不过得等我回队里录完口供,顺便问下,秦医生柔道几段?”
秦言眨了眨眼,故意歪头。
“秘密~”
远处传来护士的呼唤,她挥挥手跑向诊室,白大褂的衣角在走廊里划出轻快的弧度。
晚上林疏棠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在餐厅玻璃窗上留下薄薄的雾汽。
林疏棠刚坐下没多久,鼻尖就开始发痒,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鼻梁换季的鼻炎又准时找上门了。
“怎么了?”
秦言正低头翻菜单,抬眼看见她细微的动作,眼神顿了顿,“鼻子不舒服?”
林疏棠“嗯”了一声,指尖还在鼻尖上轻轻按揉。
“老毛病,换季就犯鼻炎,鼻炎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人的病了…”
林疏棠说话时鼻腔有点发堵,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鼻音。
秦言放下菜单,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支薄荷味的鼻通递过去,包装还是常见的绿色塑料壳,和多年前那支几乎一模一样。
“试试这个?薄荷味的,应该能舒服点。”
林疏棠接过鼻通的瞬间,指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熟悉的触感顺着指腹漫上来,恍惚间竟回到了高中教室的午后。
那时候她鼻炎犯得厉害,上课总忍不住打喷嚏,一节课要扯掉半盒纸巾。
某天早读课,上厕所回来在后门瞥见秦言像个间谍似的悄悄往她课桌抽屉里塞了个东西。
下课后打开一看,正是这支绿色的鼻通,包装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写着“鼻塞退散!”。
“想什么呢?”秦言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是不是太凉了?”
林疏棠回过神,把鼻通凑近鼻尖深吸了一口,清冽的薄荷味瞬间冲开堵塞的鼻腔,连带着心里那点模糊的暖意也变得清晰。
“没有,挺舒服的…谢了。”
她把鼻通攥在手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光滑的外壳。
“那个…高中的时候你给我塞的,也是这个牌子。”
秦言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痣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原来你知道啊…那时候看你一节课打十几个喷嚏,跟那个机关枪一样。”
“不是?哪有那么夸张。”林疏棠轻哼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不过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知道我鼻炎犯了?”
“看你总揉鼻子,家里今天早上看你垃圾桶里全是纸巾团啊。”
“你观察得到挺细。”
林疏棠捏着鼻通笑了笑,忽然想起清晨餐桌旁的沉默,那时秦言频频看她揉鼻子的动作,她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餐厅里的音乐很轻,窗外的车流声模糊成背景音,桌上的柠檬水冒着细密的气泡。
林疏棠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汤,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没挡住对面秦言低头笑的样子。
秦言鬓角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刚好扫过眼角那颗痣,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连带着握筷子的手指都显得格外好看。
她忽然有点小庆幸刚才没拒绝这顿饭。
秦言抬眼时正好撞进她视线里,挑眉对着她笑。
“汤不好喝?”
林疏棠猛地回神,差点把勺子戳到鼻尖,慌忙低头喝了口汤,含糊道:“没有,挺好喝的。”
耳根却悄悄热起来——刚才那点小心思,该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晚饭后秦言要送她回家,林疏棠没拒绝。
车子停在楼下时,秦言忽然从车子停在楼下时,秦言忽然从包里又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鼻通,塞进她手里。
“这个放你包里备着吧,下次犯鼻炎别硬扛。”
林疏棠捏着那支还带着余温的鼻通,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温温的触感让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绿色外壳,声音放轻了些,“今晚…谢谢你啊。”
“谢什么。”秦言笑了笑,“下次换你请我吃甜品。”
“好!”
林疏棠回到家时快十点了。
洗过澡躺到床上,鼻尖的薄荷味还没散尽,她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白天医闹时那人拿刀对着秦言的紧张感渐渐褪去,心里却莫名有点暖,连带着鼻炎带来的烦躁都淡了许多。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砰”。
声音不算太大,像是楼下垃圾桶被撞翻的动静,又或是谁家的东西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林疏棠眼皮沉得厉害,只皱了皱眉,没太在意,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闷响被寂静吞没,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暂时只漾开了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鼻炎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病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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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医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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