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被雪松与白檀的气息取代,池佑安睫毛颤动着睁开眼。
床头的落地灯在天花板投下温柔光晕,她望着陌生的石膏线花纹,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的刺痛。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扯动了手臂的输液管,透明的液体在重力作用下,顺着软管缓缓滴落。
“别动。” 温斯言推门而入的声音裹着寒意,警服换成了深灰针织衫,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按住池佑安的肩膀,防止她继续乱动。
保温杯里腾起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喝口姜汤,退烧药还得半小时起效。”
池佑安盯着他眼下的乌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楼梯间里那支泛着幽蓝的注射器、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还有温斯言制服上迸飞的银扣。
她下意识摸向脖颈,那里缠着透气的纱布,触感柔软却让她心有余悸。
“那些人...” 她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墙面。
“线索断在医院监控被格式化的时间点。” 温斯言将姜汤递到她唇边,瓷勺边缘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他的目光始终紧锁着池佑安,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刻进心里。
窗外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和血迹,比对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池佑安喝了两口便偏过头,温热的姜汤在胃里翻涌,却暖不透骨子里的寒意。
她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个证物袋,里面躺着自己染血的手机,屏幕裂痕如蛛网蔓延,记录着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
“为什么带我来你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与疑惑。
温斯言突然俯身,薄荷气息掠过她泛红的耳尖。他伸手轻轻拨开池佑安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家可比医院安全。”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池佑安心头,“在结案前,你比证物更需要 24 小时贴身保护。”
楼下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池佑安本能地瑟缩。
温斯言迅速转身挡在她身前,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 那里本应别着配枪,此刻却只余空荡荡的枪套。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规律的节奏,像是某种暗号。
“是同事送换洗衣物。” 温斯言解释道,紧绷的脊背却并未放松。
他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确认来人身份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池佑安望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想起昏迷前那片刺目的警灯,红蓝光芒交织,将温斯言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能跨越一切危险,将她护在身后。
“我能打个电话吗?”池佑安轻声询问。
温斯言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池佑安,“先用我的吧。”
“谢谢。”池佑安接过手机道了声谢。
温斯言闻言挑眉道,“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池佑安瞥了他一眼,“我这么有礼貌的一个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温斯言耸耸肩,“现在知道了。”
池佑安握着手机,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许久。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后按下拨打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
“喂?”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质问:“池佑安?这谁的手机号?我还以为是诈骗呢,你怎么回事,我的消息一条也不回?不是约好了喝酒吗,我和沈辞等你好久了,他说你可能被麻烦事拖住了,没让我打电话烦你,你现在在哪?怎么样?”
“我没事。”池佑安说,“不过这次是去不了了,下次吧,我再约你们。” 她下意识看了眼温斯言,他正倚在窗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她。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了了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安安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去接你?”
温斯言像是察觉到什么,快步走到池佑安身边,伸手捂住手机话筒,压低声音说:“别透露地址,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 他的眼神里满是警告,温热的呼吸扫过池佑安的脸颊,让她心头一颤。
池佑安轻轻点头,移开温斯言的手,对着电话说道:“不用,你和米姌注意安全。等我处理完这些麻烦后,再和你们见面。” 不等对方回应,她匆忙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温斯言。
“谁啊?” 温斯言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他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双臂交叉在胸前。
“留学认识的朋友。”池佑安回答。
话音刚落,茶几上的证物袋里,池佑安那部破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明晚十点,废弃码头,重要线索。”
池佑安的指尖骤然僵在半空。
证物袋里的手机屏幕裂成蛛网,未读短信的发件人号码像道闪电劈进她混沌的记忆。
那串数字尾号后三位是“749”,正是黎默阳的私人号码。
铁锈味再次泛上喉间,她下意识攥紧被角。
“怎么了?”温斯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证物袋。
“废弃码头,我得赴约。”池佑安说,“我的事情还没解决。”
“不行。”温斯言拒绝道,“你现在这处境,也不怕这是个陷阱?”他想了想,又问,“对了,我还挺好奇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啊?”
池佑安看向温斯言,“温斯言,你对我了解多少?”
池佑安的问题像一枚沉默的钉子,楔进房间凝滞的空气里。
温斯言垂眸看向她腕间输液针留下的淤青,喉结轻轻滚动:“童...”
他话未完全说出,就见池佑安说,“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
“你没查过我的背景,这让人意外。”池佑安笑道,“还是你从心底觉得,我是个好人?”
温斯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棱角,磨砂质感在掌心划出微凉的轨迹。
池佑安的声线带着几分慵懒的尾音,缓缓开口道:“温警官,相识这么久,你也救过我好几回了,那我就和你交个心吧。”她顿了顿,眼波流转间似有微光闪动,“池佑安,现任RG集团代理人。但准确来说,现在的我已经被集团高层踢出局了。”
温斯言指尖轻叩着桌面,唇角扬起一抹带笑的弧度:“突然这么推心置腹,倒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他目光落在对方眼底决绝的光线上,笑意里掺了几分审慎。
池佑安忽然收敛了所有漫不经心,指尖攥紧被沿,指节泛白:“我有我自己的目的。废弃码头的邀约,哪怕是个陷阱,我也要去。" 她的声线压得低沉,像是冰锥划破玻璃般锐利,“我们生意人,有的是钱。可钱在权面前,不值一提。你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我帮你。” 温斯言的烟盒重重砸在茶几上,震落几粒烟灰,“我想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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