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得玻璃噼啪作响。
离开茶馆时,巷口的积水倒映着残月。
卫霜华踩着水洼往前走,高跟鞋的声音在空巷里回荡。
“小秘书倒是好兴致,雨夜独自散步。”松风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卫霜华转头看去,男人的黑伞压得很低,伞沿滴落的水珠在积水里砸出细碎的涟漪。
“你跟踪我?”卫霜华看着对方,眸色沉沉。
松风谛的伞往她这边倾了倾,雨水顺着伞骨淌到他肩头。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在查卫霜月?”
伞下的空气骤然凝固。
“是。”卫霜华对上松风谛的目光,直截了当的问,“她的死,和你有关吗?”
松风谛捏着伞柄的指节泛白,“都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没什么好提的。”他忽然轻笑,伞沿故意往她脸上抬了抬。
积水倒映的残月突然被乌云遮住,卫霜华后退半步,鞋跟踩碎了水面的月影。
“那你告诉我,卫霜月到底是怎么死的?”
松风谛的笑声在雨巷里碎成一片,混着檐角滴落的水声,听来格外刺耳。
他往前半步,伞沿重新压得很低,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被雨水浸得有些发潮。
“卫雨,知道太多会死的。”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带着烟草和雨水的腥气,指腹摩挲着伞柄上的纹路,“如果你真的查到了什么,也别说出来,想要活着就要学会装聋作哑。”
积水在两人脚下晃出波澜,他的倒影与她的在水中重叠。
卫霜华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能感觉到松风谛身上那股潮湿的雪松味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装聋作哑?” 她的声音在雨里绷得笔直,“松风谛,你明明知道谁是凶手,为什么不能说出真相!”
松风谛的喉间滚出一声低笑,温热的呼吸混着雨丝扫过她的耳廓。他忽然抬手,指腹擦过她脸颊的雨水,冰凉的触感让卫霜华猛地偏头躲开。
“小秘书,收手吧。”
松风谛的指尖悬在半空,被她躲开的动作刺得微顿。
雨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砸在两人之间的水洼里,震碎了重叠的倒影。
“卫二小姐,卫霜华。卫霜月的胞妹。”松风谛突然开口。
卫霜华闻言整个人一顿,看向松风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
她本以为自己隐瞒的天衣无缝,毕竟世人只知东安省第一才女卫霜月,无人知晓她还有个同胞妹妹。
松风谛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在她脸上刮过,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可你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裹着雨水的寒意。
卫霜华的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巷尾的风卷着雨丝灌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檐角的雨珠砸在她手背上,凉得像针。
“你要向肖晏则揭发我吗?” 她的声音里终于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些隐埋在心中伤尚未消解的恨。
松风谛忽然收起伞,雨水瞬间打湿他的黑发,几缕湿发贴在额前,让他平日里清贵的模样多了几分狠戾。
“如果你继续查下去,会发现真相比死更难看。” 他弯腰,手掌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积水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淌,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卫霜月的死,我很抱歉。”
卫霜华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松风谛的掌心贴着冰冷的墙壁,指缝间淌下的雨水在她颈侧汇成细流,那点冰凉却远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灼人。
卫霜华冷笑一声,“除非我死。”说完猛地抬手推开他,掌心撞上他湿漉漉的胸膛,随即便转身走进雨幕。
松风谛被她推得踉跄半步,掌心从墙壁滑开时带落几片潮湿的墙灰。他看着卫霜华决绝的背影没入雨幕,黑发被雨水浇得贴在颈后,像一尾濒死挣扎的鱼。
“卫雨!” 他突然扬声,声音被暴雨撕得七零八落,“你以为肖晏则为什么破格录用你?”
卫霜华的脚步猛地顿住。
巷口的风卷着雨丝灌进来,掀起她湿透的裙摆。
松风谛的声音追着雨珠砸过来:“你以为他是看上你的能力?他不过是把你当成卫霜月的影子!”
积水里的月影被她踩得支离破碎,卫霜华猛地回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里,涩得她眼眶发酸。
松风谛站直身体,黑伞被他随意丢在地上,伞骨在积水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腹擦过唇角时勾起抹残忍的笑:“你顶着这张和卫霜月一模一样的脸进肖氏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弯腰捡起伞,伞面的积水泼在地上,“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囚禁卫霜月一样,把你也囚禁在玫瑰庄园。” 松风谛忽然转身,背影很快被雨帘吞没,“一直到死。”
巷口的风突然转了向,卷着豆大的雨珠斜斜地抽在斑驳的墙面上,溅起的水花在青砖缝里洇出更深的灰黑。
檐角的铜铃被雨打得乱响,那点微弱的颤音早被倾盆雨声碾碎,混着远处不知谁家窗棂被风撞出的吱呀声,在空荡的巷子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积水漫过青石板的纹路,把墙根处半枯的爬山虎影子泡得发涨,叶片上的雨水顺着藤蔓往下淌,在水面敲出一串细碎的点。
乌云压得极低,残月彻底没了踪迹,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将巷尾那棵老槐树的枝桠照得如同鬼爪,扭曲的影子投在积水上,随波晃出几分狰狞。
卫霜华的裙摆扫过积水时带起涟漪,惊碎了墙面上漏下的昏黄灯影。
那点光在雨里晕成一团模糊的暖黄,却连她脚边半尺的地方都照不亮,反倒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愈发浓稠,像化不开的墨汁,正顺着屋檐往下淌,要将整条巷子都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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