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檐角的水滴敲打着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声响。
她低头看向积水里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映出肖晏则的名字。
卫霜华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未落。
最终她按灭屏幕,转身朝着与肖家别墅相反的方向走去。
雨巷深处传来几声猫叫,湿漉漉的黑猫从垃圾桶后窜出来,惊得积水里的月影又碎了几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重新在空巷响起,这次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
.........
次日清晨,肖氏集团的电梯在三十层停下。
韦康候在总裁办门口,鬓角的白发比昨日更显刺眼。
他递过来一个烫金信封,封口处印着玫瑰花纹章:“肖总在玫瑰园别墅等你,这份文件必须亲手交到他手上。”
卫霜华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突然想起松风谛昨夜的话。
她问:“肖总怎么突然去了别墅?”
“东区地皮的事闹大了,”韦康的喉结滚了滚,袖口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白,“他说要在老地方静一静。”
电梯下行时,卫霜华拆开信封。
里面是份空白授权书,只在末尾留着肖晏则的签名栏。
玫瑰园别墅的铁门锈迹斑斑,门柱上缠绕的白玫瑰爬满尖刺。
卫霜华推开雕花铁门时,听见花丛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肖晏则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指间的雪茄燃得只剩烟蒂。
藤椅的阴影将肖晏则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雪茄灰落在深灰西装裤上,他却像毫无察觉。
听见脚步声时,他终于抬眼,瞳孔里的猩红比烟蒂更灼人。
“你倒比韦康说的晚了半小时。” 他的声音裹着晨露的湿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的样子,像在鉴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古董。
露台的白玫瑰沾着夜雨,尖刺上还挂着水珠,恍惚间竟和卫霜月葬礼上的花束重叠。
卫霜华将空白授权书拍在石桌上,纸张边角在穿堂风里卷出褶皱:“这是什么意思?”
肖晏则的目光从授权书上扫过,指尖的烟蒂骤然坠落在青石板上,火星溅起的瞬间,他忽然低笑出声。
“意思就是,” 他俯身拾起烟蒂扔进水晶烟灰缸,动作慢得像在表演,“东区那块地,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韦康叫我来送文件,说的可是事情闹大了;怎么到了肖总这里,反而是变了个意思。”卫霜华盯着肖晏则看,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韦康自己搞不定。”肖晏则忽然起身,藤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缓步走到卫霜华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既然卫秘书晚了半小时,就罚你在这里陪我几天,不过分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玫瑰园的风景这么好,适合静下心来。”
卫霜华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肖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恐怕不能久留。”
肖晏则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转身走向屋内:“这里的房间都打扫好了,你住以前阿月住过的那间吧,她的东西我都没动过,你应该会喜欢。”
“肖晏则!” 卫霜华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愤怒,“你看清楚了!我是卫雨!不是卫霜月!”
肖晏则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长得这么像,在这里,你就是她。” 他的目光扫过卫霜华,像是在审视一件完美的复制品,“你在这,就好像阿月还活着。
卫霜华攥紧拳头,果然如松风谛所说,这一切还是来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忽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露台上荡出回声,惊飞了花丛里的麻雀。
“肖晏则,”卫霜华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翻涌着濒死的决绝,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背几乎贴上露台冰凉的栏杆,高跟鞋的鞋跟在青石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你真的爱卫霜月吗?”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
肖晏则闻言回头看先她。
栏杆外是陡峭的斜坡,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山脚的碎石。
她微微仰起下巴,苍白的脸在光里泛着玉石般的冷光,“你爱她却囚禁她,卫霜月死了;你又想让我当替身,把我也囚禁在这里。你做梦!我告诉你!我敢保证,我死后,你再也找不到跟她一样的脸了。到时候别说在这玫瑰园里找影子,就算掘地三尺,也只能对着一堆白骨念想。”
肖晏则的瞳孔骤然收缩,猩红瞬间被惊恐冲散。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她,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指尖在半空中抖得厉害。
藤椅的阴影里,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喉结滚动的声音在露台上格外清晰,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像个突然被抽走主心骨的孩子。
“别闹了。”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月,我不逼你了,你就在这里住一周,只要陪我一周就好。”
卫霜华看着他脱口而出的“阿月”,眼底的决绝忽然掺了些嘲讽的冷意。
她没有动,只是将后背更紧地抵在栏杆上,冰凉的铁条硌得肩胛骨生疼,倒让她更清醒几分。
或许此时便是个机会,她可以留在庄园,趁机查清楚姐姐死亡的原因。
“一周?”她轻轻重复这两个字,指尖沿着栏杆的雕花纹路划过,带起一串细碎的金属摩擦声,“肖晏则,你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是谁。”
肖晏则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空气。
露台的风卷着白玫瑰的冷香扑过来,他喉结又滚了滚,声音里的颤抖更明显了些:“……卫雨,我让韦康送你回去。”
“不必了。”卫霜华忽然直起身,从栏杆边退开半步,刚才那副要玉石俱焚的架势瞬间敛去,只剩下平静的疏离,“既然肖总执意要留,我住三天。”
肖晏则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还没褪尽,又浮出些难以置信的错愕。
“但我有条件。”她走到石桌旁,指尖敲了敲那份空白授权书,“这三天里,别墅的门必须为我敞开。我要见谁,要去哪里,你管不着。”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终于点头,声音低哑得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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