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吧!”
又是一次争吵,因为我要考研的第二次。
我爱他,他爱我,彼此心知肚明。我需要对他的未来负责,也需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我需要一份凑合的工作,需要一个凑合的房子,我需要很多很多,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他。
我们的开始,像是很甜腻的司空见惯的青春剧。爱这种事情,需要对彼此的包容,也需要给彼此一个空间。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最大的问题是现实,不是对过去的回忆,那沉溺在蜂蜜罐子里的甜蜜,也不是对未来的幻想,那漂浮在泡沫海洋上的美好。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成年之后,幻想毕业之后,幻想三十岁之后,四十岁之后,幻想我死了之后。为什么长大之后问题会越来越多,对未来的,对自己的,以及对他的。我甚至开始幻想没有他的生活,如果我们开始就不认识,现在也不相识,未来也不会碰面。如果,如果,人生没有如果。对于过去,对于未来,再多的胡思乱想不会改变什么。
吵架之后,必定是不眠之夜。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吵架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直到无穷无尽。
“吵架,不代表未来是坏的。”
我一直这么对自己说,可我也知道,未来是个屁,猜不到。
又是噩梦,说来奇怪,高考之后,我开始频频做梦,各种奇怪的梦,多数和他有关。部分又看起来似乎东拼西凑一样,毫无逻辑。我不写日记,已经有很多年了,至少上了大学之后很少,有时是玩手机刷视频一玩一上午,有时是各种活动各种比赛,没时间,也没精力。
梦,就这么以一种强行介入的姿态,挤占了日记,成为那些白天没说出口的话的一个喷发点。
比如今晚这场梦。
迷雾,贵州山区的夜。
自从贵州之旅,做梦的场景,大部分是贵州的山。东山的萧江,不论现实还是梦境,都很少见了。
伸出手指,不见轮廓。
一步步摸索,幸运的话,摸到一棵树,还能安心些。可梦里,一棵树也摸不到。我能感觉到树、石头就在附近,能感觉到那些可以依靠的东西就在眼前,不过我看不到,摸不到。
梦都在和我作对。
“同学?”
走过一段漫长的山路,背后有人拍了拍我。
只听声音都知道,是他。
“你迷路了吧?我带你去我家。”
一点界限都没有,抓起我的手就走,比四年前的他还要没有界限,那时,他的脸红,还能告诉我他的略微害羞。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还有我的妈妈。
奇怪的梦,他们怎么会凑一起?
他们在争吵,男人的手按在一个女人的肩膀上,另一个女人作势要打掉男人的手,而我的妈妈,拦住了那个女人,伸出手指指责那个男人。
“王八蛋!你就在外面……”女人破口大骂。”
“玉婷,别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你病还没好全。”
我的妈妈,及时拉住了女人即将落在男人脸上的手。
“叶大姐,我真的不知道他……“
另一个女人哭哭啼啼。
“你不知道?恬不知耻!”
“玉婷,是我的错,只求你别把错都让姚……”
男人近乎卑微地跪在地上。
姚?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很多年前。
“啪!”
巴掌最终落到了男人脸上。
妈妈走上前,指责男人道:“当初一起出来打拼,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对我,对玉婷,甚至是对她!”妈妈指着那个女人,“你对得起谁啊?你对得起孩子吗!”
身旁的萧云念,早就没了身影。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耳朵听不到了,那一群人,上一秒还在争吵,下一秒就不见了。
“江毅?”
又是他,成年的萧云念。
“你在这里呀,我们去看烟花好不好?”
跟着他走,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眼前是萧江入海口,那天他发给我的视频里的模样,我从没来过这里。
不出所料,他又不见了。
那个男人,又出现在入海口的浅滩上。
“你这是胡闹!”
他在打电话,对方是谁?
长长的沉默之后。
“他?你就因为他和我这么说话?他可真是个狐狸精啊……”
男人的话被打断了,旋即恼凶成怒。
“你母亲的死,是意外!我没有抛妻弃子,哪个月我没给你生活费?你就这么和你父亲说话吗?”
男人的话又被打断了。
“你可真是厉害啊,不愧是你妈妈的好儿子……”
就是这些乱七八糟,没有主线的梦,让我每个晚上都说梦话,以至于吓得林杨要换宿舍。
“江毅,你昨晚又说梦话了,什么死啊死的,多吓人!”
林杨睡眼朦胧,却还不忘吐槽。
“啊……对不起啊。”
“实在不行买些助眠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没什么保障的。”
周明洗漱完毕,反驳林杨。
他们俩还在拌嘴,莫名让我想起每次和萧云念的吵架。他们俩吵了三年了,却越吵关系越好,我们也吵了三年了,却是越吵关系越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我错了,昨晚不该和你吵架。”
每次吵架后,我总是第一个服软道歉的。
“寒假回来吗?”
他却一转话题,不再纠缠。
“回。”
下一条消息,是一个月后,我到高铁站的那天。
“你在哪?”
“老地方。”
很熟练地帮我放行李,开车门,全程没有拥抱,接吻更不用想,自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只能听见导航,还有车轮驶过的声音。
“现在你开车都不放音乐了呀……”
“啊……你想听自己放吧。”
我们又没话说了,一直到他家,也没话说。
扑倒,接吻,拥抱,缠绵。
每一次能会东山的假期,都是这么度过的。
这次,他明显力不从心,完事之后,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酒,一瓶递给我,然后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还在擦身上的痕迹,他喝完酒,易拉罐一捏扔到地上,然后帮我打开酒瓶。
“有点凉,不过还可以。”
“哦……”
没话说。
尴尬。
“所以,你决定了?”
“什么?”
“继续考研。”
我喝了一口酒,呼出一口气回答:“嗯。”
“那……我在东山等你毕业。”
“你毕业了,要干什么?”
“东山市人民医院,当个医生。”
“你学的是内科还是……”
“是精神科。”
“哈哈,挺好,到时候等我疯了,你好给我治病。”
萧云念穿衣服的动作一停。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
“你很介意疯子……或者说,精神病人吗?”
“无所谓。”
我喝下一口酒,和他接吻。酒液在口腔里游走,慢慢由冰凉变得温热。
寒假,除夕,然后又是开学,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
二月,三月,四月,五月,日历上的数字一直在变。转眼之间,我都快毕业了。
“挂了。”
又一次吵架,我累了。
一次两次,到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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