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樱手指勾着软如细雪的帕子,烧红的耳朵带着呼吸一同灼热。
女子闺阁贴身之物不该交予外男的,那日肖泊折箭伤了手,她着了急,暂拿帕子裹了裹,事后无人提醒,忘了这茬。
肖泊心中应当是有数的,可他黑不提白不提。
“你——”裴昭樱想叱他为何不说,竟还大剌剌地收入袖中贴身放着,被外人见了岂非有损清誉。
不过,他们定亲过礼,人尽皆知,没有好责怪的了,裴昭樱打了个头,迷迷糊糊地被绕了一绕,找不到责怪的由头。
肖泊放低了身态,递过去双手,广袖滑落,露出筋骨分明铁打一般的手腕:
“谢殿下,有劳殿下物归原主了。”
他还来索这帕子做什么?索回去再贴身收着?
裴昭樱面颊上红晕不散,左右四下没有外人,话不过脑子地从口中脱出来:
“这本就是孤的东西,哪门子的物归原主?肖泊大人半个字不提,兀自收着孤的帕子,好生奇怪。”
“殿下赏了臣,不就是臣的了么,”肖泊没收回手,不恼她,反细声细气地,一句句顺着她的性子,“殿下的一番恩赏,臣感激不尽,今日没留神,往后一定诚心供奉,好生收纳。”
以往裴昭樱发脾气时,人人都怕。
肖泊弯了眉眼,晓得她的脾性,宁愿她多胡闹斥责两句,免得憋在胸口郁结,总归他都受得起。
裴昭樱已分不清丝帕上的温度,是否有来自肖泊的部分,肖泊一派乖顺,带了笑的眼尾却似只勾人的狐狸,裴昭樱乱了心跳,嘟囔了句不必如此,匆匆交还给他,不欲纠缠了。
肖泊当她的面,放慢了动作,折叠收拢,肌肤紧贴着绣样的纹路,裴昭樱扭头瞧太液池水,一圈一圈涟漪荡得狂乱。
肖泊见好就收,及时敛了小心思,回归了淡泊模样。
他在裴昭樱心里种上自己的影子就好,假以时日,再舒展生根,日子绵长安稳,总来得及。
“往后日子还长,臣与殿下是一条船上的自家人,婚后仍在府中,什么都未改变,殿下不需拘束,照旧就是。”
肖泊低声同裴昭樱讲了正事,想表明,他们的同盟的关系不会因明面上的婚姻变动。以裴昭樱此刻的处境,谈及情爱尚早,安危才是顶顶要紧的。
裴昭樱点头,已带了感激,环顾了四下,压着嗓音,压不住不忿:
“好端端的,要困在宫中待嫁,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动旁的心思?孤今日带的近身伺候的人太少了,怕不是要被缚住了手脚,千万别出岔子才好!”
“不着急,殿下可以去要府上用惯了的小丫头们进宫相伴,只是些梳头浣发的丫鬟,不至于为难,但身边熟稔的人多了些,殿下心底踏实。宫中最困顿的,不过是不便调兵,想来大婚之际、皇宫之中,不会需要有兵戈相见的场合,臣也会多来与殿下相伴,不叫殿下闭塞了耳目。”
肖泊三言两语,分解了局势,说裴珩此举或许不带那么多的恶意。
裴昭樱闷头应着,束手束脚,足够让她难受。偌大的皇宫,除了她随身带着的绮罗等人,只有眼前这玉树兰芝的未婚丈夫是真心未她打算的了。
裴昭樱喉咙一动,担心讲什么都如同示弱。
肖泊缓了语调,承诺道:“臣一定常常进宫,陪着殿下。”
这话落地,说到了裴昭樱的心窝子,宛如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裴昭樱安心不少。
日光滚烫,她抬手挡了挡眼睛,二人成了夫妻,有的是相处的时候,难为肖泊勉力填上婚前这点空隙。
“臣忽而想到,殿下一手剑法精妙,京中无人匹敌,以后想借殿下的剑谱看看。”
“好呀,只是怕你苦练之后,还比不上孤从前的功夫。”
驸马武试后裴昭樱匆匆离场,是因触景伤情,肖泊拿武学同她交际,她没有不适与难堪,竟能如常地谈笑一二了。心事戳开后,不再是不可触及的阴霾。
远远的,有人领了衣袂翩然的两队宫人朝这处走来,裴昭樱眯眼瞧清了为首的人后,当场沉了脸。
孟镜雪和善笑着,传达太后的意思:
“殿下,撷芳殿已收拾好了,请殿下移步。太后知您在宫中待嫁,欢喜得紧,特赐了八个伶俐机敏的宫女侍候在您左右,当是陪嫁了,到时大婚随您过府,又增厚了嫁妆单子,处处为殿下打算呢。”
好大的手笔,足足派了八个人。
裴昭樱扫视了一圈,暗想等出了宫,太后遣的这八个人,休想靠近内院。
孟镜雪示意太监来推裴昭樱的轮椅,裴昭樱一向不喜欢粗手粗脚的太监的,尤其是不知底细的宫里人,眼刀甩出去,吓得小太监们不敢近身。
“我来。有劳孟大人带路了。”
肖泊站至裴昭樱身后,力气轻重得当,护住她最脆弱的后心,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裴昭樱松懈下来僵直的后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残疾后,哪一个近身为她推轮椅的不是心腹!太后愈发咄咄逼人了。
孟镜雪心有不甘,而驸马侍候,无可指摘,只得板着脸走在最前头了。
距离撷芳殿有段路,足够他们路上再说说话,肖泊觑见裴昭樱若有所思,主动放慢了脚步,和孟镜雪拉出了空当。
敌我明确,裴昭樱若再谢不离口,显得是她要和肖泊生分,她看着满池菡萏抽芽,叹了气:
“以往,孤每每进宫,总远着些溪流池水。母妃说,宫中的水里,有好多冤魂,隔三岔五有个宫女‘失足落水’,前朝宫变时,还溺死了妃子……”
“臣也怕,臣同殿下都远着些。臣小时候,摔到后院池塘里差点淹死,后来会凫水了,仍对那水塘退避三舍。”
肖泊闻言,推着裴昭樱靠外头走,和绮罗递了眼色,绮罗连忙变换了位置,护在内侧。绮罗直犯起了奇怪,这位新姑爷,做事周全齐整,竟跟府里多年养出来的自己人似的。
裴昭樱奇道:“肖泊大人严谨缜密,也会贪玩失足吗?我以为,只有按我小时候上蹿下跳的皮猴性子,才会闹出来许多祸事呢。”
不知不觉,对他,放弃了“孤”的自称,深宫冰冷,他们是牵系在一处的。
肖泊小声解释:“舍妹年幼无状,我是着了她的道。”
“你还有妹妹?我没有听说过。”
“是肖与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肖采贞,对外肖家一体,算是我妹妹的。”
这么一提,后宅那些腌臜手段不用点破,裴昭樱也有数了,轻扯了下肖泊衣袖,带了同情,聊作抚慰。
肖采贞的性子与其亲兄别无二致,入了京后,与京城百年世家的贵女们相争风头,每遭奚落冷待,便搬出肖与澄的名头跋扈凌人。
有几位相熟的贵女,同裴昭樱哭啼抱怨过肖采贞的脾性,裴昭樱宽慰过她们,无缘则散,闺阁相交不是带兵打仗生死碰撞,合不来没必要硬捏在一处,各自避着,不管别家事。
没想到,肖采贞还承袭了肖与澄的狠毒,幼时即能算计族兄。
裴昭樱刻意绕开了肖泊的伤心事,同他讲她率性而为的童年,讲着讲着,真被回忆带回了那个时节,无忧地笑了出来。她父母只得她一个独女,边缘宗亲担子不重,总由着小孩子的天性来,爬树摸鱼习武,裴昭樱乐意什么做什么。
裴昭樱觉得,她长到这个年纪,能面对严苛风霜,全凭着前十多年父母埋下的爱意、勇气。
裴昭樱笑,肖泊跟着笑,总算知道了这么个仁善勇武的妙人是怎么被教养出来的。
绮罗从旁打趣一二,笑声连连,引得孟镜雪不快地回首蹙眉。
到了撷芳殿,裴昭樱不急着安置,有一搭没一搭同肖泊叙话,等着自己府上的丫头进宫,叫太后赐的八个宫女做些扫撒活计,绮罗领着自己人收拾寝具床铺。
孟镜雪咬牙笑道:“殿下,这八个宫女,是太后亲自精心选了的良家子,养得比寻常官家的小姐还尊贵,叫她们做粗活,可是置太后的一番心意于不顾?”
裴昭樱恰巧不想让来路不明的茶水入口,借题发挥掷了青瓷茶盏:
“孟大人此话意欲何为?她们尊贵,能比孤尊贵,不为孤分忧,指望着孤来伺候她们吗?太后赏的人,孤纳了用了,便是不叫太后心意落空,孟大人可是要孤去挑水扫地啊?”
水花四溅,青瓷脆响惊了满室的人下跪请罪,绮罗尤其卖力表演两股战战,泪盈于睫。
新来的宫女们大多早早听闻了裴昭樱凶狠的恶名,只当此景是坐实了传闻,将游动的心思掐灭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孟镜雪侍奉太后多年,就连裴珩也要给面子的,不自觉将自己当起了紫禁城的主子来,被裴昭樱不留情面当头训斥,心冷了半截。
她口中跟着念叨着恕罪的话,羞愤交加,气裴昭樱在皇宫里一贯如泥捏成的没脾性,能一直不吭声地容人搓扁捏圆多好,偏偏当着众宫人的面发作了,让她没脸。
肖泊假意圆场道:
“殿下,孟大人想来是初犯,兢兢业业办差多年,一次偏差不至于让殿下如此动怒,大婚在即,殿下还是高抬贵手了罢。”
字字句句坐实了孟镜雪“冒犯”“歪曲太后心意”的差错,裴昭樱适时消气,摆手送客。
出了撷芳殿门,孟镜雪才在变故中回过神来,气得发抖——她是太后的体己人!裴昭樱还能在皇宫中作威作福罚了她么!
随从的小宫女们吓得发抖,眼泪落如断线珠串,“姑姑”“姑姑”地唤回孟镜雪的理智,说裴昭樱真的敢打杀人,太后不在跟前,决不能硬碰硬的。
外人退出殿外,肖泊宠辱不惊地点评:
“重重拂了孟大人面子,少不得在太后面前又添黑状了。”
“债多不压身嘛,太后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喜欢我,陛下又不得不用我,那我先图自己舒心畅快了再说。”
绮罗检视了府上人带的茶叶,新泡了一壶白茶,裴昭樱这才呷了一口,润了唇齿。
“我被太后骑在头上那么多年就算了,毕竟是太后,可孟镜雪算什么?还跟着狐假虎威欺侮我,我忍她很久了,浅发一通火,这才哪到哪儿?”
卸下了防备,裴昭樱的话匣子打开了,不用端稳上位者的姿态,不必被人欺压,对着肖泊有格外多的话,掏心掏肝地讲。总算有这个年岁的女孩子们的跳脱自如。
肖泊由衷赞叹:“是啊,殿下好大度,轻拿轻放而已。”
裴昭樱笑,托腮嗔他:“你少来,方才明明你和我是一唱一和的。”
如调如琢的容颜近在眼前,裴昭樱躁动不安地伸出了手指,肖泊额头生得饱满圆润,她想点在那处,半道上觉得不妥,胳膊僵直地悬了起来。
葱指距离肖泊的额头只能容纳几张宣纸。
肖泊端盏低头品茶,不着痕迹地把脑袋送了上去,触及了裴昭樱的指尖。
他的额头有点凉,冰冰的,与她刚好是一热一冷。
真戳到了。
裴昭樱飞快收了手。心道她什么也没做,都怪肖泊自投罗网。
“好茶。”肖泊还能安心品茗,若无其事。
裴昭樱最气他不动如山地映衬着她的心乱如麻,呛他道:“哪里好了?”
“说不出,只知道是好的。就像人,讲不出哪里玄妙,偏与旁人不同。”
隔了锦绣屏风,裴昭樱欲盖弥彰地探头问绮罗收拾地如何了,拿团扇扇了风,催促肖泊离宫,免得误了大理寺的差事。其实,尚主是肖泊目前最大的任务了,上官根本不敢拿琐事烦他。
肖泊重申会来时常瞧她,转身带笑告退,于无人处,再三拿出了袖中她的绣帕摩挲,现在闭着眼睛,他都能将其上的纹路走针默出来。
“人真走了呢,殿下。”绮罗见裴昭樱看了空荡荡的座位发呆,小心提醒。
“走就走了,烦死了,这儿不知道是先帝哪个妃子住过的,有点瘆人,绮罗,你们可仔细守着。”
人走了,座位上余温尚存,被肖泊动过的茶水热气没褪,裴昭樱突然气他走得不干不净,张开手臂,气鼓鼓地叫人侍候安置。
裴昭樱抒发的喜怒越多,人越不会闷着憋坏,绮罗留心她的变化,心底对肖泊起了感激。
隔日,太后专派了太医院院判来撷芳殿调理身子,说是有益于闺阁的夫妻情致,还配了教养的嬷嬷。
裴昭樱不好再三不给太后好脸,应了,没断了陆云栖的施针养气,每日多服了一碗苦药,面不改色地听教养嬷嬷讲闺阁中事,唯有耳垂艳红滴血。
待嫁的日子没那么难熬,将太后的人严防在内室之外,活动的范围小了些,只要心境不被压抑,说笑如常。
江逾白常来信,说不曾荒废对亲卫的操练,肖泊如约常来,带来不间断的外间的消息。
府上众人被投入皇宫,由此更深地将彼此视为倚仗,日渐深厚。
“殿下,您瞧。”绮罗借添茶,与裴昭樱耳语。
裴昭樱透过雕花朱漆窗看向院中梨树。这几日,她最忧心的,是有人于饮食医药中下手脚。
院判开的药方陆云栖私下看了,没有问题,只是药材熬煮总要经手多人。
药渣每被绮罗倒在老梨树的根下,试探是否会影响周边草木,总被宫女勤快收拾了。
“太后送来的懒骨头们,收拾药渣倒快,平常喊她们,不是腰酸就是腿疼。”绮罗啐道。
手脚反常勤快,让人生疑。
裴昭樱肃穆道:“下次药渣扣下来三分之一,等陆太医来施针时让她瞧瞧。”
赶巧,陆云栖背着药箱再来时,肖泊也在,裴昭樱让绮罗把持殿门不让人打扰,与肖泊一道等着陆云栖辨认。
肖泊见陆云栖额头渗汗,随之心忧:“有毒吗?”
“毒倒是没有毒……”
听了前半句,裴昭樱正要放心,可陆云栖结结巴巴,欲言又止,不像是全然无事,她心叫不好,在平地上猛地有失重心悸之感。
肖泊诱导陆云栖开口:“此处只有我们三人,陆太医有何发现,只管说便是。”
“我,我我怎么说呢,殿下的药有是有问题的,在宫里,能是何人想要加害殿下?”陆云栖苦着脸,想要自保,“殿下,肖大人,我只是个小太医……”
“陆太医快说吧,你要是什么都没瞧出来便罢了,既然看出来了问题,若不抓紧和殿下连成一线,自然有旁人要加害于你的。你在宫里呆不下去,我和殿下可以早日捞你入长公主府,比随便让人掉脑袋的太医院倒自在!”肖泊笑容愈发和煦,绵里藏针。
他打定了主意,陆云栖不说,他要想了法子让她开口的,至少今日出不去撷芳殿的门。
不过,裴昭樱心软,定是不喜他对陆云栖下手,因此肖泊暗暗流露出几抹戾气,眼神近似万年寒冰,逼得陆云栖哆哆嗦嗦讲了真相。
裴昭樱的药里被掺进了一味凉药。于常人身体无碍,可对裴昭樱这样有腿疾的人来说,是抑制血气运行的大害。
裴昭樱不语,闭目用团扇遮了眼睛和半张脸,不多时,丝绢颜色湿暗了一片。
原来,皇宫中的那二位,是真的不想让她恢复健康。
“殿下往好的方面想想,既然有人要阻碍殿下腿伤康复,那正是说明,腿伤是恢复有望的。院判开的药莫再喝了,避着人直接倒了吧,我一定查遍医术,帮助殿下行走如常……”
裴昭樱落了泪,肖泊眸光冰冷,几欲杀人。陆云栖生怕自己被灭口了,回忆肖泊前头的劝告,连忙表忠心彻底选了这边站。
裴昭樱哑声开口让她回去吧,带着浓重的鼻音,肖泊试探捏住团扇的边。
“……想哭就哭出来,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去与你打了热水,绞了帕子,将脸擦擦。”
许久无人回应。
裴昭樱压了许久才哭出了声:
“我是想到了的,可我不敢完全往深了里想,他们竟然这么见不得我安养身子……”
委屈吐露了出来,裴昭樱本欲收了声,而肖泊捏着团扇,不越雷池一步,近似握住她腕子般坚定:
“好,他们见不得你好,日后,你也不要见他们好过,等我们身子好了,能耐强了,便提着剑,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
他清楚那些人是谁,口吻极其护短,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样不顾一切地支撑,只在父母那处见过,裴昭樱因而多蜿蜒了会眼泪,哭得乏了,才躺下谢客。
半梦半醒间,肖泊身形模糊,人影渐去,如梦中人般飘忽远走。“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这句话,是他说的,还是梦中乐师所言,裴昭樱分不清了。
陆云栖回去一想,发觉她当时言行怂得可怕,身为医者怎能畏于权贵,容忍伤害病人的行为呢?愧疚之中,连夜熬制新的养气药丸,更使出本事,逗裴昭樱开心。
女子心细,太医院宫内宫外走动频繁,陆云栖带来了不少新鲜趣闻。
“听说,大司空的亲妹递了折子,进宫来陪伴太后了呢。大家都说,肖县主对陛下青眼有加,想要亲上加亲,她入宫陪太后赏花之后,陛下一直扎根在御书房,没出去半步。”
肖与澄护内,有了军功后,上书为亲妹讨了个县主。
裴昭樱笑戳了她的额头:“好大的胆子,不许编排陛下,出了这处可没人护你了。”
“真的呢,肖县主倾慕陛下很久了,此时就在太后宫中。”
裴昭樱忆起世家小姐们告状所说的那位肖采贞,她曾在斗诗会上放出豪言,说要嫁便要嫁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
裴昭樱和裴珩都没管其中的真心有几许,尤其是裴珩,生怕肖与澄往他后宫塞人,断了一切和肖县主碰头的交集。
看来,肖与澄兄妹插手后宫的心不曾断绝。
喀嚓。
裴昭樱拿金剪剪去盆栽中横生出去的一条花枝,除了碍眼之物,展出笑容来:
“嗯,那好好叫陛下、太后头疼去吧,肖县主……可不简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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