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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玄烬蜷在湿漉漉的竹丛深处，牙关咬得死紧，还是泄出一丝抽气声。那股熟悉的、从骨髓深处烧起来的灼痛又来了。不是伤，不是病，是奔涌在他血肉里的东西——那些被称为“灵光流焰”的气运，又一次失控地冲撞翻腾。
他死死按住左腕上那道冰冷的金属环，细密的古老灵纹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转。璇枢环。离了它，他体内这该死的“气运汇聚”体质更会变成一场灾难。可即使戴着它，这环也像一道勉强勒住狂涛的脆弱堤坝，洪流在皮肉之下左冲右突，烧得他眼前发黑，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痛。
雨丝细密，带着初春的寒意，敲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这声音本该清冷悦耳，此刻落在他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更远处，隐约传来人声，间或夹杂着器物刮擦竹干的刺耳锐响。
“仔细搜！那‘灾星’跑不远！”
“引星阁的大人们说了，他身上流焰特异，是上好的‘引子’！抓活的！”
华玄烬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单薄的黑色衣料，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引星阁……又是引星阁。什么“引子”，不过是觊觎他这身引来气运的皮囊，想榨出点好处罢了。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灼痛。腕上的璇枢环被体温和雨水捂得温热，细微的嗡鸣透过皮肉传来，几乎压制不住体内奔流的狂躁。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
他挣扎着想再往竹丛更深处挪动，手脚却因剧痛而麻木僵硬。就在此时，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冷水，悄无声息地漫了过来。
那感觉……温凉，沉静，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包容。像喧嚣尘世里突然打开了一扇通往幽谷的门扉，带着雨后竹林特有的清冽湿意，无声无息地拂过周身。
奇迹般的，体内那股疯狂冲撞、灼烧他五脏六腑的狂暴流焰，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翻腾的痛楚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只留下一种过度喧嚣后的疲惫和……难以置信的平静。华玄烬猛地抬起头。
透过层层叠叠的墨绿竹影和如织雨幕，他看见了一袭白衣。
那人撑着一柄朴素的青竹伞，静静地立在几丈开外。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帘。他身形颀长，气质沉静，仿佛与这片喧嚣的雨夜竹林格格不入，又奇异地融于其中。最让华玄烬瞳孔收缩的是，那人周身流淌的“灵光流焰”——那常人不可见、唯特殊法门或像他这般体质才能窥见的气运辉光——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景象。
不再是混乱无序的奔流，而是异常柔和、缓慢的流淌，如同静谧的星河，又似深潭表面泛起的、几乎凝滞的涟漪。它们围绕着他，温顺得不可思议。华玄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腕上璇枢环的嗡鸣都低弱下去，体内残余的躁动在那无形的“场”中彻底平息，只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奇异的安宁。
是他！这感觉，和他刚才感受到的那股抚平体内风暴的温凉波动，一模一样！
就在华玄烬心神剧震的刹那，一声厉喝刺破雨幕：“在那边！围住！”几道迅捷的人影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而来，手中法器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寒光，将这片小小的竹林空地堵死。为首一人身着引星阁标志性的星纹短袍，目光贪婪地锁定了狼狈蜷缩在泥水中的华玄烬：“小子，看你还往哪跑！乖乖跟我们回去，少受些皮肉之苦！”
华玄烬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寒意比冰冷的雨水更甚。他猛地攥紧了左腕的璇枢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环冰冷的触感刺入皮肤，一丝决绝的狠厉攀上眼底。体内的流焰虽然被那奇异的场压制着，但若他主动引动璇枢环的力量，强行爆发……代价虽重，未必不能撕开一条血路！
就在他咬紧牙关，准备孤注一掷的瞬间，那个撑伞的白衣人动了。
他没有看那些杀气腾腾的追兵，仿佛他们只是竹林里几块碍眼的顽石。他只是微微侧过身，目光隔着雨帘，落在华玄烬身上。那眼神沉静，无波无澜，却像一泓深泉，瞬间定住了华玄烬即将爆发的狂躁。
“别动。”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雨声和追兵的呼喝，清晰地传入华玄烬耳中。
那人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捏着一枚样式古朴、色泽温润的玉坠。此刻，那玉坠在昏暗的雨幕中，正散发出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温润如水的青白色微光。光芒流转，映亮了他线条清晰的下颌。
“到我身后来。”
不是命令，没有许诺，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华玄烬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那双沉静眼眸里的笃定，像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牵住了他濒临爆发的意志。一种源自本能的、对那奇异宁静的渴望，压过了孤狼般的反抗冲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着扑向那抹白衣之后。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一种更清晰、更强烈的“平静”感瞬间包裹了他。那感觉如同投入了温暖的深海，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恶意和冰冷的雨水，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安的、近乎永恒的沉寂。连左腕上璇枢环的嗡鸣都彻底消失了，体内奔流的气运温顺得如同溪流。
追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白衣人。引星阁头目眼神一厉：“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滚开！敢碍引星阁的事，找死！”话音未落，他手中一枚闪烁着赤红流光的梭形法器已然脱手，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雨幕，直射向挡在前方的暄时渊！
华玄烬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小心！”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枚疾如流星的赤红法梭，在闯入白衣人周身丈许范围时，速度陡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慢了下来。仿佛冲入了一池粘稠的无形琥珀，它拖曳的赤红流焰轨迹变得迟滞、扭曲，连那刺耳的尖啸声都仿佛被拉长、削弱，变得沉闷而遥远。最终，法梭凝滞在白衣人身前尺许的空中，微微震颤着，红光黯淡，如同被冻结的萤火。
不止是法梭。华玄烬清晰地看到，周围飞溅的雨滴，飘落的竹叶，甚至那引星阁头目脸上狰狞的表情，都在这片丈许的“领域”之内，变得异常迟缓和模糊。时间在这里，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拉长了。
“静滞……”华玄烬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概念，关于气运调和者古老传承的只言片语。
引星阁众人显然被这诡异的一幕骇住了，一时竟忘了动作。
而就在这时，华玄烬感受到体内那股被强行抚平的温顺流焰，在身侧这片绝对宁静的“港湾”中，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它们不再狂暴，却蕴藏着一种被高度压缩、亟待释放的磅礴力量。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星火般在他心底瞬间点燃。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身前的白衣背影，带着孤注一掷的探询和灼热。不需要言语，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
一直沉静如渊的暄时渊，似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枚悬在他指尖的玉坠，青白光芒无声地明亮了一瞬。
足够了！
华玄烬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压抑，不再恐惧。他低喝一声，左腕上，那圈冰冷的璇枢环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银辉！体内温顺流淌的灵光流焰，仿佛被彻底点燃的星火，瞬间化作奔腾的星河洪流！
“星璇——！”
没有失控的咆哮，没有撕裂的痛苦。所有的力量，在那片绝对宁静的“静滞领域”之内，被精准地引导、汇聚、压缩！一道纯粹由高度凝聚的银白星辉构成的光柱，自他掌心悍然喷薄而出！
光柱离体的瞬间，周围那凝滞的领域仿佛也为之轻轻一荡。光柱笔直、凝练，速度却快得超越了常理！它没有狂暴的扩散，没有混乱的逸散，如同被无形模具精准塑形的星河之矛，带着撕裂虚空的锐啸，瞬间洞穿了凝滞在半空的赤红法梭！
“嗤啦——！”
法梭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粉碎，化作点点黯淡的红芒消散。光矛去势不减，在引星阁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擦着为首头目的头皮飞过，狠狠贯入他身后一株粗壮的青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压缩到极致的“嗡”鸣。那株青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被光矛命中的部位，瞬间向内坍缩、湮灭，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浑圆孔洞。孔洞周围，残留的银辉如同星屑般缓缓飘散，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死寂。
连雨声似乎都消失了。引星阁众人脸上的贪婪和凶戾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如同被冻结的雕像，呆滞地看着那个光滑的孔洞，又看看那白衣身影后、缓缓收回手掌的黑衣青年。后者微微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初次成功驾驭力量的、难以置信的狂喜。
而挡在他身前的白衣人——暄时渊，始终如磐石般稳固。他指尖的玉坠光芒收敛，周身那凝滞的力场也随之消散。雨滴重新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并未回头，只是看着那些被震慑住的追兵，清冷的声音如同落玉：
“还要留？”
一个字，冰寒彻骨。
引星阁头目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在暄时渊深不可测的沉静和华玄烬掌心尚未完全熄灭的星辉间疯狂游移。恐惧最终压倒了贪婪，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都变了调：“撤！快撤！”一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入竹林深处，狼狈的身影眨眼间便被雨幕和竹影吞没。
危机解除。
华玄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强烈的脱力感席卷而来，让他身形微晃。体内奔腾的星璇之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阵阵空虚和疲惫。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下，带来一丝清醒。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掌心向上，安稳地停在他低垂的视线里。雨水顺着那人的青竹伞沿滑落，在这只手的上方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却无法侵入那方寸之间的安宁。
华玄烬抬起头。
暄时渊正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施舍的怜悯，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雨丝在他清隽的轮廓外斜斜织着幕布，沾湿的几缕黑发贴在颊边，更衬得肤色如玉。他周身的灵光流焰依旧流淌得缓慢而柔和，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轨，无声地昭示着他与此间喧嚣的格格不入。
华玄烬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又缓缓移向暄时渊腰间悬着的那枚玉坠。坠子此刻已敛去光芒，温润质朴，看不出丝毫神异。就是它，还有这个人……那奇异的、能平息他体内风暴的“静滞”力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嗓子挤出声音：“……为什么帮我？”雨水滑进嘴角，带着点苦涩。
暄时渊的视线扫过他紧攥着璇枢环、指节依旧发白的手腕，那细微的嗡鸣似乎仍未完全平息。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冰冷的金属，看到了其下奔流不息、却又被强行束缚的灼热洪流。
“你身上的流焰，”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平静，“躁动，却非恶源。引而不发，困兽犹斗。”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华玄烬脸上，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很痛，对吧？”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心湖，却瞬间在华玄烬紧绷的心防上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从未有人……从未有人如此平静地、如此笃定地说出他的痛苦。不是恐惧，不是觊觎，只是平静的陈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解。
华玄烬胸中猛地一窒，一股混杂着委屈、酸楚和长久压抑后突然被点破的难堪瞬间冲上眼眶。他猛地别过头，狠狠吸了一口带着雨水和泥土腥气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塞。
再转回头时，他眼底的脆弱已被一种孤狼般的倔强取代，只是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是谁？”
“暄时渊。”白衣人回答得简洁。他撑着伞的手稳稳不动，伸向华玄烬的手依旧悬停在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如同一个无声的邀请和等待。
雨势似乎小了些，细密的沙沙声温柔地填满了沉默的间隙。竹叶上积聚的水珠滴落，敲打在暄时渊的青竹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声，又沿着伞骨滑落，在他和华玄烬之间形成一道晶莹断续的水线。
华玄烬的视线再次落在那只手上。雨水洗净了上面的尘土，只余下一种干净的、属于竹林的微凉气息。这只手的主人，刚刚为他挡住了致命的攻击，也为他那狂暴的力量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全的宣泄出口。他体内，璇枢环的嗡鸣在暄时渊无形的“场”中早已彻底平息，残留的只有星璇爆发后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久违的松弛感。
这短暂的平静，是真实的。
他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伸手握住了那只悬停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从暄时渊的手上传来，并非实质的热量，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抚慰，瞬间熨帖了华玄烬紧绷的神经和因爆发而隐隐作痛的经脉。同时，他腕上的璇枢环也微微一热，灵纹流转的速度似乎更顺畅了些。而暄时渊腰间那枚温润的玉坠，也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柔和的青白色光晕，如同呼应。
“华玄烬。”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亮，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要去哪儿？”他问得有些突兀，目光却紧紧锁着暄时渊。
暄时渊手上微微用力，将他从泥泞中拉了起来。动作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抬头，目光投向被雨雾笼罩的、茫茫无尽的竹林深处，眼神悠远，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常人不可见的轨迹。
“气运乱流频发，”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华玄烬，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探寻的意味，“循迹而行，寻其根源。”他的目光在华玄烬身上停留片刻，意有所指，“或许，你身上的‘异常’，也是线索之一。”
华玄烬心头一跳。追捕、误解、孤独的挣扎……那些沉重的过往瞬间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说自己只是倒霉的“灾星”，不是什么线索。但话到嘴边，看着暄时渊那双沉静、仿佛能洞悉一切却毫无恶意的眼睛，又咽了回去。
这个人，不一样。他能平息那蚀骨的痛苦，能容纳那失控的力量。他是……唯一一个。
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悄然在心底滋生。
“我……”华玄烬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雨水渗进去，咸涩冰凉。他深吸一口气，抛开了所有的试探和顾虑，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率，迎上暄时渊的目光，“我能跟你一起走吗？”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星辰，燃烧着对未知前路的渴望和对眼前之人本能的信任，“我……不想再被追着跑了。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嘲，“我觉得，跟着你，我大概……能少疼点？”
最后那句话，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少年人的直白，笨拙地戳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因力量共鸣而产生的微妙薄纱。
雨丝细密，落在伞面上，沙沙轻响。竹林的湿气混着泥土的气息，沉甸甸地弥漫在两人之间。暄时渊沉默地看着他。少年黑衣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却蕴藏着惊人爆发力的轮廓。雨水顺着他略显凌乱的额发滑落，流过挺直的鼻梁，沿着倔强的下颌线滴落。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是灼热的，带着对安宁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向往，像被困在荆棘丛中的幼兽，第一次嗅到了通往林间空地的气息。
片刻的静默，仿佛被雨声拉得很长。华玄烬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握紧的手心微微汗湿，混杂着冰凉的雨水。
终于，暄时渊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好。”
一个字，清泠如玉石相击，却带着千钧的分量，瞬间压下了华玄烬心中所有的不安。他猛地松了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竟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凉湿透的衣物。
暄时渊撑着伞的手腕微转，将那柄朴素的青竹伞稳稳地向华玄烬的方向倾斜过去几分，无声地将更多的风雨挡在伞外。他并未多言，只是转身，步履从容地朝着竹林深处，那被雨雾笼罩的未知方向走去。白衣在微暗的光线下，如同一盏引路的孤灯。
华玄烬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起难以抑制的光彩。他连忙跟上，一步便踏入了那柄青竹伞下小小的、干燥而宁静的天地。伞外，雨丝依旧缠绵；伞下，却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他侧过头，看向暄时渊线条沉静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腕上安安静静的璇枢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随着脚步，悄然在泥泞的心田生根。
雨落竹林，沙沙声不绝。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渐渐融入了青翠与灰蒙交织的雨幕深处，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足迹，很快便被新的雨水温柔抹去。
[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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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星焰栖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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