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苏清几乎连抬起斧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酸软得不听使唤，现在就要她出去面对那些丧尸！？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林吻，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从不开玩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但不管苏清内心如何翻腾，林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微微失焦，仿佛在聆听比楼下的嘶吼、比苏清急促的呼吸更深远、更隐秘的动静。
【战场直觉】正向她反馈着周边丧尸的大致方位。
三楼还有一些零散躲在角落里的丧尸。先前返回宿舍时，因身体已达极限，她没有进一步清理。
数秒后，她的目光重新聚焦，精准地落在苏清身上。
“三层丧尸不多。在今天入夜前清理干净，就算你合格。如果完成不了，回来继续挥斧一百次。”
“一百次！？”苏清彻底崩溃了。
刚经历那样高强度的训练，体力早已透支，现在居然还不止要杀一只丧尸？本来只想尽力而为，结果完不成还有惩罚！
林吻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只继续以汇报情报般的口吻说道：“东侧，是晾衣间和浴室的位置。”她的语速平稳，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在苏清脑海中直接绘制出一幅地图，“结构相对简单，走廊呈‘L’型。目前，‘活动’的障碍物有三个。两个在‘L’型走廊的短臂尽头，徘徊；一个在长臂中段的房间里，处于相对‘静止’状态。”
这些冰冷精准的信息强行灌入苏清混沌的大脑。
这就是林吻的能力？怪不得……
没有给她多余的缓冲时间，林吻的指令接踵而至，不再只是动作指导，而是精确的方位和战术意图：
“你的任务是清扫那片区域，确保通道安全。注意避开西侧的楼梯。”
“出了这个宿舍门后，立刻右转，贴墙。长臂第一个门是打开的，忽略它。你的第一个目标，是长臂中段那个‘静止’单位所在的房间。它距离你大约十五米。”
“注意听我的指令，不要依赖你的眼睛，它们会欺骗你。依赖我的声音，和你手中的武器。”
五分钟休息时间转瞬即逝。就在苏清喘息稍平的那刻，林吻的目光再度锁定了她。
“时间到。”
苏清看着那柄沉重的消防斧，感觉它仿佛有千斤重。
“我……”她想说“我不行”，但话到嘴边，对上林吻那双毫无波澜、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弱的眼睛，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求饶和示弱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意义，只会招致更冷酷的对待，或者……被抛弃。
“苏清，想活，就只有这一条路。你和我，都没有选择。”林吻的声音像冰冷的刀锋，划开苏清最后一丝侥幸，“不变强，就会被迫害、被践踏、会死。被丧尸包围的时候，它们可曾可怜过你？你弟弟苏明夺走你东西时，可曾手软过？”
林吻说这些话时，目光是虚的，仿佛穿透了苏清，在看什么遥远的、她也熟悉的影子——像是对苏清说，也像是对从前那个自己说。
苏清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让她精神稍稍一振。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门口，冰凉的门把手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强迫自己闭上眼，在脑海中飞速地复现林吻勾勒的地图。
“L型走廊，十五米……” 她无声地默念，像手术前核对流程一样，用熟悉的方式对抗恐惧。
然而，就在下一秒——
林吻突然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伸手，越过她的肩膀，猛地向下一压门把，向内拉开了房门！
这个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
苏清猝不及防，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突然洞开的门框里！
腥风扑面而来，走廊的光线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色微光提供着可怜的照明。
她下意识地抓紧斧头，踉跄着向前冲了半步，才勉强在门外站定，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向门内。
林吻就站在一旁门框的阴影里，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维持着开门的姿势。
仿佛刚才那一推，不是帮助，而是将她这只雏鸟直接推出了巢穴，坠向悬崖，以此逼出她所有的潜能。
“记住路线和目标，出发。”
门，就这么敞开着。意味着退路就在身后，却也意味着危险可能长驱直入。
林吻既切断了她犹豫的机会，也断绝了自己轻易为她提供庇护的可能——如果苏清失败引来更多怪物，林吻所在的宿舍也将不再安全。
苏清看着林吻毫无动摇的眼睛，瞬间明白了这无声的残酷。
她没有退路了。
她猛地转回头，不再看身后，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向昏暗危险的走廊。
“缓步前进。注意脚下。”林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吻用了【气息遮蔽】悄然无声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如同一个幽灵般的监督者。
眼前正是那条“L”型走廊。昏暗，寂静，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霉味。一切都和林吻描述的一模一样。
苏清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黑暗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每一个敞开门或紧闭门的房间，都像是一只只沉默的巨兽，等待着将她吞噬。消防斧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她几乎是用意志力拖着它。
“右转。贴墙。”
她立刻右转，纤薄的背部紧紧贴上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
“停。”
苏清立刻僵住，屏住呼吸。
“中段房间，门虚掩。目标在门后约两米处，靠墙。‘静止’状态可能即将结束。它‘听到’你了。”
苏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准备。”林吻的声音冰冷如铁，“我数三声。突入，第一时间向左前方劈砍。它的反应会慢上零点五秒。”
“一。”
苏清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二。”
她猛吸一口气，压下沉重的斧头，调动起全身残存的力量，腰部微微扭转，回忆着那发力的感觉。
“三！”
声音落下的瞬间，苏清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猛地撞开那扇虚掩的门，身体冲入的同时，目光死死锁定左前方！
一个穿着保洁服、背对着门口、正缓缓转过身来的身影！它的动作确实带着一种僵硬的迟缓！
“砍！”
苏清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林吻的声音像烙印一样回响：“重心下沉…腰腹发力…用全身的重量…”她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侧身避开扑击，双手抡起消防斧！紧张恐惧让她的动作变形，发力并不完全，但沉重的斧头还是带着风声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斧刃没有砍中头颅，而是劈在了丧尸的肩膀上，深深嵌入！黑臭的脓血溅出！巨大的冲击力将它劈得向后倒去！
“吼！”丧尸发出模糊的嚎叫，挥舞着手臂想要抓挠。
“头部！补刀！”林吻的命令没有丝毫延迟。
苏清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怪物，胃里一阵翻腾，但恐惧和指令压倒了一切。她再次举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斧头，对着那颗不断晃动的头颅，狠狠砸下！
砰！
一声闷响。一切归于寂静。
苏清拄着斧头靠在墙上，整个人几乎虚脱。
杀死一只丧尸的代价是她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连松开斧柄都变得困难。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地上那具破碎的躯体。
“……我…杀了它……”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一丝虚脱的祈求，希望这噩梦般的试炼就此结束。
然而，林吻的声音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她微弱的希望。
“尽头那两个丧尸已经被惊动了，已经开始朝着这里跑了！”
什么？！
苏清猛地抬头，极度疲惫让她的听觉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纱布，但此刻，她确实听到了——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正从“L”型走廊那个致命的拐角后传来！不止一个！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快，拿起你的斧头。”林吻的命令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带着一丝冷厉的催促，“它们比刚才那个更快。你没有时间休息。”
“我做不到！我真的没力气了！”苏清绝望地冲林吻说，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一次击杀已是侥幸，同时面对两个？
林吻看着那含着泪，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让她一下回到了很久以前，还是上一世的时候。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手里攥着一柄同样大小的消防斧，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冲对面身材高大的女人嘶哑地哭喊。
可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气，像往常那样俯身凑近她的耳边，红唇轻启像是情人间的呢喃：“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现实的声音与记忆的低语严丝合缝地重叠，分毫不差——
“那就死在这里。”
林吻的声音从苏清身后几步远传来，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出手的意图。
这句话像一根尖刺，狠狠扎进苏清最深的痛处。末世以来的委屈、恐惧、被背叛的愤怒，在这一刻被死亡的压力和林吻的话语瞬间点燃！
“嗬……嗬……”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拐角的阴影开始扭曲、拉长！
就在第一个狰狞的头颅从拐角探出的瞬间——
“左前方，劈砍！”
求生的本能和爆发的愤怒压倒了疲惫！苏清发出一声闷哼，不知从何处榨出一股力气，猛地抡起消防斧横劈过去！
噗嗤！
斧刃砍入脖颈，污血喷溅！但那丧尸前冲的势头未减，带着斧头的重量撞向苏清！
“呃！”苏清被撞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斧头也脱手而出，卡在那丧尸的脖子上！
而就在这时，第二只丧尸已经绕过同伴，张着恶臭的大嘴，利爪般的手指直抓向苏清的面门！
太快了！
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看清它牙缝里的碎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清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她甚至能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腐臭，看到指甲里黑红的污垢。
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她手无寸铁，斧头还卡在第一个丧尸的脖子上。后退的脚步还没站稳，根本来不及躲避。
要死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从苏清身后爆发出来！
走廊里的纸屑无风自动。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风，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生物本能的、最原始的威慑！
【杀戮威慑】！
扑到半空的丧尸动作骤然僵住！那双嗜血狂乱的眼睛里，竟短暂地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恐惧的停滞。
张开的腐臭大嘴就停在苏清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干枯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要抓裂她的眼球，但它整个存在，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极短暂的僵直！
是林吻！她动用了能力！
苏清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超乎常理的一幕，但求生的本能抓住了这零点几秒的间隙！
“就是现在！头！砍！”
这声音惊醒了骇极的苏清！她猛地侧身，双手再次握紧那柄还卡在第一个丧尸脖子里的斧头，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狠狠一撬一抡！
噗嗤！
斧刃彻底劈开了第一个丧尸的脑袋！
黑血喷溅中，苏清借着抡斧的势头，几乎是踉跄着将沉重的斧头横扫向面前那只被“定”住的丧尸脖颈！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头颅被蛮横地劈开，带着僵硬的怪异表情飞了出去！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
直到这时，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才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苏清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两具尸体，心里充满劫后余生和难以言喻的惊骇。
刚才……那是什么？！
林吻做了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
林吻缓步走上前，目光在那只无头丧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确认技能效果。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
“现在，自己走回去。把斧头也拿回来。”
苏清抬起头，看着林吻逆着光的身影，那双眼睛依旧冰冷淡漠，仿佛刚才那股几乎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只是她的幻觉。她咬了咬牙，把所有的疑问和恐惧都咽回肚子里，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捡起沾满污秽的斧头。
林吻的强大，远远不止她看到的那些。
她拖着斧头，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那扇敞开的宿舍门走去。
林吻靠在门框上，【战场直觉】微微一动，感知到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后，几道窥探的视线正随着她们的移动而悄悄移动。
林吻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弯了一下，复又归于冰冷的直线。
今天的课结束了。
而关于“人”的那一课，远比丧尸更加复杂和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进来。”林吻侧身让她进入，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随手关上并反锁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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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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