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内重归寂静，只有苏清粗重的喘息声。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看着自己颤抖不止、沾满污血的双手，胃里一阵翻腾，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冲击让她几乎呕吐。
这把人脑袋砍下来可和手术台上的小手术可不同，她需要消化的时间。
林吻没有安慰她，只是丢过去一瓶水和一小袋压缩饼干。“补充体力。你的精神力消耗也很大，尽快恢复。”
苏清默默地接过，小口地喝水，努力平复翻涌的胃液和混乱的心绪。终于忍不住抬头：“刚才……那只丧尸，它突然不动了……是你做的？”
林吻擦拭柳刃刀的刀锋的动作未停，眼皮都未抬一下。“嗯，我的能力。效果还不错。”
苏清回想起那一刻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心中惊骇。
林吻的实力，如同深海，她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别发呆。”林吻冷声打断她的思绪，“感受你体内的变化。杀了三只丧尸，你的面板应该有所提升。”
【姓名】：苏清
【等级】：lv1 → lv2！
【状态】：极度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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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性】
力量：5
敏捷：7
智力：13
体质：6
精神：15
自由属性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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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值】：150/500
【技能】：细胞活性激潮（主动 - 初级）、精密操控（主动 - 被动）、回响净化（主动 - 初级）
【天赋】：回响净化（主动 - 初级）
升了一级后，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在体内流淌，缓解了些许疲惫，让她精神一振。
“把点数加在体质和精神上。”林吻的声音不容置疑，“你需要更强的续航能力和更充沛的精神力来支撑你的治疗与控制技能。力量和敏捷，暂时靠训练和升级缓慢提升就够了。”
苏清毫不犹豫地照做，将属性点全部加了上去。
【体质】：6→ 7
【精神】：15 → 16
一股更为明显的力量感涌遍全身，虽然肌肉依旧酸痛，但那种虚脱无力感减轻了许多，脑海中的晕眩和震荡感也平复不少，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她再次看向林吻，眼神复杂。最终，只是低声吐出一句：“谢谢……”
“不用谢我。你越强，活下去的几率越大，对我越有用。”林吻顿了顿，补充道，“现在三楼暂时安全了。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说完，她不再理会苏清，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凝视着外面彻底沉入黑暗、唯有嘶吼声点缀的校园。
苏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头莫名一紧。“夜晚……真的那么可怕吗？”她想起林吻之前的话。
很敏锐……就算她只是提了一嘴，竟然就能听出来不同的意味……
林吻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肯定：“比你现在能想象的，更可怕。”
没再过多解释。
她放下窗帘，目光扫过自己手臂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和污渍，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这身污秽让她难以忍受。三层既然清理完毕，澡堂应该可以用了。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训练。”林吻说完，找出了自己放在宿舍的浴室筐，看了眼里面东西还挺全的。
苏清瘫在墙角，连指尖都无力抬起。她看着林吻的动作，心里模糊地想：她好像有洁癖……总是洗澡。以后要是没水了怎么办？
林吻拿完东西，临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把门反锁。我有办法开门。”
话音未落，她已闪身而出，身影没入昏暗的走廊。
苏清挣扎着爬起来，依言将房门反锁，沉重的“咔哒”声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抬起不住颤抖的双手。污血与汗渍黏腻交缠，酸臭混杂着血腥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瞥见一旁林吻遗落的干净毛巾，她忽然有点理解那近乎偏执的洁癖了。
在这种地狱般的环境里，保持清洁或许不仅仅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对秩序和“人”的身份的固执坚守吧？苏清昏昏沉沉地想，体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走廊里，穿着拖鞋的林吻步伐依旧无声。【气息遮蔽】让她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某种无形的、冰冷的威慑力却以她为中心淡淡弥漫开来。藏起来的幸存学生被刚才走廊里的动静惊动，却又恐惧于制造动静的人，只敢透过门缝窥视。
不可触碰，不可阻拦。
澡堂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湿漉漉的地面上混杂着污渍和散落的洗漱用品，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霉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更衣区无人，淋浴区用半高的隔板分开，一眼望去似乎也没有活动的迹象。
但她没有立刻进去。【战场直觉】微微一动，提示她最里面那个隔间之后，视觉死角的地方，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动静”——不是移动，而是某种……细微的摩擦声？
林吻面无表情地放下浴室筐，反手抽出了背后的柳刃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微光。
她没有小心翼翼地步步推进，而是如同回自己家一样，径直走了进去，脚步甚至没有刻意放轻。
走到淋浴区中间，那细微的摩擦声变得清晰了些，还伴随着一种压抑的、像是喉咙被堵住的“嗬嗬”声。
林吻停在一个隔间前，这个隔间的门虚掩着。
她直接用刀尖抵住了门板，缓缓推开。
门后，一个穿着吊带的女生背对着门口，蜷缩在潮湿的墙角，身体正微微颤抖着，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她的肩带滑落，露出大半个肩膀和背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也变得乌黑尖锐，正无意识地刮挠着墙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显然，她正在变异的过程中，而且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林吻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既无怜悯，也无厌恶，就像看到一只碍事的虫子。
那女生似乎感知到了身后的存在，动作猛地一停，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已经彻底浑浊，嘴角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远比苏清对付的那些要快！
【刀域】！
林吻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持刀的右手如同出击的毒蛇，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噗嗤！
精准无比的一刀，直接从女丧尸张开的嘴中刺入，刀尖穿透后颈，将其所有的嘶吼都堵了回去！
女丧尸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林吻手腕一拧，利落地抽出柳刃刀，带出一串黑血。她侧身避开喷溅的污物，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脚，将依旧卡在刀尖上的尸体踹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耗时不到三秒。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响动。
她走到最近的一个淋浴喷头下，试探性地拧开水龙头。一阵短暂的管道轰鸣声后，流出的水竟是微温的——大概是楼顶太阳能热水器里残存的最后一点余热，正迅速流失着温度。
她先仔细冲洗柳刃刀上的血污，这才脱下身上脏污的衣物。
温水冲刷而下，裹挟着血污、汗水和疲惫流入下水道。她仰起头，闭上眼，任由水流划过脸庞。冰冷的神情在水汽中似乎柔和了一瞬，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洗澡过程，变成了一种充满力量感与极致洁净感的仪式。
她取出澡巾，挤出一大滩沐浴露——远超常人的用量，在掌心揉搓出膨胀的泡沫。黏稠的泡沫，裹满她的手臂，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覆盖住那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血腥。
她用力擦拭每一寸皮肤，手臂、肩背、腰腹、腿脚……仿佛要刮去所有沾染的血腥与死亡气息。温水冲刷而下，混着泡沫的黑红色污水在她脚下汇聚成流，又打着旋地流入下水口。
尤其是指甲缝、手腕、脖颈这些容易残留血污的地方，她反复搓洗了数次，抬起手对着光仔细检查，确保没有任何残留。
没有享受，没有舒缓。只有一种近乎自虐的清洁欲。在血肉横飞的末日里，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劈开丧尸的头颅，却无法容忍一滴血残留在自己皮肤上。
冲洗干净后，她用自带的大块干燥毛巾，同样用力地擦拭全身每一个部位，直到皮肤微微发红，透出一种干净到极致的清爽感。
当熟悉的、干净的布料贴合皮肤时，她几不可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当她提着浴室筐走出隔间时，整个人像是被彻底刷新过一遍。
湿漉的黑色短发被她随手捋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在水汽氤氲后，显得更加清澈，也更加深邃冰冷的黑眸。
就像是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秩序井然的世界走来，误入了这片废墟，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容玷污”的屏障。
推开宿舍门的刹那，一股清冽干净的水汽率先涌入，像一道冰冷的薄刃划开浓稠的污浊。
正倚墙昏沉的苏清猛地一颤，下意识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冷得像雪后初晴的松林，瞬间压下了室内的酸腐与血腥。
她抬头，看见林吻站在门框切割出的微光里。
湿发根根分明，肌肤因为刚被用力搓洗过而透着淡淡的粉红，眼神清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对比起自己浑身污糟、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狼狈模样，苏清一时间竟有些自惭形秽。
这一刻，那个在走廊里手起刀落、冷静指挥的身影变得模糊而不真实。眼前的人，更像刚结束一场一丝不苟的日常仪式，用一种近乎残酷的自律，强行维系着“人”的形态，而非堕入疯狂的野兽。
这种极端反差带来的震撼，远比看到林吻轻松斩杀丧尸更加深刻。它无声地阐述着一个事实：绝对的强大，不仅仅能掌控生死，甚至能在末世废土中，强行开辟出一小块属于“秩序”和“洁净”的绝对领域。
林吻将浴筐放回原处，未曾投向苏清一眼，径直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粘稠的黑暗。
“抓紧时间休息。”她再次开口，声线冷淡，却仿佛裹挟着刚才洗净后的清冽寒气。
苏清望着她的背影，咽下了所有呼之欲出的惊叹和疑惑。内心深处只有一个认知变得无比清晰——
跟着她，或许真的能活下去，甚至……活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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