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京市时间xxxx年2月9日23点58分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
寒冬腊月，还有两分钟就是新的一年，
大街小巷满是年味。
江市某郊区的上空升起团团黑烟，黑烟
的底下不是烟花爆竹，放眼看去是一处房子
正在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附近的一大片地
方。
明明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刻，可是，为什
么她是一个人呢？
对了，我的家好像被烧了，现在应该烧
的差不多了，原来的别墅很快就是废墟了。
女孩跪坐在不远处，抬头望着她原来的
家，嘴里轻喃道：“没有了，没有了，什么
都没有了...”
“咻咻咻——砰！”
绚烂的烟火在零点这一刻绽放，家家户
户在欢呼着，歌声，笑声，爆鸣声，美丽的
烟火一闪而过。
我该去哪呢？
——
曾经在商业圈里叱咤风云的越家在一夜
之间被灭了门，引起了半个圈子的轰动。救
援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警察更甚，三天
之后才来立案，对外界给出的结果居然是厨
方煤气爆炸引起的一系列效应。
这件事在过年期间一度成为人们的饭后
谈话，只道是“得罪的人太多”“仇家报复
”“欠债太多”云云，没人会相信煤气爆炸
这种离谱的真相。
一家五口人，除了她，父母和哥哥弟弟
尸骨无存，甚至是连骨灰都分不清那一捧是
他们的。
“越救？跟我吗？”
“你...谁？”
“不重要，你只有这一个机会，需要考
虑吗？”
越救看着女人伸出的手，皙白修长的手
指，艳红的美甲把手衬得更白。
她还能相信谁呢？总不会有比这更坏的
了。她把满是碳灰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但
好像没什么用，越擦越脏，因为她的衣服也
脏兮兮的。
女人里面一袭酒红色一字肩裙，外套是
一件黑色风衣，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是
小苍兰。
越救颤抖着把手放了上去。
南区别墅，这里与她原来所在的地方隔
了很远，她原来在北区郊区。
“远总。”
她跟着女人进了别墅，一个阿姨走了上
来，好像叫这个女人“远总”，她没太听清
“带她去洗干净。”扔下一句话女人就
上了楼。
“这边请。”阿姨对她很客气，但是脸
上没有一丝笑容，她跟着她走。
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全身都很脏，洗
出来的水把浴室的白色地板都弄脏了。或许
在别人家，她又把地板洗了一遍，随后才走
出浴室。
越救很瘦，又高，这件睡衣不合身，露
出了一节脚踝和手臂，肚脐也凉凉的。
“请跟我来。”
她定定的站在那，只看到阿姨嘴动了动
没听太清她说了什么。
阿姨见她不动，又走近叫了一声，她才
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远总。”阿姨这送她到门口就离开了
她不安的站在原地。
“进来。”女人冷淡的声音从门缝传出
来，她挪着脚步进去。
她抬眼看了一下，女人还是那袭红裙，
只是把外套脱掉了，露出了光滑的一字肩。
女人没让她坐，她就站着，一身防备的
样子，在陌生的地方，她不敢放松。
“越救，是吗？”女人轻启红唇，声音
有点低，但这里安静，她听清楚了，淡淡的
应了一声，“是。”
或许是在外面待了两天，嗓子哑的很，
只说了一个字，嗓子好似有刀在割一般，痛
得很。
她注视着女人，女人只看了她一眼，随
后拿出了一份东西。
“这份合同，对你有好处，签了。”
女人把所谓的合同推到她面前，她压住
自己发抖的手，拿起合同。
大致浏览了一遍，她只觉得好笑，这对
她有好处？分明是一份卖身合同，她要是签
了，跟古代那些奴隶有什么区别。
可是...
她好像没有退路了。
远溪见她还在犹豫，又开口“想好了，
你只有这条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越救内心抗拒，她不知道这人是谁，想
做什么，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她拿起黑色签字笔，一笔一划写下了自
己的名字。
“一切都会安排好，你可以出去了。”
“这边请。”还是那位阿姨，她出了房
门就看到她走过来。
“这是晚餐，吃好后我会带你去休息。
”
她饿了两天，此时看着面前的佳肴却吃
不下去，随便吃了两口，一阵阵反胃，她没
再吃。
“这里是您的房间，请休息吧，明天我
叫您。”阿姨说完就走了。
房间很大，但比她原来的还小了一点，
风格偏蓝色调，她不喜欢，看着很烦。
她站在窗边，拉开了窗户，寒风瞬间打
在脸上，雪花飘落，指尖上接了一朵，有点
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站在窗边，
半夜两点才上床，之后仍没有睡。
凌晨勉强睡过去半小时，梦到了爸妈和
哥哥弟弟，燃烧的大火，扭曲的面庞，凄惨
的叫喊……
“对不起...”她睁眼呢喃了一句。
早上七点，阿姨来敲她门，嗓子好像更
疼了，她没法说话，下床去开了门。
“这是衣服，换好就可以下楼吃早餐了
”
她接过衣服，看着阿姨离去的背影，随
后转身回房。
衣服很合身，比那套睡衣好。
早餐不是很丰盛，看起来很好吃，可她
没有一点食欲，只喝了半杯牛奶。
“学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开学您就
可以去学校了。”阿姨对她说道。
学校？她还能上学吗？
今年她高三，上学期已经念完了，只剩
半年就可以参加高考，可是世事无常。
“八点半会有私人教师来教您，书本在
您的隔壁房间，吃好早餐您可以先去等着。
”
“嗯。”她忍着不适应了声。
她原来的学习不差，不知道为什么要给
她找家教，她看起来很笨吗？
家教很准时，八点半出现在房间门口。
“你好，我姓张，是你的私人教师，叫
我张老师就可以。”
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栗色长发盘
起，也许是屋子暖气开的太足，她摘下了围
巾。
“张...张老师好。”
张老师好似听出了她的嗓子不舒服，声
音放温柔了许多，“你不用多说话，喝口水
吧。”她指了指桌面上的水。
“这是一套去年的高考真题，你先写，
两分钟后开始计时。”
越救看了一眼女人，她站在了窗边，盯
着外面，给她留足了空间。
她喝了一口水就开始做题，语文两个半
小时，她提前半小时写完了。
张老师又给了她一张数学卷子，“两分
钟后开始计时。”说完她就开始批改语文卷
子。
越错对自己的答案很有把握，在学习上
她还没有自卑过。
等所以的卷子都写完，已经是中午一点
钟了。
“整体不错，但你的字还要再练练。”
言下之意就说她的字丑。
越错不在意，阿姨这时正好叫她们去吃
饭，她随便敷衍一下就下楼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元宵。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别墅，除了学习就
是学习，家教时间已经结束，张老师今天没
再来。
一个老师而已，没有她，她的成绩照样
很好，那个老师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顶多
就是帮她批改试卷。
白拿钱罢了，她在心里呵斥。
这小半个月她没见过那个女人，一次也
没有，她也没在意。
她从手机上看到了一些旧事，家里的公
司已经被人瓜分了，越氏名下的所有财产也
没有了，全被公司那帮人吞了。
学校离别墅不是很远，一个小时车程，
也许是那个女人的意思，让她住在学校。
她不在意，住哪里都一样。
私立的贵族学校，看来那个女人很有势
力，这间学校她只在网上听说过，一般人进
不来，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哪一种，又或者两种
都是，她不再想。
她这样的人，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别
人是贵族气息，她是奴隶气息，就像公主堆
里的乞丐。
——
“远总，这是上个星期的报表，半小时
后和国外的Aam有视频会议。”
助理一口气说完就出去了，生怕被冻成
冰棍。
办公室里的气温简直比外温还低。
远溪扶了一下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
开始看报表。
学校这边，越救已经在校一周，总有人
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喂！越家的，你居然还活着呢。”
宿舍楼下，越救下完晚自习就如平常一
样回宿舍，却不料，今天遇上了人。
她不认识面前这几个人。
“喂，装什么聋子，我老大叫你呢。”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推了她一下，语气不善
三个女生，左右各一个按住她的肩膀，
右边的女生讽刺开口：“呵，装什么装，你
全家都死了，怎么就你还活着，这么贱，丢
下家人独活了。”
她知道自己的右耳自从火灾后就听不清
了，所以女生说什么她没听清楚。扭了个头
看了她一眼，这在女生看来就轻视。
“啪！”
右脸立马挨了一巴掌，或许是在冬天，
本来就冻紫的脸红了一片，格外显眼。
“贱人，要不是因为你们家，我才不至
于来这里上学，又破又烂的学校，不过...就
算这样，你也不配在这里，放心，很快你就
可以离开这里了。”
站在她正前方的女生扭曲的嘴脸说道，
随后对两个同伴眨了个眼。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很黑，周围都
是树木，还是晚上，压根不会有人来这里。
“呵，做什么，等会你就知道了。”
“让你也尝尝骨裂变瘸的滋味。”原来
带头的女生腿一拐一拐的，阴笑着向她走来
她想动，可旁边两个人把她死按着，她
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被迫坐在冰凉的雪地上，双腿也被两人
踩压着。
女生那副丑恶的嘴脸慢慢向她靠近，她
想叫，可是喉咙发炎了，叫不出声来。
那个女生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块砖
头，对着她的右膝盖砸了下去。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血染满了裤子，
滴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她眼里满是血丝，一滴眼泪也没流，也
许是大火那夜都流干了吧，她只觉得痛。
“呵，贱人就该去死，你这样的人活着
有什么意思，就该去死，去死！”女生站起
身一脚踩了下去，“走，下次在好好招待她
”
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好似刚做完一
间大好事。
没人按住她，越救彻底倒在了雪地上，
右膝裤子已经烂完了，血还在不断的流着，
地上的血液越来越多，直到被新的雪覆盖。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现在或许已经半夜
了，寝室的灯已经熄了，只有应急灯在亮着
右腿被冻的完全没有了知觉，她撑起身
试了几次，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她庆幸宿舍在二楼，也许是那人安排的
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
回到宿舍她花了半个小时，平时也就几
分钟的事。她坐在椅子上，拉开裤腿。
血和裤子黏在一起，皮肉绽开，要是再
来两下，骨头就会露出来。
接下来该干嘛呢？她没有那人的联系方
式，连阿姨的也没有。
她嗤笑自己，狼狈，怎么就过成了现在
这样。热水一过晚上十二点就停了，好在保
温杯里还有半杯热水，她倒在脸盆里，兑了
些冷水。
湿了毛巾，擦去了膝盖的血液，血好像
有些止不住，一股股往外流。她直接把裤子
脱下，换了短裤，糜烂的膝盖就这样暴露在
空气中。
她的包里只有消肿止痛膏，也不管有没
有用，她直接涂了一些上去。
也没喊一声疼，只是抿着唇，眼睛盯着
肿大的膝盖。
这是报应吗？不，她不信，她不知道她
们家什么时候与人结过仇。
她换了套衣服，直接躺床上睡了，闭眼
前，那三个人的丑恶嘴脸浮现在眼前。
昏昏沉沉的睡了三个小时，越救觉得身
体很热，摸了下额头，原来发烧了。
她没有药，更不可能联系得到那人，下
床用冷水打湿毛巾拧干就敷在额头上。
越救以为烧不会退，可是第二天起床居
然离奇的好了，也没多想，下床洗漱。
右腿一着地让她深吸一口冷气，“嘶...”
她低头一看，血已经止住了，结了薄薄的一
曾痂。
丑陋又恶心。
她小心翼翼拖着腿去教室，因为走的慢
的原因，她提前了一小时出宿舍。
第一节课刚上课班主任就来找她，让她
去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隔壁，还好不远，她慢慢跟
了过去。
“越同学啊，你的优秀老师都看在眼里
现在有一个机会，只要你在月底的一模取
得这个成绩，江大那边就会破格招收你。孩
子，考虑一下吧，对你来说是个机会。”是
个脱离这里的机会，班主任像看穿了什么，
拍了拍她的肩膀，摇头叹气。
没办法，在这里上学的人有钱有权，老
师也只是份职业，知道什么，但不能干预。
“我会的。”她给出了坚定的答案，她
会离开这里的。
她刚要回去，班主任的电话就响了。
“越同学，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她，
请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就看向越救，“越同学，你
的家长让你回家一趟，说是有急事，已经给
你请假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越救蹙眉，家长？怎么偏偏这时候让她
回去，难不成知道了什么？
她没得拒绝，跟班主任道了声见就离开
了，也没回教室，只回宿舍拿了个包就走去
校门口。
今天晴了，没有下雪，但她仍戴了帽子
和围巾，也不知道怎么，想遮一遮自己这幅
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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