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陶菲菲是在一阵轻微的响动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已经空了的床铺。手下意识地向旁边摸了摸，只抓到冰凉的床单。
手……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黑暗中那只微凉而最终温热的手，那份无声却坚定的安全感……陶菲菲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她猛地坐起身，看向对面。
李钰已经穿戴整齐，正背对着她收拾书包，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仿佛昨晚那个伸手给她依靠的人只是个幻觉。
阿月也打着哈欠爬下床，看到陶菲菲醒了，笑嘻嘻地说：“早啊菲菲，昨晚睡得好吗？没做噩梦吧？”
陶菲菲偷偷瞥了李钰一眼，对方毫无反应，她小声回答：“还、还好……”心里却虚得厉害。
“那就好！快去洗漱，要迟到啦！”阿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卫生间。
宿舍里只剩下陶菲菲和李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陶菲菲磨磨蹭蹭地爬下床，鼓起勇气，对着李钰的背影极小声音说了句：“那个……昨晚，谢谢……”
李钰拉上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拎起书包就往外走，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陶菲菲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失落，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昨晚的温度。
**——
上午的课间操时间，操场上一片喧闹。
陶菲菲跟着队伍慢慢走着，不太熟悉这里的操节，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爱。阿月在她旁边，热情地给她比划着动作。
就在这时，旁边队伍里传来几个不算小的议论声，清晰地飘进了陶菲菲的耳朵。
“诶，你看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是不是有点眼熟？”
“哪个？就那个动作不太协调，长得挺可爱的那个？”
“对，就她！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原来一中的那个陶菲菲？”
“一中？就那个重点中学？她干嘛转我们圣华来啊？虽然我们学校也不差啦……”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和探究的意味，“我听我一中的朋友说，她好像在一中惹了什么事，待不下去了才转学的……”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她看起来挺乖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好像还跟她们学校一个挺有名的女生有关，具体就不清楚了，反正传得挺那什么的……”
那些话语像细密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陶菲菲的耳朵里。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做操的动作完全僵住，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指指点点的日子里。
阿月也听到了，皱起眉，不满地瞪了那边一眼，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陶菲菲轻轻拉住了衣角。
“没事……”陶菲菲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围似乎有更多好奇的目光投向她，夹杂着低语和猜测。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开了放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
她没有注意到，在队伍的另一侧，那个原本对操课漫不经心、懒散地做着动作的长发身影，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
李钰微微侧着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低着头、显得异常单薄和无措的陶菲菲身上。她听到了那些议论，看到了陶菲菲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强装镇定的脆弱。
李钰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那双总是显得淡漠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悦和探究。她看着陶菲菲紧紧攥着的、微微发抖的手，目光沉静。
议论还在继续，虽然声音小了些，但那种探究和猜测的氛围却挥之不去。
陶菲菲只觉得浑身冰冷，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操课。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地响起，打断了那些细碎的议论：
“操节做错了，还有闲心聊天？”
是李钰。她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几个议论的女生附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感和压迫力。她甚至没看陶菲菲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女生，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那几个女生显然有点怕李钰，立刻噤声，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交头接耳。
周围的窃窃私语也瞬间小了很多。
但那一刻，陶菲菲猛地抬起头，看向李钰。
阳光有些刺眼，李钰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侧脸依旧冷淡。
可陶菲菲的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股笼罩着她的冰冷和无措，似乎因为那一句冰冷的解围，而悄然消散了些许。
她……是在帮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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