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铁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时，向祈才发现整个楼顶都被改造过了。
原本斑驳的水泥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望远镜周围缠满了星星形状的小夜灯，角落甚至支着一个野餐帐篷。
"天文社这么有钱？"向祈蹲下来戳了戳帐篷上的银河投影仪。
贺之琰正忙着调整望远镜焦距，闻言手腕一抖："嗯...他们拉到了赞助。"
夜风掀起向祈的衣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贺之琰的衬衫——现在他偷穿对方衣服已经成了全宿舍公开的秘密。
袖口滑下来盖住半个手掌，他闻着布料上残留的雪松香气，突然被塞了一杯热可可。
"加了肉桂。"贺之琰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他脖子上，"你上次在咖啡馆盯着别人杯子看了好久。"
向祈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看贺之琰在望远镜旁忙前忙后。
月光给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连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的眉眼都温柔起来。
"过来。"贺之琰突然转身伸出手，"看木星。"
冰凉的金属镜筒贴上向祈的眼睑，他眯起眼睛，看到视野里浮现出一颗带着光环的黄色星球，旁边缀着四颗小光点。
"这是伽利略卫星。"贺之琰从背后环住他，手指引导他转动调焦旋钮，"最亮的那颗叫..."
"伊娥。"向祈突然说，"被宙斯变成小母牛的那个。"
他感觉到背后的胸膛传来震动，贺之琰的下巴抵在他发顶："你怎么知道？"
"小时候...妈妈讲过。"向祈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那些躺在廉价出租屋里，借着路灯辨认星座的夜晚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贺之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张嘴。"
一颗星星形状的糖果落在向祈舌尖，橘子味的甜香在口腔里炸开。贺之琰趁他愣神，低头偷走半个吻："甜吗？"
"......甜。"
"我尝尝。"又是一个更深的吻，贺之琰的虎牙轻轻刮过他下唇，"确实甜。"
向祈红着脸去推他，却被握住手腕。贺之琰变魔术似的从望远镜底座下抽出一个丝绒盒子："本来打算等你看完流星雨再给的。"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袖扣，做成小小的画盘形状，颜料格里嵌着不同颜色的碎钻。
"下个月校庆舞会..."贺之琰难得有些紧张，"可以别在我的袖口上吗？"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向祈捏着那枚袖扣，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慌忙去摸自己的裤子口袋——那里藏着一个绒布小包，里面是他打了三个月工攒钱买的素圈银戒。
两人同时愣住，又同时笑出声。
贺之琰抢先把袖扣别在向祈的衬衫袖口，然后单膝跪地举起那枚银戒："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星光落在他仰起的脸上，向祈突然发现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人，此刻手指在微微发抖。
"我还没答应舞会..."向祈小声说，却已经伸出左手。
贺之琰把戒指推到他指根，顺势吻了吻他的指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了。"
——————
回宿舍的路上，向祈的手机突然震动。
贺之琰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刚才戴着戒指的手搭在望远镜上的特写，配文：「天文社要求记录观测成果」。
向祈正要回复，手指不小心滑到相册。
一张陌生的截图映入眼帘：备忘录页面整齐排列着上百条「早安」和「晚安」，最早的一条显示日期是他们初遇那天，最新的是昨晚23:59分的「明天也要第一个见到你」。
这些消息从未被真正发送。
"看路。"贺之琰突然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前面有..."
向祈踩到一个水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他转身抓住贺之琰的手腕："为什么没发？"
贺之琰的耳根在路灯下明显红了："...怕吓到你。"
"从什么时候..."
"咖啡泼到你画上的那一刻。"贺之琰低头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就知道我完了。"
向祈摸出手机，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拍了张照片，设置成聊天背景。然后在对话框里郑重其事地输入：「未婚夫说晚安要当面讲」。
贺之琰大笑着一把将他抱起，转了三圈才放下。
夜风卷着樱花掠过他们相贴的额头，远处传来天文社员的惊呼——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际。
"许愿了吗？"贺之琰问。
向祈摇摇头，把脸埋进对方带着星空气息的衣领："已经实现了。"
——————
次日清晨，向祈在宿舍楼下被闪光灯晃醒眼睛。
十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围成一圈，而风暴中心的贺之琰正靠在他的单车旁，胸前别着「向祈专属」的亚克力挂牌。
"醒了？"他旁若无人地走过来，把热腾腾的豆浆塞进向祈手里，"今天有惊喜。"
向祈这才注意到单车后座绑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扎着丑萌的蝴蝶结。贺之琰神秘地眨眨眼："等到了画室再拆。"
一路上不断有人拍照，向祈羞得把脸贴在贺之琰背上。直到画室门关上的瞬间，礼物盒突然自己动了动。
"喵~"
一只雪白的布偶猫从盒子里探出头，湛蓝的眼睛和向祈如出一辙。它脖子上挂着银质名牌，正面刻着「贺小祈」，背面是「HQ?XQ」。
"猫咖那只你每次都要偷看的..."贺之琰把小猫放进他怀里，"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摸了。"
向祈低头蹭着小猫柔软的毛发，突然发现它右耳后有一撮棕色的毛，形状像颗小星星。
贺之琰的手指轻轻梳过那撮毛："胎记，和你锁骨上的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小猫在向祈膝上摊开肚皮，贺之琰的单车钥匙不知何时串在了他的钥匙圈上。
画室角落的素描本被风吹开一页，上面是贺之琰笨拙的笔迹：
「今天向祈又偷穿了我的衬衫，要不要告诉他每件口袋里都缝了情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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