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里，蹲着的，是他的邻居祖宗吧？
连野锁上车，小跑过去：“你没事吧？”
林轻渠整个人蜷缩着，余光看到身边来了人，看鞋子是个男生。
他耳鸣得厉害，耳边充斥着嗡嗡声，没听到对方的问话，说道：“帮我......”
还真是......平时说话就跟猫似的，这会儿声音更小了，连野确认道：“你是说让我帮你吗？”
对方又不说话了，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连野转身，蹲在林轻渠面前：“上来。”
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连野耐不住了，拉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等你好了再边界感吧，现在命重要。”
林轻渠没听清他说什么，缓缓靠过去，上半身趴在连野的背上：“谢谢。”
连野双手从后托住林轻渠的大腿根，没怎么费力就把人背起来了，这人也太瘦，太轻了。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嗯？
林轻渠看着眼前熟悉的寸头，渐渐反应过来：“是你啊......”
路边来了不少人围观，还有热心肠的人，问：“小伙子，要不要帮忙啊？打120吧。”
——“这么严重，是不是晕倒啦？”
——“你看背上的小伙子瘦的，一看平时就不锻炼。”
林轻渠清醒地听人蛐蛐他，没做任何反驳，毕竟大家说得挺对。
连野恍然顿住脚步，对啊，他应该打120！
背上的人察觉到他的反应，发出虚弱指令：“不要......不去医院，把我送回家。”
“别逞强，回家倒了，可没人背你去医院。”
“饿的。”
林轻渠这几天睡眠还是不好，他想出来走走，寄希望于消耗体力，晚上能睡好点。
阴雨一整天，马路上湿漉漉的，白鞋染上泥点，林轻渠越走越暴躁，一天没正经进食，体力没消耗多少，胃先发声了——突然绞痛，接着又低血糖。
......
连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背着人过马路，把人放在三轮车的后排，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这路边都是吃的，你给自己饿成这样？”
“脏。”
......
电动车前面的操作台上放了瓶饮料，林轻渠看了一眼，又闭上眼：“水给我喝一口。”
连野看了眼那瓶饮料，顿了几秒才拿过来，拧开瓶盖，送到林轻渠的嘴边：“拧开了，直接喝。”
“谢谢。”林轻渠接过来，小口小口吞咽。
车前面不光有饮料还有巧克力，临近光棍节，巧克力是姜曜予买来放在店里，用来招待双十一的客人，车里也放了一部分，是给送餐客人的。
连野撕开包装纸，取出两块：“吃吗？”
“吃。”林轻渠看着巧克力点头。
等他吃完一块，连野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电三轮改装过，上面做了防雨的棚，但有时候需要拉米面还有菜，两侧没有做挡雨设计。
车子行驶得很慢，连野怕电门加大了，带起雨吹着后面的那位，林轻渠在后面嚼着巧克力，盯着前面的后脑勺。
观察半天，林轻渠得出结论——连野的脑袋很圆。
巧克力嚼完了，饮料因为太凉，只喝了几小口，但精神缓过来了许多。
“我叫林轻渠。”林轻渠自我介绍道。
“啊？”连野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条件反射说道，“我叫连野。”
“我知道。”
连野一脸疑惑地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人，虽然精神不佳，但坐得很端正，笑了一下，解释道：“面馆的小姑娘说的。”
车子拐弯，进入另一条主路，连野想到什么，左手摸了摸挂在车把上的塑料袋，还温乎，他靠边停下车子，问：“吃栗子吗？刚炒好的。”
栗子色泽诱人，隔着纸袋散着热气。
林轻渠他以前不吃这种东西，热量太高，但他这会儿被香气诱惑，没忍住剥了两颗，发现是真的很好吃。
车子继续行驶，连野问：“你是哪个qing，哪个qu？”
“轻松的轻，水渠的渠。”
把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连野点头：“挺好听。”
林轻渠本以为连野带他走小路，走了一段又觉得不对劲，好像越来越远了，他问：“这是去哪儿？”
话音刚落，电动车从路口上了马路牙子，停在一家店门口，连野说：“下车。”
林轻渠脚步还有些虚浮，下了车，手撑在车身上，连野锁车拔钥匙，反应过来：“我靠，没带头盔，我说咋这么冷。”
都骑到地方了才想起来，林轻渠忍不住笑：“头发又短，不挡风。”
连野撸了把寸头，臭屁道：“不戴也好，头盔影响帅气”
从外面看，饭馆里面空无一人，林轻渠问：“来吃饭吗？”
连野“嗯”了一声，推门进去。
林轻渠拎着栗子跟上，小声道：“看着是干净，但里面没人，是不是不好吃？”
这句话算是踩着连野的尾巴了，急了：“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这家店，经济实惠且干净！员工人帅心善且单身！”
这是什么宣传词。
不过室内装修确实挺好，干净程度也是林轻渠来这几天观察下来，能数得上号的。
林轻渠以为连野是这家店的忠实粉丝，不再反驳，附和点头：“哦，好的。”
收银台里的人，闻声抬头：“回来了，怎么送这么久？”看到连野带人回来，还是不认识的，林曜予起身过来问，“朋友？”
饭菜实惠不实惠，林轻渠还不知道，员工确实挺帅，这点，连野没吹牛。
“邻居。”
姜曜予反应过来，连哦好几声，笑着问：“你俩吃饭了吗？”
如果只是粉丝，这关系也有点太好了吧，林轻渠一脸茫然看着连野。
连野解释：“我的店。”
怪不得刚才这人反应这么大。
那刚才，他说了什么？林轻渠由茫然转变成尴尬，眼睛瞪得老大，低头咳了一声。
连野不觉得有什么，笑着进后厨：“没吃饭，赵叔今早熬粥了吗？”
“熬了，你不是不喝粥吗？”姜曜予回答完，又对林轻渠说，“随便坐。”
“好的，谢谢。”
店内宽敞，林轻渠找靠里的位置坐下，其实内心有点想走。
连野在后厨鼓捣一会儿，端了碗粥出来，放在林轻渠面前，说：“碗我刚才又洗了一遍，干净的，你先喝。”
不确定对方想从他这儿要到什么评价，林轻渠没敢先动嘴，只是抬头，视线在站着的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看他不动，连野霸道把人堵在位置里面，不让他有跑的可能性，说：“今晚只能在这儿吃，快吃。”
这是什么虎玩意儿。
林轻渠更想走了......
姜曜予看出来了，找理由离开：“饭菜在后厨，你俩吃，我去接小池。”
其实连野没有别的想法，林轻渠本来就说他饿了，又加上刚才的那句话，虎劲儿才上来的。
店里剩下他们俩，连野去后厨端菜，出来时，桌上的粥未动，店里没了人。
不是吧！有这么难吃吗？
连野叹了一大口气，气愤道：“跑回去，累死你。”
“累死谁？”林轻渠擦着手，从卫生间的方向出来。
“我靠！”连野吓了一跳，菜差点扔出去，回头看到人，“我以为你偷偷跑了。”
“我偷跑什么，你不是不让我走。”林轻渠指着椅子，“我衣服还在这儿呢。”
今天下雨，林轻渠出门前特意换上的夹克式皮衣，挡风，但在店里待了会，热了，他就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去了卫生间。
连野看了眼：“哦。”
林轻渠确实太瘦了，不算宽松的毛衣他都撑不起来，浅色牛仔裤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从侧面看，只有薄薄的一片。
连野想什么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瘦。”
他也不是真的想问出什么，就是由衷地想说。
林轻渠点头：“胃不太好。”
“那还那么挑嘴。”
“不是挑嘴，是挑饭馆。”林轻渠纠正他，“再说胃不好，和挑嘴没关系。”
店里的三个大男生都挺能吃，赵叔留的菜一般都挺多，连野摆好菜：“那你挑你喜欢的吃。”
林轻渠没吃菜，只喝粥，目光被对面的连野吸引。
连野吃米不用碗，用缸，进食时像饿了几天几夜的狼，闷头只顾吃饭不说话，察觉到什么，他眼睛上挑，和林轻渠对上视线，然后吞咽下饭菜，抬头：“别看我啊，你不是饿了，看我能管饱啊。”
应该是能的，就是普通的家常菜，连野吃得太香了，以至于一碗粥见了底，林轻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连野提醒他的：“后厨还有，你自己去盛。”
“什么？”林轻渠问。
“你不喝完了。”
林轻渠低头看着空碗，几秒后笑容呆滞，猛地抬头：“你多大？”
“22，怎么了？”连野问。
听到答案，半晌，林轻渠看着连野说：“我想再喝一碗。”
什么毛病，喝就喝呗，不问年龄也给喝，连野纳闷：“刚让你去再盛，你是一句没听，神游呢你。”
确实是神游，直到回到单元楼下，林轻渠下车才晃过神来，站在车边问连野：“我以后可以经常去你店里吃饭吗？”
连野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不白吃，我会给钱。”林轻渠慌忙又补了句，“店里的粥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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