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入夜时分,一众人等退去。云郁离跟着林鹤语的脚步上楼。
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开口道:“林姑娘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林鹤语微微偏头。
“嗯?”
云郁离道:“第一次见林姑娘宽慰他人,有些新奇。”
“……”
“你这几日倒是精神好了不少。”林鹤语转而问他:“后日是十八,你该前往太衍山祈福了吧?”
“是,每月前往太衍山祈福已成惯例,十月未去祈福,城中民众已议论纷纷。”自雷劫之后,云郁离大病一场,整整卧床了十日。正好错过了十月十八日的祈福。
既然聊了起来,林鹤语没有回房间,而是带着人在挑廊处停留。
无须往下细看,此时小楼底下有两支五人小队在巡逻。
更不必说隐蔽处,隐匿之人不知有多少。
缩在学院“毫无作为”是林鹤语的自由,但是好好“保护”她也是学院的自由。
她道:“我早在来永安城之前,便听说过这座城的热闹与繁华。而在每月的十八日,这种繁华之美会被推至巅峰。我初来永安城时,正巧就遇见你游街。想来,后日也会是那般光景。”
“恐怕从此不一样了。”云郁离有些自嘲地笑道,“神姬既已归位,谁还会在乎一个消散了的神姬的儿子。就如今日一般,从此我只是跟随在你身后影子。”
林鹤语回头看着他:“是吗?那你希望我消失吗?”
这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云郁离却觉得她问得轻飘飘的。
好像,自己回不回答都可以,回答什么都可以。
一阵凉爽的秋风吹过,云郁离不自觉一颤。
林鹤语果真并不追问,只是移开目光,仰头看向远处稀朗的星月,道:“我的丹药马上就练成了。”
又接着道:“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说罢,转身进了屋,徒留云郁离在原地。
到了第二日,林鹤语如往日般,起了就守在药炉边。
只是这次,让洛清帮忙将这一个月以来炼好的瓶瓶罐罐都翻腾了出来,规规矩矩地摆在一旁的藤架上。
今日这小屋里依旧被人挤得满满当当,众人似乎意识到了林鹤语炼的这丹药已到了关键时期,连丹夫子也亲自来守着了。
灵药,丹炉,炭火,一切已准备就绪。
临了,林鹤语却不着急动手,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茶壶自斟自饮。
问起了不相干的:“符夫子怎么样了?”
众人不知她怎么突然想起了符夫子,一时愣住了。
丹夫子率先反应了过来。“不用太担心,如今好好在学院里养着呢。”
她有些遗憾道:“只是天雷之危,到底非人体难以承受。她恐怕……今后难以继续修炼了。”
符道,是最不依赖灵力的法门了,丹夫子这么说,足以说明余亦清伤之重。
林鹤语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回到今日正事:“我接下来炼的丹药名为补元丹,全倚仗诸位连日为我寻来诸多灵草灵药。我观今日天爽地清,时运有吉。若今日炼有所成,可得补元丹两颗。一颗为我修补经脉,另一颗,我想留给符夫子。诸位可有意见?”
对于当日余亦清被悬吊与青峰山巅之上的原因,众人闭口不谈。林鹤语也懒得多问。
只是说起来,余亦清到底是学院里正儿八经聘请来的夫子。把修补经脉的丹药给她,也说得过去。
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自有人去管。
自林鹤语在雷劫之时的表现,已经坐实了神姬的名号。此时算是第一次提出要求,众人没有道理不答应。
只听一爽朗的男声,由远及近。“谁会有意见?”
原是李蒙,迟迟地从外边来。
他脸上挂着不掩饰的笑容,“今日若练成了,我们得了这个方子,今后还怕缺这丸药不成。”
吊儿郎当的抱着拳弯了腰,就当行礼了。“神姬大人,全仰望着您今后多与那神界通通信,多要来一些丹药方子。今后咱们也是不愁了。”
众人都被他的玩赖话逗笑了。
“是啊是啊,先有青薇神姬开创修仙之世,现又有鹤语神姬炼仙丹造福人类。再过些年岁,人人修仙问道,那我人界与神界又有何异?
司徒清绝道:“只观山川浩浩,云天巍峨,就知我人族何其渺小,此等狂悖之言,说说就算了。”
众人知他向来是极为认真的,也不与他争执。玩笑了过去。
林鹤语听着他们的玩笑话,不作评价。
炼补元丹,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为了拖延时间给洛青调养身体,这一个月来已将许多灵药提前做了处理。
只是,今日炼不炼得成,恐怕得两说了。
果然只听李蒙话音一转,道:“只是今日不巧,恐怕要扰了各位的兴致了。”
他突然站得笔直,认真道:“神姬大人,陛下召见。”
林鹤语微微坐直了,脸上散漫的神情收敛。
她道:“我如今经脉未全,计较起来实在当不得神姬这个尊称。不如再过三五日,容我收整残躯,再去拜见陛下。”
学院和林家等前几次提起送林鹤语去宫中面圣,都被她拒绝了。
现下陛下亲召,此时再拒绝就显得太过目中无人。
一时间屋内众人容色各异,有诧异她胆大的,也有认为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的。
李蒙倒是并不吃惊,只是微微笑着,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才道:“何必急在今天,如今灵药俱全,想必以神姬的能力炼制起来并不太费劲,拖延个两日并不打紧。”
“明日便是十八,”他微微向云郁离点了点头,“郁离公子明日照例将在游街后前往太衍山神殿祈福。陛下的意思是,神姬归位的消息已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不如明日请二位一同上山祈福,也好安抚民心。”
闻言,林鹤语与云郁离对视一眼。
两人默契地对此事持拒绝态度。
云郁离道:“明日便请神姬一同去太衍山祈福是否太过仓促,神姬一应事宜皆不了解,游街祈福的礼服也未准备。不如延后一月,待准备充足……。”
李蒙打断了他,道:“哎呀,这你担心什么,礼服礼器什么的陛下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他抬手轻抚,侍者捧着五花八门的物品鱼贯而入。
他笑得轻松:“至于一应章程,郁离公子不是最熟悉不过了么?趁今日时光充足,不如二位交流交流?陛下那边也不用担心,我来时他便交代了,一切以祈福为先,觐见一事可以祈福之后再去。”
话说至此,明摆着是让人毫无拒绝的机会了。
甚至应该笑着多谢陛下体恤。
林鹤语先应了祈福之事,转而又问:“先前是我眼拙,不知李蒙公子如今是何官职?竟能直面陛下。”
李蒙笑:“我有什么官职呀,只是今早去给我姑姑请安,正好碰见了姑父。顺道领了个差事。”
林鹤语:“不知你姑姑是?”
李蒙:“李贵妃。”
林鹤语:“那难怪了,失敬失敬。”
林鹤语嘴上说着失敬失敬,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李蒙也并不在意对方设备设施早知道了。
李蒙笑眯眯道:“之前同为青峰学子,自不必讲究这些。之后要请神姬大人多多照拂了。”
林鹤语同样回道:“也请李大人多多照拂了。”
她并没有去了解,皇后的侄子该怎么称呼。
两人互相客气间,丹夫子已经带着几个弟子离开了。
李蒙环顾四下摆出来的物件,道:“这些东西暂时都用不着了,不如让我的人帮着洛青姑娘收整一下?”
林鹤语也没有再阻拦:“那有劳了。我与郁离公子去楼上交流一下明日祈福事宜。”
“不用太客气。”李蒙:“洛青姑娘,我与你一起。”
于是,林鹤语刚下了楼,就又被一通话给赶上楼了。
云郁离不知从李蒙手中,接过了什么,稍慢一些跟了上去。
霜花楼二楼。
林鹤语干脆敞开房间门,道:“进来吧。”
什么女子房间不宜外男进入的道理,对她来讲不适用。
注重**,但绝不迂腐。
这是绝对实力的自信。
何况,云郁离也不是第一次进了。
云郁离也不扭捏,只是进了屋稍显拘谨,并不乱看。
林鹤语见状道:“你知道这二楼,只有一间书房和这间卧室,你如今住在书房,我们不是去你房间就是来我房间。我这宽敞。”
云郁离点头道:“不必解释,我知道的。”
也不是解释……
算了。
两人待的地方虽是林鹤语的房间,却也只是外室。
搁着平日里用到的一些制符纸、炼法器、炼丹药的一些简单工具。还有一些从原先书房搬过来的书。
满满当当,稍显杂乱。
看着眼前堆得山似的桌架。
云郁离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要不,我先帮你清个地出来?”
林鹤语:“好啊。”
其实也不是不能用法术直接整理。
但是眼前这人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张,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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