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周五在酒馆的亮相,学校贴吧里已有人发帖询问原拓的联系方式。作为冲浪高手兼当事人室友,张博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抄起手机,嘴角一扬,手指飞快地解锁屏幕,眼看就要在贴吧里来个网络一线牵。
原拓反应极快,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真的别,人家可能只是觉得唱歌还行,未必真有别的意思。”
“陌生人哪有一上来就奔着谈恋爱的,不都是先有个由头认识,慢慢相处才水到渠成的嘛,”张博远把手机反扣在桌面,“难不成你真打算大学四年就这么单下去?”
原拓表情顿住,随即垂下眉头,低声道:
“顺其自然吧,现在也没时间和精力想这个。”
听他语气认真,张博远收起了调侃, “行吧,不爱情这玩意儿讲玄学,缘分来了挡不住。与其快餐,不如等真爱。”
原拓没接话,只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老师走进教室,话题戛然而止。
即便换了位思政老师,讲到一半回顾前半生并进行深刻剖析的习惯却一脉相承,这时学生们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始放空,发呆,开小差。
以及,原拓看了眼身旁已经呼吸均匀的张博远,睡觉。
当然,他也不能免俗,目光虽停留在书页上那些深奥的哲学理论和唯物史观之间,思绪却早已在字里行间漂浮,延续着方才未竟的话题。
爱情。
他听过的绝大部分歌,绝大部分电影,都在讲述这件事情。嬉笑怒骂,爱恨嗔痴,似乎都能在这个词语里找到注解。
所以原拓总觉得,这是一件格外复杂的事情。
好比那十六阶魔方,转上一百遍,就有一百种不同的图形。
但,魔方怎样转,都转不出第七种的颜色。
他想来想去,词语的解释,都是她的身影。
原拓不明白,这就是爱情吗?
如果从他听过的歌词中来寻找佐证,从酒馆那晚不受控的酸涩中来感受,从她身影频繁浮现的瞬间来印证…他想,直觉和本能早已将他推到了答案边缘。
可只是如此,就够了吗?
爱情,真的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吗?
原拓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怕自己是肤浅的。
对她,他不想,也不该是肤浅的。
更何况,那个答案于他而言,
本就是指尖不能触碰的滚烫。
抬起手肘,原拓抵着额间,目光转向窗外。
今日天气晴。
天空碧蓝如洗。
云很轻。
此刻的她…正在做什么事情?
思绪乘着候鸟,成群结队,往北方飞。
飞过绵软的白云,掠过弯曲的天际线。
越过沸反盈天的广场,穿梭高楼大厦之间。
它们栖落于城市的某个十字路口。
与人群中,那抹湖蓝色身影,在红灯前交汇。
倒数结束,绿灯亮起,她迈步踏上斑马线。
候鸟也再度启程,驮着整片天空,继续向北。
推开餐厅的门,暖香与冷气同时迎面而来,跟随服务生的引导走向窗边,柳冬意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柳荨。
她拉开对面的椅子,“点好了吗?”
“差不多了,你看看还要加什么?这儿口味偏淡,都不怎么辣。”柳荨说着,将菜单推过来。
柳冬意只快速扫了一眼,“可以了。”
确认完点单,服务员便离开。
“比赛成绩怎么样?”
一提这个,柳荨挺直的背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都没了精神,“别提了,比倒数第一就多三分。”
柳冬意端到嘴边的茶水顿住,“怎么会?平常在舞蹈室不是跳得很好吗?”
“上台前是都好好的,但一表演就四肢僵硬,好几个连动作都忘了。”柳荨叹气,单手支着下巴,“主要是她们中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平常光在舞蹈室练,根本没什么舞台经验。”
她抬起眼,双目茫然。
“堂姐,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柳冬意明白她的焦虑,为了这个少儿舞蹈班,她倾注了不少资源和心血,如果拿不出像样的成绩,不仅影响口碑,还可能引来家长对教学质量的质疑,流失生源。
只是眼下,市内能提供的少儿芭蕾舞登台表演的机会实在太少,仅靠比赛积累经验,周期又太长。
“不如,”柳冬意指腹摩挲着杯壁,神情若有所思,“我们自己办一场演出?这样既能增加舞台经验,还能帮舞蹈室做宣传。”
柳荨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下一秒,她又犹豫起来,“但我从来没组织过演出,不知道从哪下手…就怕给搞砸了。”
“没关系的,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之前倒是参与过几次演出策划,大概了解流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
柳冬意说着,拿起茶壶,将两人杯子蓄满。
茉莉茶的清香在空气中稍稍舒缓了柳荨的焦虑,但一丝愧疚又随之涌上心头。
“堂姐,让你来代课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还要你为我操心这些…”
说实话,当初柳冬意提出可以来舞蹈室上课时,她心里就已十分过意不去。
以她过去的履历,哪怕已经退役了几年,也足以在济北任何高端舞蹈班授课,而现在却在自己这当一个少儿启蒙班的老师。
她知道堂姐是想报答他们家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可这种客气,反而让早已视她为家人的柳荨心里不是滋味。
“也不全是帮忙,”柳冬意看出她的情绪,柔声道,“我也需要一份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一个人待着,总容易胡思乱想。而且舞蹈室的工作时间自由,氛围也好,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这话半是宽慰半是真心,却的确让柳荨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就好,我还一直怕委屈你了。”
“真的没有,”柳冬意将刚上桌的菜推到她面前,“先吃饭吧。”
柳荨拿起筷子,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好。”
吃完饭,两人回到舞蹈室开始讨论演出的事。
“咱们第一步可以先把演出剧目定下来。”
柳荨翻着手中的训练记录本,眉头微蹙,“《胡桃夹子》她们对这个最熟,上次比赛跳的就是这个。”
柳冬意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但就怕她们想到比赛失利的事,会有心理压力,上台更容易僵。”
“那《葛蓓莉亚》呢?第一幕那段斯万妮尔达和弗朗茨的双人舞变奏,或者嘉年华群舞?”
柳冬意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两首曲子的节奏,“可以,嘉年华比较热闹,确实能带动观众的情绪,也适合演出。”
见她也赞同,柳荨拿笔记下。
“一段群舞应该不够吧,要不要再加上几段简单点的变奏?”
“让我想想...”
柳冬意的目光向前延伸,扫过窗外长出新叶的树冠,又落回窗沿,那只被阳光照得发亮的白色天鹅陶瓷。
忽然,一句稚气而认真的话语,响在耳边。
“喜欢芭蕾,因为想变成漂亮的天鹅。”
柳冬意忍不住弯唇,低低笑了声。
她记得,小女孩叫秦希,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是现实总有太多可惜,叫人无可奈何。
她晃晃脑袋,将那股无奈的情绪抛开,
对柳荨道:“《天鹅湖》,怎么样?”
目标定下,两人接着讨论细节。
窗外日影西斜,由炽金转为慵懒的橘黄,直至夜幕彻底吞没霞光,柳荨被一通急电叫走,讨论才暂告段落。
锁好舞蹈室的门,已是七点半。
家里离这不远,柳冬意习惯步行上下班。
此时胃里空落落的,她便顺势拐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发出机械的欢迎光临。
她径直走向冷柜,拿了一个饭团。
“加热吗?”年轻的男声从收银台后传来。
“嗯。”
服务员接过饭团和牛奶,转身操作身后的微波炉。看到他身上的蓝白色工作服,一个身影慢慢在柳冬意眼前与他重叠。
在得知原拓就读济北大学时,她基本上就已经确定,那次自己在便利店听到的名字,没有错。
至于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似乎也很好理解。
本就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比起客套的寒暄,装作不认识或许会更方便。
但柳冬意又觉得,原拓不像是这样的人。
没道理的,这是她对他的直觉。
食物加热完毕,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
柳冬意接过饭团,离开了便利店。
自动门刚刚吞没她的身影,
便又叮咚一声,再度开启。
一男一女,走到收银台前。
其中一个原拓认识,是他的同学,何风。
而他身边那个染着炫彩发色打扮时髦的女生,他也听张博远提过,是那晚在酒馆时,坐在何风旁边的那个女生。
她的眼神大胆直白,毫不避讳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他脸上,唇角一勾,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趣味。
“你叫原拓,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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