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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暴君与雪

听雪轩的门被无声推开,殿外凛冽的寒气裹挟着帝王冰冷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温暖的室内。烛火猛地摇曳,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跳动,如同濒死之人的挣扎。

凤倾凰站在门口。

玄底绣金的十二章纹朝服如同凝固的夜色,沉重地压在她挺拔的身形上,繁复的金线在烛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乌黑的长发被赤金盘龙冠高高束起,一丝不乱,衬得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愈发如同冰雕玉琢,没有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她刚从朝堂的血雨腥风中归来,眉宇间凝聚的杀伐之气尚未散尽,此刻混合着一种被眼前景象彻底点燃的、更加深沉的冰冷风暴。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万载寒冰的探照灯,瞬间穿透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太医令和春桃,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拔步床上那个身影上!

希月僵在那里,如同被冰封的雕塑。冷汗浸透的单薄中衣紧贴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勾勒出令人心惊的脆弱轮廓。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汗湿的雪白碎发黏在额角和脸颊。那双因消瘦而显得过大的桃花眼,此刻空洞地睁着,瞳孔深处是未褪尽的痛苦和一种被猝然打断的茫然。她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锦被上,指尖残留着新鲜的血迹和白色的碎屑,微微颤抖着。

而她的掌心,正托着那团小小的、扭曲的、沾着殷红血污的乳白色硬物!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凝固。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冰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凤倾凰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刀锋,掠过希月脸上每一寸痛苦和虚弱的痕迹,掠过她染血的指尖,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了那团被血污浸染的、怪诞丑陋的冰雕(或者说,是某种硬物雕刻)小像!

那是什么?

扭曲的凹坑如同绝望的伤口!虬结挣扎的线条如同在酷刑中痉挛的灵魂!深刻的刻痕布满了表面,如同永无止境的折磨!而那刺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殷红血污,如同最后的泪与血,点缀其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冰冷的痛苦气息!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杂着暴怒、被窥探的冒犯、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那**裸的痛苦所触动的巨大冲击,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凤倾凰的心神!

一个贡品!一个她随手丢在冷宫、视如草芥的废物!一个连墨锭都拿不稳、只会弄污她御案的累赘!竟然……在雕琢这种东西?!

她在表达什么?痛苦?绝望?还是……对她这个帝王的控诉?!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被玷污了所有物的狂躁戾气,轰然冲上凤倾凰的头顶!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之中,冰封的湖面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汹涌澎湃、足以毁灭一切的熔岩!

“好!很好!”冰冷的声音,如同冰锥相互摩擦,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反而显得诡异的平静,在死寂的听雪轩内骤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跪伏之人的心上!

太医令的身体猛地一抖,几乎瘫软在地。春桃低垂的头颅埋得更深。

凤倾凰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从希月掌心的“小像”上移开,再次落在她那张苍白脆弱、写满痛苦的脸上。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暴戾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朕倒不知,”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带着刺骨的嘲讽,“朕的瑶华殿,竟还藏着一位‘巧夺天工’的‘大家’!这‘杰作’,当真是……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希月的神经上!

希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攥紧,几乎停止跳动!她下意识地想将右手藏到身后,想将那团代表着她所有屈辱和痛苦的“证据”毁灭!然而,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她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徒劳地、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那冰冷的硬物,指尖的伤口被挤压,新的血珠渗出,染红了指腹。

这细微的动作,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凤倾凰眼中翻腾的暴戾!

“怎么?觉得委屈?觉得痛苦?”凤倾凰向前踏了一步,玄色的朝服下摆拂过冰冷的地砖,带着沉重的威压。“替朕挡了一蹄,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在朕的眼皮底下,用这等污秽之物,宣泄你那点不值一提的怨愤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

“朕留你一命!让你在这听雪轩养尊处优!不是让你像个怨妇一样,弄这些下贱东西来碍朕的眼!!”

“废物就是废物!连做一件像样的摆设都不配!只会弄污朕的御案!弄脏朕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希月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屈辱!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疯狂蔓延!将她残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彻底绞碎!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才勉强压制住喉咙口那声濒临崩溃的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牵动着左肩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太医令再也忍不住,匍匐着上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公主殿下伤势沉重,高烧反复,神智昏沉……此物……此物绝非有意为之!定是……定是病痛折磨之下,无意识的举动!万望陛下开恩!开恩啊!”

“无意识?”凤倾凰冰冷的眼风扫过太医令,如同看着一只聒噪的蝼蚁。“朕看她清醒得很!这刻刀,这硬物,难道是无意识飞到她的手里的?!”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希月那只染血的右手上,眼神中的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还是说,你们这些废物,连个残废都看不住?!”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医令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凤倾凰不再理会他。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重新锁死在希月身上。看着那张因屈辱和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流下一滴泪的脸,看着她死死攥着那团“污秽”的右手,看着她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那股翻腾的怒火之下,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原始的掌控欲如同破土的凶兽,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她的东西!她的命!她的痛苦!她的绝望!都只能是她的!由她掌控!由她给予!由她……剥夺!

“滚出去!”冰冷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太医令和春桃头顶。“都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听雪轩百步之内!”

“是!是!奴才(奴婢)告退!”太医令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拽着依旧低垂着头的春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如同炼狱般的房间。沉重的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听雪轩内,只剩下帝王的威压,和一个在痛苦与屈辱中瑟瑟发抖的残破祭品。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凤倾凰站在床边,玄色的身影如同一座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孤峰,投下的阴影将希月完全笼罩。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解剖刀,一寸寸刮过希月苍白脆弱的肌肤,刮过她因颤抖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刮过她那只被宣告了“死刑”的左臂,最后,再次落回她掌心那团沾血的、冰冷的“痛苦”上。

希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和冰冷,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呼吸。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是赐死?还是更残酷的折辱?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一只冰冷、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紧攥着那团硬物的右手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剧痛让希月瞬间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凤倾凰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复杂风暴的凤眸!

“松手。”冰冷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命令。

希月的身体猛地一僵!屈辱和反抗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冰冷的硬物里!

“朕让你松手!”凤倾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忤逆的暴怒!捏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

咔嚓!

腕骨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瞬间淹没了希月残存的意志!她的手指无力地松开。

那团沾着血污、扭曲丑陋的乳白色小像,落入了凤倾凰摊开的、白皙的掌心。

凤倾凰收回手,看也不看因剧痛而蜷缩颤抖的希月。她的目光,如同审视一件战利品,又像是在剖析某种危险的标本,落在了掌心那团冰冷的硬物上。

指尖拂过那扭曲的凹坑,那虬结挣扎的线条,那深刻凌乱的刻痕……那冰冷的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雕刻者注入其中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巨大痛苦和绝望!还有那尚未干涸的血污,带着生命的余温,如同无声的控诉和烙印。

一股极其陌生的、混杂着烦躁、被触动、以及一种强烈到近乎扭曲的占有欲的情绪,在她冰冷的心湖中剧烈翻腾!

她猛地收拢五指!将那团冰冷的痛苦死死攥在掌心!坚硬的棱角硌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它彻底捏碎!连同里面蕴含的所有痛苦和绝望,一起碾成齑粉!

然而,那冰冷的硬物却异常坚韧,在她强大的指力下纹丝不动,反而将那份刺骨的冰冷和尖锐的痛苦感,更加清晰地传递到她的神经末梢!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轻笑,从凤倾凰的唇间逸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她缓缓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团依旧完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像”。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蜷缩的身影。希月正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捂住被捏得青紫的手腕,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沿着苍白的下巴滑落,滴在素色的锦被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那双桃花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绝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野兽般的冰冷麻木。

看着那滴落的鲜血,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冰冷麻木,凤倾凰胸腔中翻腾的暴戾和掌控欲,竟奇异地被一股更加汹涌、更加蛮横的冲动所取代!

折磨?

摧毁?

不!

她忽然觉得,那样太无趣了!

一个只会痛苦和绝望的废物,有什么意思?她要撕碎那层冰冷麻木的外壳!她要看到更鲜活的东西!愤怒也好,恐惧也罢,甚至是……更加扭曲的臣服!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带着残忍的兴味。

她微微俯身,玄色的朝服带着冰冷的压迫感逼近希月。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如同索命的修罗。

“这点东西,就让你觉得痛不欲生了?”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温柔的残忍,如同毒蛇吐信,“看来,瑶华殿的日子,还是太舒坦了些。”

希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骇!她还想怎么样?!

凤倾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她不再看希月,而是对着紧闭的殿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门板: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尖细的声音立刻在门外响起,仿佛一直候在那里。

“传朕旨意,”凤倾凰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冰冷与决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兴味,“三日之后,朕要在御花园赏雪。命尚宫局准备齐全。另外——”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床上那个因恐惧而瞬间僵直的身影。

“命瑶华殿——希月公主,随侍伴驾。”

随侍伴驾?!

赏雪?!

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希月的头顶!她刚刚经历了紫宸殿的羞辱和听雪轩的禁足,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身体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让她去御花园……随侍伴驾?!在冰天雪地里?!

这哪里是什么“恩典”?这分明是比死亡更缓慢、更痛苦的折磨!是要让她在寒风冰雪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这副残破之躯,再次承受无尽的痛苦和屈辱!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希月!她甚至忘了手腕的剧痛,身体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猛地一颤!牵动了左肩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凤倾凰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声呜咽,看到了希月眼中瞬间爆发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恐惧和绝望!这景象,如同最烈的醇酒,瞬间浇灌在她心头那头名为掌控的凶兽上,带来一种扭曲而餍足的兴奋感!

她不再停留,转身,玄色的朝服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打开,又在她走出去后无声地合拢。

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终于消散。

听雪轩内,只剩下希月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绝望里。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如同看着地狱的入口。掌心那块早已被焐热的暖玉,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哀嚎。

三日……

御花园……

冰雪……

冰冷的寒意,比左肩的剧痛更加刺骨,瞬间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

接下来的三天,听雪轩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凤倾凰那道“随侍伴驾”的旨意,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将本就沉重的绝望催化成了无休止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倒计时。

身体的痛苦在恐惧的催化下被无限放大。左肩的伤口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那日手腕被捏的创伤而反复发炎,疼痛如同附骨之疽,日夜不休地啃噬着神经。太医令送来的汤药越来越苦,药性越来越猛,灌下去如同吞下烧红的刀子,在胃里翻江倒海。希月吐得昏天黑地,本就空空如也的胃里只剩下灼烧的胆汁。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下去,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皮肤紧贴着骨头,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桃花眼,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显得异常大,里面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绝望的火焰。

春桃依旧沉默地履行着她的职责。喂药、喂食、擦拭……动作精准、平稳,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然而,希月能清晰地感觉到,春桃在喂药时,那刻意放缓的动作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尤其在看到她因恐惧和药力而剧烈干呕、蜷缩成一团时,春桃低垂的眼睫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

但希月无暇深究。她的全部心神都被三日后那场名为“赏雪”的酷刑所占据。御花园的冰雪……刺骨的寒风……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残躯的狼狈……还有凤倾凰那双冰冷而残忍的眼睛……每一个念头都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甚至无法像之前那样,用那柄小小的刻刀去宣泄。那柄刀和剩余的乳白色硬物,在凤倾凰离开后就被春桃无声地收走了,如同从未出现过。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掌心那块从未离身的暖玉,此刻却成了唯一能提醒她即将面临酷刑的灼热刑具。

第三天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墙,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雪。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气。

李德全带着几个捧着托盘的太监,如同索命的无常,再次出现在听雪轩门口。他脸上依旧挂着那万年不变的假笑,眼神却如同滑腻的毒蛇,扫过床上那个裹着厚厚锦被、依旧在微微发抖的瘦弱身影。

“公主殿下,吉时将近,陛下已在御花园静候。请殿下更衣,随奴才前往伴驾。”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托盘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宫装。依旧是素净的月白色,但料子明显厚实了许多,还配了一件同色的、镶着白色兔毛滚边的斗篷。旁边,还有一双厚实的棉靴。

这看似“体恤”的厚衣,在希月眼中,却比囚服更加冰冷刺骨。它们如同即将加身的刑具,预示着那场无法逃避的酷刑。

春桃无声地上前,开始为希月更衣。动作依旧平稳,但当冰冷的衣料触碰到希月滚烫(因为恐惧和低烧)而敏感的皮肤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春桃的动作顿了顿,极其轻微,随即又恢复了刻板的精准。

厚重的宫装和斗篷穿在身上,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希月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加喘不过气。宽大的斗篷勉强遮住了她左臂的夹板和绷带,却遮不住她身体的佝偻和脚步的虚浮。

在春桃的搀扶下,希月如同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徒,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听雪轩温暖的地狱,踏入了外面真正的冰天雪地。

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瞬间割裂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每一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如同踏在刀尖上,冰冷刺骨的雪水迅速浸透了厚实的棉靴。

御花园早已被装扮一新。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出几条路径,路旁的枯树上挂满了冰凌,在阴沉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几座亭台被厚重的帷幕围起,里面燃着熊熊的炭火,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中央一片开阔的雪地,被刻意保留了下来,洁白平整,如同巨大的画布。

而在这片开阔雪地的中央,一个玄色的身影,如同雪原上孤绝的墨松,负手而立。

凤倾凰没有坐进温暖的暖阁。她只穿着一身玄色绣金的常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同样玄色、镶着墨狐毛领的大氅。乌黑的长发被寒风吹得微微飞扬,几缕拂过她美艳冰冷的脸颊。她背对着希月来的方向,似乎在欣赏远处假山石畔几株开得正盛的腊梅。那嫩黄的花朵在灰暗的天地间,倔强地绽放着微弱的生机。

李德全带着希月和春桃,在距离凤倾凰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已跪伏在雪地里,头深埋,如同无声的雕塑。

“陛下,希月公主带到。”李德全尖声禀报。

凤倾凰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眸,瞬间穿透冰冷的空气,落在了希月身上。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裹着厚厚斗篷、依旧显得单薄的身影上扫过,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停留,最后,落在了她那被斗篷遮掩、却依旧能看出明显僵直的左臂轮廓上。

审视。评估。如同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还能承受接下来的“使用”。

希月只觉得那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紧了她的脖颈!巨大的恐惧让她身体僵硬如石,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死死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脚下被踩脏的雪地,不敢与那冰冷的目光对视。

“嗯。”凤倾凰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她移开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洁白的雪地,仿佛对希月的到来毫不在意。“开始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几个强壮的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走了过来。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形状的、用于堆雪的工具——木铲、木桶,甚至还有几块打磨光滑的木板。

“朕今日,想堆一只雪狼。”凤倾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雪地。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希月一眼,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要足够威猛,足够……凶戾。”

李德全立刻会意,尖声对着希月道:“公主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协助堆砌雪狼。”

协助堆砌雪狼?!

在冰天雪地里?!用她这只废了的左臂?!

希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冰冷的绝望!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左肩的伤口如同被点燃,剧痛瞬间炸开!她几乎站立不稳!

凤倾凰似乎感受到了身后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实质般的痛苦和绝望气息。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很好。这就是她要的。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随意地指向雪地中央。“就从这里开始。把雪压实。”

命令不容置疑。

希月僵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冰天雪地里。寒风如同刀子般割着她的脸颊。左肩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而那个玄色的背影,如同无法逾越的冰山,散发着致命的寒冷和压迫。

春桃沉默地递过来一把沉重的木铲。

希月看着那把木铲,如同看着烧红的烙铁。她用那只完好的、却同样冻得僵硬颤抖的右手,艰难地接了过来。木铲入手沉重冰冷,几乎让她脱手。

她挪动如同灌满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到凤倾凰指定的位置。脚下的积雪冰冷刺骨。她弯下腰,试图用右手握住木铲,去铲动地上的积雪。然而,身体的重心刚微微前倾,左肩处的剧痛就如同重锤般狠狠砸下!眼前瞬间一黑!身体猛地一晃,手中的木铲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砸在雪地上!

“废物!”冰冷的斥骂如同鞭子,狠狠抽打过来!凤倾凰终于转过身,那双凤眸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暴戾和不耐!“连雪都铲不动!朕要你这废物何用?!”

希月被这声斥骂惊得浑身一颤!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浇头!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再次溢出。她踉跄着弯下腰,用那只冻得通红的、颤抖的右手,徒劳地去抓那柄掉落的木铲!

一次,抓空了。

两次,只碰到了冰冷的木柄。

第三次,她几乎是用扑的姿势,才将那沉重的木铲重新抓在手里!冰冷的木柄硌得她掌心生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冷汗混合着泪水(因为剧痛和屈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铲插进雪地里!然后,用身体的力量压上去!试图将雪铲起!

然而,左臂的残废让她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每一次用力,身体都因剧痛和失衡而剧烈摇晃!铲起的雪只有可怜的一点点,还因为她身体的晃动而洒落大半!动作笨拙、狼狈、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在演一场滑稽的悲剧!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单薄的宫装和斗篷根本无法抵御这酷寒,冰冷的空气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骨髓。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只剩下左肩处那日夜不休的剧痛依旧清晰而灼热!

她像一个被遗弃在冰原上的破布娃娃,在帝王的注视下,徒劳地、可笑地挣扎着。每一次铲雪的动作,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汗水(虚汗)和泪水(屈辱的泪)混合着雪沫,在她苍白的脸上冻结成冰。

凤倾凰就站在几步之外,负手而立,玄色的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冷冷地看着。看着希月在冰雪中挣扎,看着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笨拙狼狈的动作,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熄灭、却依旧在死寂麻木下顽强燃烧的冰冷绝望和……一丝被逼到绝境后、如同困兽般的、微弱却执拗的反抗光芒!

这光芒,比任何痛苦的表情都更加清晰地映入了凤倾凰的眼底!

不是全然的崩溃!不是彻底的屈服!在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冰层之下,竟然还有东西在燃烧?!

一股强烈的、近乎兴奋的征服欲,如同被投入干柴的烈火,在她冰冷的心湖中轰然升腾!她忽然觉得,这场“赏雪”,似乎比她预想的……更有趣了!

她不再满足于旁观。

凤倾凰忽然动了。

她迈开脚步,朝着雪地中央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徒劳挣扎的身影走去。厚重的皮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希月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将一铲雪堆到那个不成形的雪堆上。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她浑身猛地一僵!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动作却因为身体的僵硬和剧痛而显得无比迟缓。

就在她僵硬的刹那——

凤倾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近在咫尺!玄色大氅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一股混合着龙涎香和冰雪气息的、极具压迫感的冰冷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希月那只完好的、正握着沉重木铲的右手手腕!

冰冷的皮革触感如同毒蛇缠绕!巨大的力道瞬间传递过来!

希月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那只手带动着,握着木铲,狠狠地朝着旁边厚厚的积雪铲了下去!

嗤——!

木铲深深没入冰冷的积雪!一大块雪被粗暴地铲起!

“废物!连铲雪都不会!”冰冷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在希月的头顶响起,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耳廓上!“看着!要这样!”

凤倾凰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攥着希月的手腕,强迫她握着木铲,以一种极其蛮横、极其粗暴的方式,在雪地上疯狂地铲动、拍打、堆积!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种宣泄般的、近乎破坏的力量!

希月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几乎要碎裂!整个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那股巨大的力量蛮横地拖拽着!左肩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和牵扯下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铲动,每一次拍打,都像是用重锤狠狠砸在她残破的身体上!视野阵阵发黑,耳中轰鸣作响,喉咙口涌上浓烈的腥甜!

“呃……啊……”破碎的痛苦呻吟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紧咬的唇间逸出!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起来!

然而,凤倾凰恍若未闻!她甚至加重了力道!强迫希月的手更加用力地拍打着刚刚堆起的一小团雪堆!仿佛那不是雪,而是她脚下这个卑微生命的头颅!

“用力!没吃饭吗?!还是觉得替朕挡了一蹄,就可以在朕面前装死卖活了?!”冰冷的斥骂混合着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希月的脸上、心上!

屈辱!剧痛!恐惧!冰冷!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希月残存的堤坝!

在又一次被蛮横拖拽、左肩传来仿佛要被生生撕裂的剧痛时,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和反抗本能,轰然冲破了恐惧的牢笼!

“放开我!!”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猛地从希月口中迸发出来!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挣扎起来!试图甩开那只如同铁钳般攥着她手腕的、冰冷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反抗,显然出乎了凤倾凰的预料!

凤倾凰猝不及防,被希月这拼尽全力的挣扎带得身体微微一晃!脚下光滑的雪地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

“陛下小心!”李德全惊恐的尖叫在远处响起!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希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扯着她!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力量狠狠甩向旁边!而甩开的方向,正是凤倾凰因为失去平衡而微微后仰的身体!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希月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进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怀抱!带着龙涎香的冰冷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而她的身体,因为撞击的惯性和挣扎的余力,带着那个怀抱的主人,在光滑的雪地上,失去控制地朝着旁边厚厚的积雪滑倒下去!

天旋地转!

冰冷的雪沫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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