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观心疾复发之后,宣阳侯每日对他的关注可谓是成倍增长,每日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清堂在何出?”、“清堂喝药了吗?”
裴观无非是在两个地方,寒英山或是书房。
月子初的碑就在寒英山上,只是墓中葬的到现在也不只是谁,但那里是唯一一个裴观可以光明正大思念月子初的地方了。
他没道理再去拦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几日宣阳侯也是每日例行几问,得到的答案让他的眉头皱的一次比一次深。
每日出去个七八次不说,小厮护卫也是一个不带,全侯府上下竟无一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
他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吗?简直是混账!
思念至此宣阳侯愈发觉得这场景好似在哪里发生过?
裴观曾这么早出晚归过,那时正值春闱旁人皆挑灯夜战,他倒好整日不着家急得宣阳侯团团转,不得不亲自跟了上去瞧瞧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不是旁人信不过,裴观的身手宣阳侯在了解不过,若是换了别人来跟攻怕没几步就会被他察觉,宣阳侯也就只得亲自上阵。
开始也算得上的顺利,宣阳侯跟着他七拐八绕的进了个酒楼。
宣阳侯躲在暗处捶胸哀叹,自家儿子一定是跟着什么狐朋狗友学坏了,竟然还学会喝酒了!
“老伯也是来喝酒的吗?”
宣阳侯的心脏都停了一瞬,他的隐匿追踪之术是在战场上连出来的虽已过了十年之久在京城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发现?
更何况发现他的人还是方才跟裴观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
裴观被月子初的声音吸引也发现躲在暗处的宣阳侯,“爹,你怎么在这?”
“原来是侯爷啊!”月子初佯装惊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拜见侯爷!”
两声侯爷叫的宣阳侯恨不得凿个地洞钻下去,好在宣阳侯久经官场,面上的平静勉强维持的住。
“本侯,来喝酒。”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宣阳侯、裴观和月子初三人相对而坐,拼酒。
宣阳侯不想以权势压人又想要让月子初知难而退,又正处酒楼拼酒是再好不过。他的想法很简单月子初不是爱喝酒嘛,他就偏要让他喝到喝到吐,喝到恶心,让他这辈子都不再想碰一杯酒。
事实证明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宣阳侯最后是被裴观扶着走出酒楼的。
他从未见过能有一人如月子初一般能喝,杯酒下肚如同白水。
宣阳侯轻叹,往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他必定要搞明白裴观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跟踪虽上不得台面却是十分有用,宣阳侯一如曾经跟在裴观身后,这次没了月子初那小子他定然不会被发现!
宣阳侯快速随着裴观拐进一处胡同里,眼前只有高墙,这是个死胡同。
“人呢?”
“爹。”
人在身后。
不过一年自己的自己的隐匿之术竟这么快就被看了个穿,说不上是欣慰多还是尴尬多。
“清堂啊”,宣阳侯干笑两声,“我......”
“爹,我的心疾已经没事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宣阳侯瞬间忘记自己原本想要干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这句话上。
说来也怪裴观,那日得知月子初回来又见天边雷闪交加心下不安立马出了侯府去寻他。
结果还真叫他找到了遍体鳞伤的月子初,之后绝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放在月子初身上,也就忘了同宣阳侯说心疾痊愈一事。
裴观隐去了月子初,大体对他说了当日之事。
宣阳侯满心都沉浸在裴观心疾痊愈上,全然并不记得他最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应声,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待到他亲自前往王大夫的医馆向王大夫百般确认之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侯府时断掉的思绪才算是重新接上。
清堂走之前是不是说,这几日会在外面暂住,不回侯府了。
胡闹啊!心疾才刚刚痊愈就到处乱跑,万一再复发了可如何是好?
不行他必须将人给逮回来!
方才踏出去两步宣阳侯又退了回来,自小他便因着心疾对清堂管的极严,如今既然心疾已愈他是不是不该再如此管厉?
清堂也不小了,旁家这个年纪都到了婚配嫁娶的年岁了,那还有如此管束的。
说到婚配,清堂近日行迹异常、频频外出,莫不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吧?!
与此同时宣阳侯眼中的外室才悠悠转醒,许是因月子初本就是凡人那药汤对他身上的伤当真有几分效用,不过几日月子初已然恢复了嗅觉和味觉,身上也近乎大好,如今也就只差听觉和视觉还未恢复。
可月子初宁愿自己没有恢复味觉,之前他没恢复时尝不出味道喝药跟喝水一般,囫囵着也就咽下去了,现在恢复了只觉得难以下咽。
莫说是喝月子初光是闻就嘴里泛苦水。
他的体魄就天生比他人强健几分,从下到大月子初连个风寒都没有得过更别说是喝药了。
故而自从月子初恢复味觉和嗅觉之后每天一睁眼想的就只有一件事,今天怎么才能不喝药呢?
偏生的救他之人好似天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又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每日必要盯着他将药汤喝的一滴不剩才肯作罢,让他一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半残之人半点小动作都做不得。
天道啊,这不会也是你折磨我的一环吧?
月子初一头栽在绵软的锦被中,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按照这个身体恢复的速度不消三五日他的视听二感必恢复一个,干脆现在就走,他有怨气傍身这三五日还不好过?到时直接南下,再也不用喝什么破药了!
月子初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既然想到了就恨不得立马去办,半分都耽搁不得。
他扶着床围下床,熟练的摸到立在床边的手杖,在手杖的帮助下稳步向外走去,每走一步腰间挂着的银铃就晃一下自成佳音。
至于腰间的铃铛是因月子初的嗓子还未恢复,平日里只能靠着这个铃铛来表达自己的诉求,铃铛一摇裴观就会立马闪现到他的身边,刚开始月子初恨不得一天摇几十遍铃铛,现在新鲜劲过去了他的听觉又尚未恢复也就未注意到铃铛。
在铃铛叮叮当当的脆响中月子初很快出了房门,手杖向前试探,他依稀记得房门前有几个石阶三个还是四个来着?
月子初试探的向下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一斜没等到他及时做出反应一张温热富有力量的大手将他稳稳接住,可惜月子初尚未恢复听觉,听不到裴观胸膛内震耳欲聋的心跳。
月子初不留痕迹地将方才凝聚的怨气挥散,他去寻裴观的手,想问他是何时来的。
没料到一直大手竟穿过他的腿弯想要将他抱起来。
三岁之后他就没在让人抱过,更何况是这种抱,那可是一次也没有!
他又不是腿瘸了,何故让他来抱?又是这种抱!
他有毛病吧?!
月子初一巴掌将他的手打下来,仍觉不解气扔掉手杖又是一巴掌落了上去。
“啪!”的一声,力道之大将裴观的整个脸都打得一偏,右脸迅速爬上红痕。
这还是月子初收着力的结果。
这一巴掌也将裴观打清醒,现在自己于月子初而言又是什么呢,是自己将月子初害到这种境地,他又怎敢如此?!
裴观的双手垂了下来,不敢在接触月子初的身体,又怕他在摔倒只得在旁边虚虚的扶着。
打完人月子初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可这怎么能怪他?谁让他脑子不正常上来就要抱他?
他能收着力已经算不错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月子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还不如一会儿的药汤来的让他苦恼。
说曹操,曹操到。
隔着老远月子初就闻到了药汤的苦味,说是将整个人扔到药缸里也不为过,月子初喜欢性的向后一避又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自己一会儿再喝。
这是月子初的常规操作,能晚一会儿是一会儿。
那人彷佛没看到他的动作将药碗有一次怼了上来,“药凉了药效会减。”
裴观说完才想起眼前之人根本就听不见眼眸暗了暗,月子初低眉眉心的一点朱砂痣让他的眉骨更加柔和、清晰,裴观的食指与大拇指无意识搓弄了几下,药碗又往前送了送。
月子初撇眉,他一会儿自会喝为何今日如此逼他?思及这药对自己也算是有几分作用早日痊愈也能早日离开,月子初罕见没有再拖延下去,抬手接过药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
浓重的苦味瞬间侵占了月子初的味蕾。
蜜饯!蜜饯!蜜饯!蜜饯!
往常这个时候蜜饯早就递了上来,蜜饯的酸甜中和着药的苦味也就没这么难受了,今日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
月子初都快被苦的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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