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抽的什么风?!从一开始进门就不对,现在又搞这一出。
怎么着嫌他烦了,想赶他走了?
呵,他想赶,自己还偏就不走了!
另一边的裴观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少准备了些什么,连忙去拿蜜饯递到月子初的唇边。
月子初此时正是气上心头,口中的苦味都被趋散了不少哪还用的着什么蜜饯不蜜饯的,长袖一甩直接将裴观手中的蜜饯甩了出去仍觉不解气,反手按住裴观的肩膀用力往床上一按,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给我在这里抽什么风?!”
月子初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若不是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他绝对要将他揍的半身不遂!
哪知裴观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月子初的手劲不小气头一上来更是毫无顾忌按得裴观的整个肩胛骨发麻,他恍若无知无觉只是知道仰面呆呆地看着月子初。
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照单全收。
他甚至想月子初再多骂一会,再多骂一会......
然而单方面输出的骂战是注定无法长久的,没一会儿月子初就骂累了,按着裴观肩膀的手也松了下去。
这时一只大手攀上月子初的手臂,制止住他的动作,月白色的锦袍与玄色暗金长衫两相交叠。月子初以为是自己将人骂生气了想要打架也就没动,任由他拉着。
反正又打不过自己,陪他过几招松松筋骨也是不错的。
月子初半跪在床上,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许是得让他个一招半式的,别一掌给人拍晕了,他可没有时间照顾他。
如此思量着月子初对裴观的动作并未作出反抗,掌心传来丝丝痒意。
裴观的手有些颤抖一方面是因被压着的时间太长,整个肩胛骨和手臂都是麻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另一方面是喜、是兴奋的让他连字都快写不成了。
“声音。”
裴观实在无法完整地写出一句话,只能用这两个简单的字来代替。
这两个字也足够月子初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声音回复了。
哦,自己被他生生给气的会说话了。
月子初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原本就该这两日恢复,唯一意外的是自己是被他给气的声音恢复,说的第一句话是骂人。
相较于月子初不以为意地态度,裴观都快将屋顶给捅下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大夫从医馆里拽了出来。
那大夫瞧裴观如此急切还以为他是家中有什么犯了急症的病人,连问都来不及随着裴观一路哼哧哼哧跑回了府。
一开门,月子初正端着碗子吃茶。
气下去了,苦味又上来了,蜜饯被他甩了出去只能用冷茶暂时压制嘴里的味道。
把完脉大夫的气都还没顺过来,他扶着自己的腰瞪了裴观一眼,一路跑来差点将他的腰给闪了病人根本就没有半分不适,身体里的旧症也有大好的趋势,根本就用不上他。
大夫叹了口气,罢了,无事自然是最好的。
月子初恢复的不错,原本的药方药效太猛已不适合再用,大夫开了新的药方又嘱咐裴观该何时用药,药与何物相冲才放心离开。
声音没恢复前就闲不住,如今声音回复又得了大夫的许可,不必整日闷在屋子里可以多加走动更是一天恨不得出去十几趟。
好在院子够大,足够他这个“闲散之人”到处走动了。
不怪月子初自嘲,擅自动用灵力救人致使他被劈了整整七七四十九下天雷,伤好之前月子初是再也不会动用灵力了。
这样一来他连功法也练不得,与裴观的整日早出晚归一比可不就是个“闲散之人”。
人是最不能闲下来的生物,一点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就连月子初也不能免俗。
这日月子初将《炼体》又在心中默了一遍实在是再无事可做,不免想起这几日的种种。
本就想着回来看看裴观再回吴州看望父母,告知自己这些日的见闻让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心,如今却出了差错被迫困于这一方宅院。
偏偏他这个“恩人”哪哪都奇怪,将个浑身是伤又来路不明的人捡回家悉心照料就算了,竟然还从不过问他的身份来路、百般迁就,月子初倒更像是他的恩人。
太奇怪了。
往日里他是没这般闲心想这些的,可自从那日自己声音恢复前后观自己那位恩人的异常行为,月子初不得不多想。
别的暂且不论,若是他救了个人却还被他指着鼻子骂,不论是什么理由月子初定是要将人丢出去,要他哭着跪在门前求自己才好!
他倒好竟满心都放在自己恢复的声音上,又是心急火撩的去寻大夫,又是事无巨细的询问药方的注意事项。
如此细细想来真是哪哪都不对。
他莫不是······对自己别有所图?
可他身上又有什么能让别人所图的呢?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半残的废人,有什么可图谋的。
……难不成是见色起意?
有了这个解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合理了起来,大安民风开放京都更甚,好男风者不少碰上一个两个的也不算意外。
月子初摩挲衣袖上的绣纹,他身上的衣袍料子均属上乘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平日里的吃食汤药都非寻常人家负担的起的,院子开阔听院外的叫卖声就知这里地段不错,那人必然是个富家子弟。
再结合他平日里行迹匆匆,少在宅中过夜。
他莫不是被人当外室养了吧?!
越想越发觉得合理,一个富家子弟对自己捡回家的病人见色起意又苦于家中阻碍,只得将其养在外面,每日悉心照料暗生情愫。
下一步该是什么来着?
月子初一个大喘气,终于将那四个字从他的脑海总搜刮出来。
携恩求报!
月子初暗暗攥紧拳头,他不一个手刀送他去见轮回晷就是对他最大的报恩了。
一阵清风拂来木门上的铃铛摇曳,叮当作响,月子初听不见铃声也看不到裴观推门而入的身影,可他仍能感知到裴观的到来。
风是做不得假的,自从月子初丧失无感后他对风的感知就比常人更加敏感。
“我回来了。”
裴观每次进家门总要说一句,尽管他知道月子初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每一次说出这句话时都在心中隐秘的期待着他的回应。
每次的期待落空裴观也不见烦闷,只是默默走到月子初面前拿起他自然垂下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我回来了。”
“知道了。”
月子初抽回手,他绝不能放任事态再如此发展下去。
另一边裴观还在纠结今天晚上吃什么,全然不知月子初心中的打算。
姜汁鱼片和荷包里脊都不错,再来个马蹄豆兰,现下正是吃笋的时节,汤羹可以来个笋丝瑶柱羹......
“我突然想吃香酥鸭了,可否帮我去买?”
香酥鸭是金盛楼的招牌菜,离这里相距较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有半个时辰。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金盛楼人最多的时候,还不一定能拍的上号。
裴观稍作思量若是拿出宣阳侯世子的名头来让其为他插个队也未尝不可,既然月子初想吃他就必然要让他吃到。
“好,我现在就去,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糕饼果子垫垫肚子。”
“嗯。”
过了一会儿,月子初在房中叫了几声确认裴观已走舒了口气,他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了早就该走了,如今支走他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唯一一点就是自己的视听二感无疑恢复,如今行走人世多少有些不便罢了。
月子初搜刮了半天也没找到钱财,只得退而求其次带走了一些玉簪发冠一类的东西,没办法他已经“残了”再没点钱财傍身莫说是去吴州了,连京都都出不了。
宣阳侯的名头就是好用,掌柜一见他就笑的见牙不见眼莫说是一份香酥鸭就算裴观当即让他弄个满汉全席他也会想办法弄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裴观就带着新鲜出炉的香酥鸭赶了回来,他推开门时鸭子还冒着热气。
“我回来了。”
依旧没人应声,裴观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的没有回应与往常的不一样。
香酥鸭掉落在地,房中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月子初的身影,茶已经凉了,他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饭桌上多了一个如同水滴一般的血玉吊坠。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他将他困住了。
一开始就是因他一己私欲隐瞒月子初患魔症之实才致使经寒舟有可乘之机,现在月子初又是因为他治疗心疾而受重伤,五感尽失被迫困于一方宅院。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再所求更多?
裴观将血玉坠子握在手心,而今他只担心一件事月子初还有二感并未恢复,偏偏这最后二感一听一视都万分重要,失了视听二感他行走于世恐万分艰难。
他只望他早日恢复,可千万别再出了什么差错。
裴观低头去看那坠子。
月子初,此后日夜,惟愿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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