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机屏幕突然弹出几条信息，嗡嗡的震动声贴着桌面传来，把正摊在椅子上刷剧的孟明绯惊得一个哆嗦。
她暂停画面，切到对话框，是路留的短信。
LL：【来自习室吗？我买了新的，这次不是芒果了】
LL：【[小狗得意]】
这人，效率是真高。
孟明绯摩挲着手机屏幕，心神微动，但现在才六点，她刚吃完晚饭，确实不是很想动弹。
孟明绯：【现在太早吧，我想等会再去自习室。】
LL：【等会冰块就化了，不好看也不好喝。】
LL：【[小狗心碎]】
孟明绯被这两个表情包逗得一乐，没想到路留这样的酷哥，私底下也用这种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她长按屏幕上的小狗，点了收藏，这才认真审视起路留的邀约。
考虑到两人当下的关系，她是不该去的，不然更说不清了！
可心底却有另一道声音，在微妙地鼓动她：前两次送奶茶，一次因为上课没好意思收，一次因为芒果过敏打了水漂……老话说，事不过三，她再拒绝，是不是显得自己挺没礼貌？
还有那个“人像模特”的要求，她都拖几天了，总得开口吧？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有点想见他。
当心中的天平有了明显倾斜，孟明绯马上就坐不住了，她坐直身体，飞快打字：【现在过去。】
几乎没有停顿，下一秒消息又来了。
LL：【外面降温了，你带件外套再出来。】
孟明绯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她转头看向窗外，梧桐叶被晚风吹得乱飞，飘飘洒洒的掉落一地，像一场红色的雨。
她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针织开衫，柔软的面料触感，让心底某个角落也跟着暖了起来。
——
尽管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但推开自习室的门时，孟明绯的心跳还是漏跳了一拍。
教室里空空荡荡，深棕色的窗帘半拉着，几缕昏黄的光线斜斜洒进来，连空气都被染上一层流动的光。
路留坐在最右侧靠墙的双人座上，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侧脸轮廓被夕阳勾勒的清晰流畅。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路留立刻回过头，看到来人，那双幽深的桃花眼骤然亮了起来。
他慌忙起身，退到了过道里，给孟明绯让出座位。
“坐这里。”声线压得很低，还带着一股明显的紧绷感。
“你来的挺快。”孟明绯的脚步顿了顿，她悄然调整了一下表情，才笑着跟他打招呼。
把开衫随手搭在椅背上，孟明绯的目光扫过桌面，不是预想中的奶茶，而是两杯堆得冒尖的巧克力圣代。怪不得要催她早来，再晚会，确实要化完了。
“怎么换成圣代了？”她点了点杯子，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觉得巧克力应该不会踩雷。”路留还立在桌前，高大的身形在孟明绯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揉了下鼻尖，语气有些懊恼，“买的时候没想到降温这么厉害，太凉了……”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又干了次蠢事。
“没事啊，现在还25℃呢。”孟明绯被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逗得想笑，赴约前的忐忑反倒散了大半。
她拿起小勺，戳了戳圣代的盖子，语气轻松地打趣他，“再说，你都买三回了。前两次阴差阳错就算了，这杯怎么说都得吃上吧。”
她本意是想先缓和缓和气氛，大家聊顺畅了，再顺势提出让他做“人像模特”的要求。
谁知话音刚落，路留就像被按了什么开关似的，倏地抬起眼，目光直直撞进她眼中。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冷淡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浓烈而直白的情绪，像两簇正在燃烧着的火焰，烫得孟明绯心中一“咯噔”，紧接着升起了一股不太美妙的预感。
“孟同学……”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
他顿了顿，蝶翼似的长睫微微颤动，耳尖的红晕在她眼中无所遁形，“我…我对你…很有好感。”
告白来得猝不及防。
一股滚烫的热意猛地窜上孟明绯的脸颊，她感觉自己耳中响起嗡鸣，胸腔里的剧烈心跳声更是震得她头皮发麻。
虽然在路留开口前，她就有了些许预感，但面对心仪对象这么直球又热烈的告白，她还是有种，走在路上突然被通知中彩票了的恍惚感。
断断续续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路留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后面的话也跟着一股脑涌了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郑重与直白，“从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不一样。”
“这几天跟你一起上课，一起走路，哪怕只是隔着屏幕聊天，我都很开心。”
“所以……”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孟同学，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孟明绯身上，眼神炽热又执拗，连带着眼下那颗浅浅的泪痣都显得格外惑人。
短暂的心跳加速之后，孟明绯强撑着没泄露一丝异样，她定了定神，面色恢复如常，却没有立即回应他，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路留。”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他，声线平稳又清晰，“还记得之前帮你占座时，我说有个要求吗？”
“当然！”他飞快点头。
“其实，我一直想画组人物速写，但缺个模特。”她将目光移向路留紧实的腰腹，带着十足的认真与诚恳，“那个要求就是，你做我的人体模特。”
“如果，我是说如果……”毫不遮掩的炽热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孟明绯直直望进他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眼底划过一缕微不可察的戏谑，“我现在拒绝了你的告白，这个要求还能提吗？”
路留怔了几秒，似乎完全没想过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但他还是立刻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下一秒，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前提”，脸上那抹因羞涩而涌现的血色瞬间褪了下去，
连亮晶晶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明显的低落和委屈。“你拒绝了？为什么？”
孟明绯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尖一颤，她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路留，我们…”她斟酌着用词，“从周一开始，到今天，满打满算才认识四天。”
“这么短的时间能对彼此了解多少呢？”
她抬眼看他，语气有些无奈，“也许你只是被校园墙上的帖子，被那些起哄的声音影响了判断。”
“不是的。”孟明绯审视的目光让他有些难过，“帖子是今天才爆的，在那之前我就…”
路留的耳根又红了，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他固执地为自己辩解，“我对你的感觉，跟那些都没关系。”
他倾身向前，一手握紧桌沿，一手撑在孟明绯的椅背上，形成了一个颇具压迫感的半包围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孟明绯，我很认真。”
“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被谁影响，就是喜欢你。”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你现在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孟明绯被他噎了一下，她脑袋微微后仰，小心避开他几乎垂到自己脸上的碎发，嘴上却是近乎挑衅的提问，“那我要是一直不答应呢？”
路留毫不犹豫，“那就追四年。”
“......”
这简单粗暴又蛮横的回答，让她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
“吱呀”，自习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孟明绯慌忙抬头，看见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两本书，大概是来自习室占位的。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教室，直到看清两个挨得极近、气氛明显不寻常的人影时，脚步紧急停了下来，他嘴巴微张，眼里写满了“卧槽我是不是撞破了什么”的震惊和尴尬。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孟明绯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路留。
“抱歉。”路留却先她一步收回了手，他起身看向门口，刚刚还泛着红晕的脸颊转瞬恢复冷白，他对着怔愣的男生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如常，“我们有点事，可以麻烦你等会再来吗？”
那位同学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聊！我去别处看看！”说完，便飞速退到门外，还贴心带上了门。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教室也重新安静下来。
孟明绯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抬眼看向眼前已经切换到“寡言但还算礼貌”模式的路留，又想起他一分钟前还紧张到结巴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路留被她笑得有点懵，刚才强撑的冷静瞬间瓦解，他垂下眼睫，薄唇轻抿，声音带着一丝无辜和羞赧，“……你笑什么？”
孟明绯捂着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看起来很不一样。”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轻快又带着点促狭，“表情切换的还挺快？”
路留的脸“唰”一下又红了，他窘迫地垂下眼，视线游移，过了好一会才故作轻松地清了清嗓子，“咳，我只是……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说话。其实……挺紧张的。”
他又飞快看了她一眼，小声补充着，“刚刚说追你的时候，更紧张。”
“看得出来。”孟明绯瞄了眼他红透的耳尖，并克制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紧张得耳朵都要冒烟了。”
“……热的。”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路留坐在她身侧，努力地为自己挽尊。
——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起，孟明绯本以为话说完了，大家该各找座位了，没想到路留却赖着不走，固执地不肯让位。
孟明绯无奈瞪了他一眼，认命地摊开书，准备自习。
很快，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几乎每个进门的同学，都会在看到他们后发出一声或轻或重的“卧槽”，紧接着和其他同学交换一个震惊眼神。
无数道探究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火热的八卦氛围。但路留顶着那张生人勿进的冷脸，硬生生逼退了所有试图上前打探的同学。
孟明绯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无声笑了下。
她掏出耳机，用以屏蔽那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可还没来得及戴上，路留修长的手指就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勾走一只，还对她露出个略带羞涩的笑。
后排，时刻关注他们的室友也没错过这一幕，温思甜双眼放光，几乎要站起来高呼“她磕的CP成真了”，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程唯安和江见月联手压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一股茫然，显然都在奇怪他们俩怎么就飞速发展了。
520宿舍小群里，温思甜率先发起消息：
温思甜：【快快快！从实招来！你俩啥情况@孟明绯】
温思甜：【不要装看不见，看到你拿手机了！[怒火]】
孟明绯：【[尴尬][尴尬]他跟我表白了……】
程唯安：【速度可以啊[吃瓜]他怎么说的？眼神深情吗？壁咚了吗？】
江见月：【[震惊]】
温思甜：【然后呢然后呢，你答应了？】
孟明绯：【[微笑]我拒绝了】
温思甜：【？这种级别的帅哥你都拒了！我不理解[狗头]】
孟明绯：【认识时间太短了，我怕他是心血来潮[尴尬]】
程唯安：【[捂脸]我的宝！时间短怕什么？感觉对了就上啊！】
温思甜：【就是，谈恋爱脸好身材好就行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江见月：【你不是正好喜欢他的脸吗？】
孟明绯：【@江见月怎么你也觉得看脸就行？】
江见月：【话不要这么说，那叫一见钟情[嘻嘻]】
温思甜：【[捂脸]其实是见色起意……】
孟明绯看着刷屏的消息，哭笑不得，她不否认自己有些“见色起意”，但也不能因为这就答应吧，这不显得她太肤浅吗？
而且……
她看向微信置顶联系人，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心虚，自己前两天还跟人保证不谈恋爱呢。
也许闺蜜之间真有什么心灵感应——
孟明绯刚在心里腹诽完，方知夏的电话就来了，她心头一跳，手比脑子快地按了接通，怔愣了一秒后，她捂着听筒，狼狈地跑出教室。
“喂，夏夏啊……”她声音轻快，眉眼带笑，却下意识隐瞒了路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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