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请在以下两个主题中任选其一完成写作,要求语言流畅;自拟题目;不少于800字。
(1)故乡
(2)梦想与现实
拿到试卷先检查有无缺印漏页,正确填写姓名、班级和学号,再翻到最后粗略浏览作文部分的材料,这是我的答题习惯。课堂中老师常常强调‘厚积薄发’,偶尔赞赏‘剑走偏锋’,但我既没有这样的勤奋,又缺乏那样的勇气。甚至没有拿得出手的梦想,于是选(1)。
现实有数不清的门槛,但梦想似乎必须宏伟、壮阔、有价值。
无法实现的念头,为什么要写它?为什么要讲很功利的梦话?事实上不管哪个主题我都拿不到高分,到时候又能听见同桌安慰我,说,
“没有谁要考验你,只是通过这个形式去培养你完整叙述一个,或者一段故事的能力。”
“无关口头或书面,但是能不能保持冷静?否则...”
“否则通篇看上去不理智,读起来也没耐心。”
我能,我尽力。
好在大部分人没有乌托邦,只有出生地。我写四季如夏的高温,写市场写街道,写爬过的树荡过的秋千不小心砸碎的鸟蛋;写饺子皮一样的海肉馅一般的陆地,写这个岛屿就不能不写变幻莫测的天气,写雨;写我如何不情愿地来到这里,又是如何淡忘过去。
环境够了,还差五百字,写人物和情感,写眷念的原因。
顺利写到徐冬冬,写我和徐冬冬,我对徐冬冬,写不完写不清楚的感情。交卷。
02.
“记忆有时候是小偷,有时候是骗子,你不要反复困在它画的迷宫里。反正找不到出口要哭,找到了也没有奖励。”
“裴序,快哭出来。”
很矛盾,他对我说过这两句。
我不是他唯一的朋友,也不是相处最久的朋友。几年了,他人缘还和以前一样好,还是喜欢骂我矫情。我很少反驳他的观点,换句话说,我是不是认可他的一切?
走进最常光顾的冷饮店,老位置上徐家恒坐在那玩掌机,俄罗斯方块。他抬头看我一眼,问我明天去哪里?我在他对面坐下,用勺子搅匀盘子里的酸奶刨冰。他喜欢吃红豆的,我喜欢吃酸奶的,今天人不齐,还有一个朋友,喜欢吃莓果的,或者说他喜欢吃菜单上最贵的。
这家店开了将近二十来年,前几天刚翻修好,现在添了冰箱那么大的空调,取代记忆中悬在头顶,一转就咯吱咯吱响的泛黄电扇。装修期间徐家恒就说热死了馋死了,隔三岔五过来门口看一眼,问师傅什么时候能营业?师傅说这个么我也不晓得。
游戏输了几局,酸奶刨冰从雪山化成河,途经暗红绵密的豆沙,你中有我。它们不后悔。
“赏味期限好短,好的东西或者说我喜欢的好像都是这样。”他皱着眉发出这样的感叹。
“你作文题目选了哪个?”我更关心这个。
“上午写的,下午忘了。你昨天晚上看新闻了吗?下周三会有猎户座流星雨,大规模,错过要再等一百年!”
“那些都是骗人的,肉眼看不到,你别信。”我已经猜到他想和谁去。
“万一呢?万一看得到错过多可惜,我倒是无所谓,花花肯定想看。”
又猜对,一点难度没有。
“你问她了?”
“还没,我紧张。”
“你信流星能许愿呐?”
“不是,要是她都同意陪我去看我还用许什么愿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又赢下一局。
劝不动,叹气也没用。
03.
赏味期限是为了追求食品的最佳风味与口感,流星雨是行星与彗星的碎片流交互作用造成的。我在回家的路上复习我们的对话私自联想到更多:
也许我们之间会有更深的交互,更挑剔的储藏温度,期限更短,故事更长。
刚来距离岛的时候,我真的不喜欢这里。我只看见它的落后、偏僻、与名字不符的不文艺。没多久就忙着腹泻、过敏,在我水土不服那一段外面接连下了几天暴雨。明明不是雨季,却天色阴沉半夜雷声,电视再怎么换台也还是雪花点。高烧难退,我睡不好吃不习惯。
后来换了电视?好像就好一点,也降温也天晴。某天我的寻呼机收到小姨的讯息,就出门找公共电话亭,想和她联系。那时候还没有剧组发掘这个地方,来这里拍戏。年轻人大都在外打工,出门遇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新码头还没建好,路也没大改,一圈一圈团抱着。我随便找了一间小卖铺跟老板借IC卡,向她付了20的押金她告诉我电话亭有且只有一个,在码头附近。
找了半天没找到,才发现码头有两个,她说的位置是在老码头。新的那个,修了很多年还在修。
那天打完电话退了押金回去的路上,就遇到徐家恒了。我裤兜浅,钱揣掉了刚好被他捡到。他好自来熟,跟我搭话问我是不是新搬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然后他就约我让我第二天去找他玩,在那个公园附近,就是后来我们经常去荡秋千的地方。是不是听起来很巧?刚好出门然后刚好遇到,还有我借IC卡的那间小卖铺的阿姨,其实就是他妈妈。徐阿姨,没想过后来会那么熟。
其实现在回忆那通电话的内容我该很失落才对,但可能因为...他对我笑或者我现在知道很多事情是在那天以后才有条件发生,所以没必要失落。再或者,那天本来不重要,因为一些别的我暂时想不到的聚在一起,那天才脱颖而出。
反正我印象中他没怎么变过,哦非要说变化,有一个还算比较明显。就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比我高半个头,但是好景不长,在他家蹭饭没多久以后我就反超。他一直有点记恨这件事情哈。
04.
刚搬来这里那会儿,我小学还没毕业,徐家恒就更小了。零几年还接触不到太多电子产品,寻呼机我用的摩托罗拉,可以别腰间那款,没有娱乐功能。大哥大还好一些,可以玩坦克、熊猫爬竹子之类的。所以徐家恒说要带我一起玩,我还以为是玩电脑。后来我问,他说他没见过电脑。
带我玩一张一张的圆的卡牌,跟我讲解游戏的规则,讲得很细。卡牌上面有他最喜欢的角色,但是那部机甲漫我没看过。他说这个分星级,一到十颗星,十星就是满星了,最稀有。满星级的就叫‘王卡’,平时两两PK,牌扔在地上把对手的弹起来,要是翻面了,恭喜你赢下那一张。兑换的话,两张一星的等于一张两星的。同理,一张十星王卡可以换十张一星卡。
就这么简单的规则,连同一些扔牌的技巧他当时讲了好久,天都讲黑。而且表情特别严肃,有点像个小教练,特别脖子这里还挂着一个塑料哨子,橙色的。快上初中以后才取下来,换成当时很流行现在看有点土的项链,里面夹着片指甲盖这么大的四叶草。
讲完规则以后他就问我懂了没?然后带我玩了几局,问我怎么样?好不好玩?我就实话实说有点灰,有点不干净。他就说我矫情了,在秋千滑梯旁边的那个沙堆那里。后来他说要把他的卡送我,送我几张一星的,我说不用我还是自己买吧。问他在哪买?他说在他家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那天我借卡的地方去消费了。
再后来过了很久,也是一起打游戏在外面玩,他突然问到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我赶紧就说了,我说像个托。他问什么托,我说卡托。当时邱炀也在,把他听笑了,说要不然以后冬冬去干销售。徐阿姨喊徐家恒就是喊‘冬冬’,我们也跟着这么喊。
邱炀和徐家恒认识更早,我是因为认识徐家恒,他带我认识的邱炀。如果没有冬冬这个介质,我和邱炀能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05.
都说好朋友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像,他俩全然不是一个风格。徐家恒属于跟谁都能笑眯眯的类型,但是邱炀就属于凡是路过都要被瞪一眼的类型,凶得张牙舞爪。冬冬家的小卖铺,他和阿姨有几年就住在店铺的二楼,穿过柜台,通过那个绿色掉漆小扶梯就直达客厅。徐家恒吃饭写作业都在二楼,但电视机还是放在一楼,柜台后面,不让他分心。啥时候写完了啥时候下楼看电视。
那个铺面包括二楼在内都是租的,严格来讲,邱炀也算他的房东。两家原本也有交情,只是我了解不多。
对邱炀的第一印象倒是可以拿出来好好说一说,我大他半岁,但是要听他叫我一声‘哥’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在见他之前已经跟冬冬玩王卡玩了几次,稍微熟一点了。那时候冬冬最常说的话就是说羡慕我,王卡的星级在拆出来之前都是未知数,我抽了几袋单拆的,又端了个盒装的回去拆。冬冬就有三张十星卡,全是他赢来的。他说盒装运气好的话,一盒能拆出两张满星的。
我就是那个运气好的,拆出两张十星卡,他说羡慕,我就拿新的换他的旧的。我问他怎么不拆盒装的,他说他敢拆盒装的阿姨肯定把他拆了。
盒装的贵,主要是。23还是25一盒,不如单拆的划算,但是有保底。
有次在公园那边玩王卡,冬冬问我散了以后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买汽水。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我没有不想喝,是那天我忘带钱了。钱在另一条裤子里,但那条裤子应该已经洗了。我就说我不去了,我早点回家,冬冬以为我不喜欢人多,就说请我吃刨冰,把我带去冷饮店了。
吃的时候他又说羡慕我,上回打完电话我心情不好,退了押金买了一连串的橡皮糖,边走边吃。徐家恒以为我每天都要吃那么多糖,请我吃红豆冰的时候还很贴心,问我知不知道该在哪里看牙医。吃完以后他送我回去,路上他让我下周五吃完晚饭去找他,要带我去看小猪钓鱼。
我以为他说的小猪是小猪,或者又是一部我没看过的卡通。去了才知道不是,他说的小猪是邱炀。
06.
我拎着两杯冷饮店打包的咸柠檬汽水去小卖铺找他,邱炀也在,坐电视旁边的小沙发上。徐家恒给我搬了个凳子让我一起看,那两杯汽水我一杯给他一杯给邱炀了。邱炀不怎么理人,也可能是单单不怎么理我。
电视广告很多,再加上岛上信号真的不好,断断续续看不尽兴。冬冬就说要不凑钱去碟片店看DVD,我说别凑了,干脆我请客直接去。碟片店在棋牌室旁边,比较难找,这边的大路基本是在绕圈,但小巷子多,台阶也多。大路也窄,只是相对小巷子更宽,出行短距离靠步行,再远一点就坐2元一趟的观光车或者骑小电瓶。
分成两路去的,冬冬跟我一路,他说小猪喜欢钓鱿鱼,但是今天风太大了不安全,改天再去。
邱炀有两个哥哥,邱橘和邱涵。一个出去读大学了,另一个没考上的在烤串烤鱿鱼。邱炀饭量大,能吃,他哥就管他叫小猪。前几次玩王卡没见到邱炀,是因为白天他要么泡游戏厅要么看他哥打台球。
我和冬冬先到店,他问我想看什么,我说都行,他就选了当年大热的清宫连续剧,第三季了。前两季我都没看过,很古早的真假千金,看得我云里雾里。但他喜欢,就没换。没看几分钟邱炀回来了,他说他找水果摊子去了,劈了两个椰青递给我喝。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邱炀有什么通常都是在对冬冬说,或者让冬冬转达。不会直接也不主动跟我搭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
我喝其他的椰子不会拉肚子,喝邱炀买的就拉肚子,所以对邱炀的第一印象不大好。大概他对我也一样,毕竟他还问嘛,他问徐家恒,
“你为啥要跟他讲话?你不觉得他眼睛跟个鬼一样。”
“以后他都要跟我们一起了?”
当着我的面这么问的。
写了将近两个月左右吧,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先一次性更前半段。把存稿都更完,然后剩下半段,写完再一次性更完。
上半年状态确实状态不好,写晚了,还写了很多废稿。实在抱歉。
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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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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