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枯黄，枝干易折。
台阶上长满了青苔，这里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山脚下的屋舍门窗破旧，风一吹就吱嘎吱嘎响。
祝清荣负手而立，环顾了一圈，道：“真破，这里真的有人吗？”
沈溪亭走上前来，回他：“有的，在山腰和山顶。”
奇了怪了，山脚有河流，更适合生活，都跑山上干什么去？莫非都是些能够单挑豺狼虎豹的猛汉！
沈溪亭解释道：“早年，路村的山脚还是片繁华城镇，听传言所说，后来遭野兽袭击，慢慢就没人了。”
不对劲。
苍梧看了看眼前修到天边的石阶，青苔遍布，根本没有活人气息，不论人或兽，所到之处必会留痕。
看来，山上的人从没下来过，山中也并无野兽。
长清问：“传言有几分真？”
“全假。”沈溪亭用着十分认真的口吻解释说：“此山并无野兽。”
祝清荣疑惑地问：“虽是贫瘠了些，但这么高的山竟然没有野兽吗？”
“没有。”苍梧也严肃了起来，气氛有些吓人，如同站在阳光下却看不到影子般惊悚，“山上也没人。”
祝清荣即刻汗毛竖立，浑身不舒服，“何以见得？”
“路没人走过。”
祝清荣刚才仔细观察了番，这座山的鸟比另外几座的少，肯定有人居住。但此刻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地问：“真的没人吗？”
“假的。”苍梧说出实情，对于自己又唬住人这事儿，苍梧有些得意。
沈溪亭也觉得有些好笑。
祝清荣立刻伸手抹了把汗，“吓死我了你们，我这冷汗都出来了。”长清也在一旁笑他，祝清荣见状立刻跳到他面前，“咱俩昨天好歹也是相见恨晚的道友，怎么连你也骗我！”
两人围着沈溪亭与苍梧转圈，像是一场猫猫追逐战。
良久，两人累得席地而坐，猫猫休战。
祝清荣回望长阶，“这山上的人没下来过，他们怎么生存？”
怎么生存？吃山果。不对，山果也就熟那几个月，靠不住。
吃草。不对，人又不是羊，就算吃，那这山早秃了。
喝露水。不对，迟早饿死。
……
长清想不到其他活法。
也许，山上有人。
但又不是普通人。
修道者，修的好，一年不吃都没事。不对，修的好的都在宗门当长老。
嗯，就剩妖了。啧，又进妖窝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清想，本来他应该在上界陪着苍梧过闲散生活，逍遥自在，都怪这些死妖兽，破妖兽，害得师尊受累，扰乱我和师尊的宁静。要是让我抓住了这杀千刀的始作俑者，本战神必定将其大卸八块。
“辛翊和，辛翊和！？”祝清荣在长清面前来回摆手。
“嗯？”长清终于回过神来了，“哦，你说山上的啊，他们不用生存，妖化后是不需要进食的。”
祝清荣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压根没什么妖气啊！？等等，莫非是人堕妖！
祝清荣大喊：“那这山上确实也没人啊！人堕妖，不还是妖嘛，苍天啊！”
长清纠正道：“人堕妖呢，本质上还是人，他们有人的脑子，跟其他野蛮的妖兽不能比……额，虽然，我也认为这就是妖，不过，还得严谨点儿，对吧，师——额，怀钰？”
苍梧浅笑，“嗯，算人。”
祝清荣觉得自己有些死了，麻烦麻烦麻烦，要进贼窝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妖，打不过怎么办，逃不掉怎么办，葬身于此怎么办？
“不要啊，我才刚年芳二九，刚学成退出宗门外出历练，这才第二次，就要直接进入最终试炼吗！要了命了，我先缓缓。”说完，祝清荣顺势闭眼躺下。
长清伸手往后戳了戳，“哎，别紧张啊，你们那么有天赋，说不定啊这一次有更大的突破。”
长清见地上的人不为所动，又安慰道：“刚才我说山上都是妖，只是猜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啊，真有不吃饭就能活的人。”
祝清荣睁开了眼，但是不信，他先看向长清，可惜看不出几分真几分假，又看向沈溪亭，沈溪亭拿不定主意，又看向苍梧，这下，大家都在等苍梧开口。
苍梧理了理衣袖，说：“确实存疑。”
听了这话，祝清荣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沈溪亭也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尚有反转余地。
祝清荣有些窃喜地起身，他整了整衣襟，道：“真想先去附近寻一寻长清殿，这样就算真进了贼窝，也有战神保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这条性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终有一日，我会问鼎玄门！”祝清荣越说越兴奋，又搭上沈溪亭的肩，畅想未来，“溪亭啊，你和我一起去拜拜，到时候，你成玄门第一，我成玄门第二！我们俩共抒一代传奇，成为宗门荣耀！”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战神长清愣住了，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信徒，有些欣喜，于是长清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护他们周全。
长清冲苍梧笑笑，有些骄傲，像是再说，师尊！我知道成神的意义了！
三百年前，他恨自己成神，恨自己枉为上神。
如今，听着信徒的话，他好像知道神存在的意义了，那是一种信仰，一种期望，也是一种责任，一份使命。
他是神，他要护着他的信徒。
祝清荣的激情畅想结束了，他心中的阴霾也都消散，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学剑修道的意义，他要保护苍生百姓，他要为天下而战，剑锋所指皆是敌，就算山上全是妖又怎样，就算力量再弱小又怎样？我不敢除，他人不去除，黎明百姓又当如何？既是剑客，何必在意生死，既要问鼎玄门，又何必心存侥幸。
这个世界上，身为强者就要心怀悲悯，身为强者就要保护弱小。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就是我们剑客的事。
“剑下蝼蚁，不足为惧！”祝清荣剑指前方，此刻，他不退缩，他要战！
沈溪亭走上前来，与他并肩，“我陪你，不论任何。”
长清拍拍他的肩：“算我一个！”
苍梧看着眼前三位桀骜少年，不由得说：“还有我。”
他们相互对视，突然都笑了起来，行走世间，能遇到这样的挚友，此生足矣。
“为什么信奉长清？他可不能确保每场战斗都能胜利。”
“我不求胜利，我渴望拥有像他一样的勇气。”
“什么勇气？”
“跌倒再爬起来的勇气。”
“我只求成长。”
长清一怔，“那我们一起成长，一起问鼎玄门！”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四个一起闯荡，谁都不准离开。”
“一言为定。”
祝清荣与长清碰拳，天下是少年的天下，玄门迟早有一天会记住少年的名字，也会记住他们的那柄剑。
不过，谢谢你们信任长清。
我也因为你们，才能所向披靡。长清想。
感谢宝贝们阅读！
今天是四位猫猫少年
祝清荣：巴拉巴拉长清殿巴拉巴拉
长清：我吗？（猫猫震惊）（猫猫感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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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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