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圈笼罩着书桌，钰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前的数学公式已经模糊成一片黑色蝌蚪。高考倒计时21天的牌子歪斜地挂在书桌上方，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伸手摸过那部老式翻盖手机——清黎宁送的"紧急联络专用"，现在却成了每日必需品。
「还在学习？已经凌晨一点了。」
钰潇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按键上快速移动：「最后一道大题，解完就睡。」
回复几乎是立刻到来：「看窗外。」
她疑惑地转头，窗帘缝隙中隐约可见几点星光。推开窗户，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涌入，吹散了一室的疲惫。更让她惊讶的是，楼下路灯旁站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仰头望着她的窗口。
清黎宁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天文望远镜，在路灯下冲她招手。
钰潇捂住嘴才没惊呼出声。她飞快地打字：「你疯了？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星空疗法。十分钟，不会耽误你学习。」
她犹豫地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模拟试卷，又看看窗外那个固执的身影。最终，求知欲败给了好奇心。
轻手轻脚地下楼，钰潇刚推开单元门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黎宁身上带着夜露和航空燃油混合的气息，奇异地令人安心。
"你明天不是有早班机吗？"她小声责备，却忍不住贴近他胸膛倾听那稳定的心跳。
"所以只能待十分钟。"清黎宁松开她，架好望远镜，"快看，今晚天琴座特别明显。"
钰潇凑近目镜，一片璀璨的星群跃入眼帘。那些在课本上只是冰冷光点的恒星，此刻在镜头里闪烁着各色光芒，像被施了魔法的钻石。
"这颗蓝色的叫什么？"她轻声问。
"织女星。"清黎宁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望远镜调整焦距，"天琴座的主星，距离地球25光年。你现在看到的光，是它25年前发出的。"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钰潇感叹道，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紧绷的肩膀。
"放松。大脑缺氧会影响解题效率。"清黎宁的声音近在耳畔，"深呼吸，数五颗流星再回去。"
钰潇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指揉开她颈后的结节。夜风拂过脸颊，带着不知名的花香。这一刻，高考、未来、所有的不确定性都暂时退到远处，只有身后这个人的体温是真实的。
"第四颗！"她突然指向天空，"那边！"
清黎宁笑着看她雀跃的侧脸："许愿了吗？"
"嗯。"钰潇点头，却没有说愿望是什么。有些心愿太过珍贵，连说出口都怕它消散在夜风中。
手表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十分钟到了。
"回去吧。"清黎宁收起望远镜，"明晚如果天气好，还能看到火星合月。"
钰潇拉住他的衣角："你飞早班机前应该休息的。"
"看星星就是我的休息。"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快上楼，我看着你窗口亮灯再走。"
回到书桌前，钰潇发现那些原本棘手的公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最后瞥了眼窗外，那个身影依然站在路灯下，像一棵守望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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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雯提前结束了商务旅行。原本三天的行程压缩成两天，只为赶回来给女儿炖一锅鸡汤补补身子。高考在即，钰潇最近瘦得让人心疼。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已是凌晨一点多。苏雯拖着行李箱，盘算着明天一早去市场买只土鸡。转过楼角，她突然刹住脚步——女儿单元门前的路灯下，一个高个子男人正仰头望着什么。
苏雯的第一反应是报警，直到那人侧过脸，路灯照亮了熟悉的轮廓。清黎宁？这么晚他在这里干什么？
她悄悄靠近几步，躲在绿化带后。清黎宁手里拿着小型望远镜，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一会儿，单元门轻轻打开，钰潇穿着睡衣跑了出来。
接下来的场景让苏雯屏住呼吸：女儿自然地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而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动作熟稔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他们一起摆弄望远镜，清黎宁的手始终搭在钰潇肩上或腰间，那种亲昵远超普通师生关系。
最刺痛苏雯的是钰潇的表情——仰头看星星时眼里的光，转身说话时嘴角的笑，还有放松地靠在清黎宁怀里的姿态。那是她从未在女儿脸上见过的全然信任和...爱慕。
苏雯的行李箱不小心碰到台阶，发出轻响。清黎宁敏锐地转头，视线正好对上她的。一瞬间的震惊后，他轻轻对钰潇说了什么，女孩立刻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回头。
三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空气凝固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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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钰潇的声音发抖。
苏雯转身就走，行李箱轮子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噪音。她听见女儿在身后喊她，但没有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各种画面在脑中闪回——清黎宁第一次来学校时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保护钰潇时的坚决，还有刚才那个拥抱中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这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用那种眼神看她女儿的？
"苏女士！请等一下！"
清黎宁的声音从身后逼近。苏雯走得更快了，直到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她猛地转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才十八岁！"
清黎宁的表情出奇地平静："我们谈谈。不是在这里。"
"没什么好谈的。从现在起，你离我女儿远点。"苏雯甩开他的手，"否则我会让你再也飞不了任何航线。"
"妈！"钰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挂着泪痕，"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苏雯尖锐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半夜来找你的？"
清黎宁上前一步，挡在钰潇前面："是我的错。但请相信，我对钰潇是认真的。"
"认真？"苏雯冷笑，"她马上就要高考，你却在深更半夜..."
"他在帮我放松！"钰潇从清黎宁身后站出来，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每次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清先生都会带我看十分钟星星。就是这样，没有别的。"
苏雯看着女儿倔强的表情，怒火稍稍平息，但疑虑仍在："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风吹过三人之间的沉默。最终清黎宁开口："如果您允许，我想正式追求您的女儿。在她高考结束后。"
这个出乎意料的正式表态让苏雯一时语塞。她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真诚不似作伪，站姿笔直如军人，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但年龄差、曾经的师生关系（辅导）、他复杂的飞行工作...每一条都是隐患。
"回家再说。"她最终妥协，拉起行李箱，"钰潇，上楼。清先生...明天下午三点，小区对面的咖啡厅。"
清黎宁点头，目光转向钰潇："继续解那道题，记得换种思路。"
钰潇想说什么，却被母亲拉走了。上楼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清黎宁依然站在路灯下，像一座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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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苏雯把鸡汤放进冰箱，动作刻意放慢以整理思绪。钰潇站在厨房门口，手指绞着睡衣下摆。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雯最终开口，没有转身。
"我不确定..."钰潇的声音很小，"可能是他递给我那部手机的时候，也可能是他教我认北斗七星的那晚。等我意识到时，已经..."
"你知道这有多复杂吗？他比你大十二岁，曾经是你的老师，现在是你法律上的监护人之一！"
"但他从没利用过那些身份！"钰潇突然提高声音，"每次都是我在需要他，我在依赖他...妈，你知道被烟头烫的时候有多痛吗？知道被锁在厕所一整夜有多绝望吗？是清先生一次次把我从那些噩梦里拉出来！"
苏雯转身，看到女儿泪流满面却倔强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清黎宁站在公交站，试图给浑身湿透的钰潇一把伞。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个简单的善意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她走近女儿，轻轻擦掉那些泪水："我只是担心你太年轻，分不清感激和..."
"爱？"钰潇苦笑，"我也这样问过自己。但妈，当你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就感到平静，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微笑，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懂得彼此的想法...这还能是什么？"
苏雯无言以对。她年轻时也曾这样爱过钰潇的父亲，直到酒精和现实将那份爱碾得粉碎。现在女儿眼中同样的光芒，让她既怀念又恐惧。
"高考前不许见面。"她最终说，"明天我会和他谈。之后...我们再做决定。"
钰潇点点头，突然抱住母亲："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
苏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想起清黎宁挡在钰潇前面的样子。那个男人看钰潇的眼神，确实和她父亲年轻时截然不同——没有占有欲，只有守护。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窗台。高考倒计时牌在微光中轻轻晃动，从21变成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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