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回
徐训知筹钱防水汛
潘银凤投怀定终身
潘银凤自从被徐训知搭救了之后,就时不时回想起被救时的情景,觉得这就是戏文里说的缘分天定吧!潘银凤觉得唯有这样出色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她又想:救命恩人长得如此出色,只要见过他的人就一定不会忘了他,且听他说话口音应该就是本地人。于是潘银凤就让家里的仆人到附近各个村子里去打听。
可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潘银凤心里就有点烦闷。这天,她闷闷不乐地带着她的丫鬟小云走出自己房间,刚走到堂屋外的屋檐下,看见父亲小妾生的野丫头潘银环拎着一包东西从大门外走进来。她立马凤眼一瞪,朝潘银环高声喊道: “站住,潘银环!你鬼鬼祟祟拿着什么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
“没,没偷!这是阿爹给我钱,我买来的。”潘银环把东西抱在怀里战战兢兢地说。
“哼!阿爹也是你能叫的?我不是说过嘛,家里就我一个小姐,你只是个丫鬟而已。快把东西拿过来,不然我告诉我妈,要你好看!”潘银凤说道。
“这寒冬腊月,天太冷了,前天我妈和我一起用冷水洗一家人的衣物,不料我妈当晚就得了风寒,昨晚更是发烧发了一夜,我才问老爷要了钱,去买了药的。”潘银环不敢在潘银凤面前叫“阿爹”,改叫“老爷”,她边说边把药从胸前又转成藏在身后。
“哼!你和你妈都是贱命一条,也配吃药?生病嘛,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死了算了,还吃什么药啊!拿过来!”潘银凤冷笑着说。
“不!”潘银环转身想逃。
潘银凤立即指示丫鬟小云去抢过来。小云平日里助纣为虐惯了,跑过去三两下就抢了过来,交给潘银凤。
“小姐,你行行好,还给我吧……”潘银环哭着哀求。
潘银凤使劲把药扔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踩,踩得包药的纸都破了,药撒了一地,才大笑着走了。
潘银环哭着一点一点把草药捡起来,拿去洗了几遍才放进药罐里,用文火慢慢煎着。潘银环心想,洗了这么多遍也不知这药性有没有被洗掉?为何自己要生在这种人家家里?哪怕生在穷苦人家家里,一家人相互照顾,也比自己整日受折磨好。潘银环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可想起相依为命的母亲,她又擦干眼泪继续煎药。
潘银凤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她上次学骑马差点掉下来,竟还没被吓怕,还敢再次上马练习。潘银凤连着学了好几天,终于可以轻松地骑着马随意去往。她忍不住骑着马到附近各个村子晃悠,期待着再次遇着徐训知。
一天,潘银凤又骑着马在外面乱逛。当她骑着马往西一直跑出青云乡,跑到隔壁东天目乡的鸡毛坞水库时,竟意外地看见那天搭救自己的男子正带着一群人在一起查看水塘水库。只见他身穿长衫马褂,脚蹬锃亮皮鞋,身姿挺拔,风度翩翩。他站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他正对围着他的人说道:“这水塘年久失修,最好趁冬日枯水期修补一下,以免明年春夏汛期堤坝被冲塌!”
“早就想修了,只是这几年,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来的余钱啊!徐乡长,你看,乡里能出点吗?”人群里有人说道。
“这我要回乡里和吴乡长讨论一下,才能答复你们!”徐训知说。
“兴修水利,乡里应该有专项资金吧?”又有人问道。
“如果有,一定拨点给你们。不过万一没有或不够呢,你们也去问问附近几个村的财主、富户,看能不能叫他们出点。到时候水库里的水放干了,我再过来看看。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回了。”徐训知向众人告别。
围着徐训知的人群送他来到路边,有人抢上前,帮他解开系在树上的马绳。徐训知长袍一撩,一脚踩着马镫就上了马,驾马走了。
潘银凤坐在马上,看着自己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的男子,越看越觉得帅气,眼看徐训知走了,她才惊觉,连忙一边驱马赶上前,一边大喊:“恩人,等等我!恩人你慢点,是我,你前段时间刚救过我!”
徐训知骑在马上,听见好像有人一直追着自己喊,就放慢了速度。
潘银凤终于驱马赶上,她笑着说:“恩人,我找你好些天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你找我干吗?我不是说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徐训知说。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当然要谢!”潘银凤又说道。
“噢,你当真要谢?这么大的恩情光说句‘谢谢’总不成吧?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找我这么多天,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徐训知调笑着说。
“我,我……”潘银凤听到“以身相许”时,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底的少女情愫,突然被人发现,她心里又甜又羞,竟一时语塞。
徐训知又笑着说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家中已有妻儿,至于其他的,我更不短缺,不用你报答的。你回去吧!”徐训知说完,甩了一下马鞭,马立即撒开四蹄,飞奔而去,一下子就跑出老远了。
潘银凤刚被徐训知撩拨起来的情愫,还来不及回味,就又听他说家里已有妻儿,她懊恼得不行。潘银凤想,老天为什么不让自己早点遇见他呢?她回转马头,骑马上想着心事,也不催促马儿,信马由缰地慢慢回家去。
晚上,潘银凤躺在床上,想着男子世间少有的样貌,骑在马上更是英姿勃发,要是两人一起策马狂奔,那才是天底下最畅快的事儿。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和自己这样般配的人了。潘银凤从小就任性得很,想要什么就要立马得到,从不委屈自己。
一夜辗转之后,潘银凤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啊,我想要就要,他家中的黄脸婆,我还比不过吗?等我嫁过去还不是我说了算!”
潘银凤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就去昨天遇见男子的地方打听情况。村民告诉她,男子叫徐训知,是东天目乡的副乡长,听说是临目乡人,家中家底不错,颇有家财,为人十分仗义。
潘银凤立即赶去东天目,她到了乡政府门口,刚要向门口看大门的打听徐训知的情况,就听见徐训知在院子里说:“昨日我去巡查水塘水库,发现鸡毛坞水库年久失修,大坝外侧就有好几道裂缝,里侧要放了水才清楚。我看我们乡里能不能出点钱,叫村民年底放水修补一下?不然明年汛期大坝恐怕要塌掉。”
“不是我不愿意出钱,实在是乡里没钱,全乡有这么多水库,要是都来要钱,那怎么办?叫他们自己想办法吧!”另一个男子说。
“这修水塘不是有专款吗?我听说往年都是乡里出钱,而且其他水塘我都去转过了,没问题,只有鸡毛乌水塘的裂缝比较明显了,如果不趁冬季枯水期及时修补,到明年汛期万一出事就来不及了。”徐训知又说道。
“我说了,没有钱。你讲再多也没用!”另一男子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徐训知一人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大哥,我又来找你了!”潘银凤跑到徐训知面前说。
“你不在家呆着,老来找我干吗?我可没工夫陪你玩!”徐训知正心烦着,见了潘银凤,一脸不高兴地说。
“徐大哥,你刚才说的事,我能帮你解决,我们去你屋里说吧!”潘银凤拉着徐训知的手臂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帮我解决?”徐训知把潘银凤的手拿开。
潘银凤踮起脚,凑到徐训知耳边,轻声说:“我小舅叫章天禄,在杭州当大官,你这点事,他一句话就行了。”
章天禄作为在杭州为官的临安人,徐训知当然知道,于是他激动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这我还能骗你?”潘银凤说道。
徐训知把潘银凤带到自己屋里,还亲自给她倒茶。徐训知一边把茶放在潘银凤面前,一边说道:“我和你小舅非亲非故,他会帮我?”
潘银凤想起自己昨夜琢磨了一夜的心事,就对徐训知说道:“你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嘛!只要我嫁给你,我小舅就一定帮你,我还可以叫我小舅舅让你当正乡长。”
“你说得倒轻巧!还让我当正乡长?你才十五六岁吧,我比你大了十多岁,家里还有妻儿,你家里人会让你嫁给我做小?我是不可能抛妻弃子的,你回去吧,修水库的事我自己另想办法吧!”徐训知对潘银凤说道。
“我一定能帮你解决好问题的。我妈什么都随着我,你就等着娶我吧!”潘银凤说完,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徐训知心里笑了一下,认为这小丫头自以为是说大话,水库的事还是要另想办法。
潘银凤一到家就去找她母亲章天娇。章天娇正在厢房里算账,对着厚厚的账本,算盘打得噼啪响,还不时停下来在本子上记一笔。
潘银凤一进去就靠在她母亲身上,说:“姆妈,你不是想给我找个顶好的人家吗?我最近遇见了一个,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噢,哪里人?长得怎样?家里有钱吗?”章天娇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说。
“有啊!不光家里有钱,长得好看,还很有本事,在东天目当副乡长呢?”潘银凤得意地说。
“都当副乡长了?那几岁了?比你大好几岁吧!”章天娇满脸狐疑。
“你不是常说,男人大点好吗!你看,你和阿爹同岁,你生了我刚不久,阿爹立马找了个小的。男人比我大才疼我,我才管得住啊!”潘银凤以守为攻。
“死妮子,还拿你妈说事,我叫你阿爹先去了解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再说。”章天娇无奈地说。
晚饭后,章天娇就跟潘昌法说了潘金凤的话,叫他去打听打听再说。
潘银凤两日后就来厢房催她母亲:“姆妈,你们有没有打听好啊?”
“唉,你这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急干吗?就算提亲也要等男方来提啊!”章天娇放下算盘,手指戳了一下潘银凤的额头说。
潘银凤抱着她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姆妈,平日里,你不是急着帮我找人家吗,现在我自己看中了,你就不用多费心就嘛!你放心,我看中的,绝对错不了。哼,也不看看我是谁生的!我还能让自己吃亏?”
“那我们也要给你把把关的呀。你别急,先学算账吧!不管嫁给什么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要先学会把钱攥在手心里。”章天娇说完就开始教女儿算账。
又过了两天,潘银凤又去找她母亲,她还没开口,章天娇就说了:“还说什么错不了!人家比你大十多岁,都三十来岁了,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你去当小啊?就算他老婆死了,那也不行。我会叫你小舅给你到杭州城里找个好的,你放心,到时候一定找一个比这个老男人好的。乖,去玩儿吧!我要算账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账,算账!我不,我偏要嫁给他,他家中的黄脸婆算什么,我三两下就打发了。”潘银凤执拗地说。
“什么都可以由着你,婚姻大事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为你好,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乖!我一定给你找个富贵的,让你享一辈子福。”章天娇软硬兼施。
“我不,我就要嫁给他!”潘银凤见她姆妈那里说不通就又去找她阿爹。她爹劝了她半天劝不通,就说:“你还不知道我们家什么都得听你妈的?你跟我讲也没有用啊,我又作不了主!”
潘银凤回到自己房里,躺床上想不吃不喝逼她母亲同意。可她母亲见她不出来吃饭,就叫人端着香喷喷的烤鸭站在她房门口,害得她愣是一天都没熬过去就开始大吃大喝。
潘银凤心里不舒服就去找潘银环麻烦,把她洗好晾着的衣服扯下来,扔地上,还踩了两脚。害得潘银环又要重新洗。
这样过了几天,潘银凤还是不死心,她突然想起,她母亲这么厉害,可当年阿爹还不是偷偷纳了银环她妈吗!
听大哥说,当年阿爹下去收田租,见那家人因年成不好,田地歉收,不光拿不出租子,就连前一年借的粮食也还不出。一家五口人,一餐仅一小盆稀饭。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拿着已经空了的饭盆两人轮流舔,舔得饭盆像洗过一样干净。阿爹看上了他家的才十四的女儿,就趁机要他们用女儿抵债。那一家人原本还不肯,可那女孩知道这样下去一家人全都得饿死,就又问阿爹讨了五十斤粮食给她父母,自己同意嫁给阿爹。
阿爹把她藏在外村,直到她肚子大起来要生养了,阿爹忙着请催生婆,这才传到母亲耳朵里。母亲大闹了一场,为了装贤惠,才把她接进家来,不光当丫鬟用,还每日打骂用来出气。
潘银凤想到这,觉得自己要想嫁给徐训知,就只有学她阿爹一条路了。她假装同意她母亲的话,又和以前一样,每日不是拿潘银环出气,就是骑马到外面玩儿。
一天,潘银凤又骑着马出门了,她直接赶到东天目乡去找徐训知。
徐训知这么久没见潘银凤,都快把她忘了。他奇怪地问:“你怎么又来了?你爹妈肯定没同意吧?”
潘银凤也不说话,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着徐训知,他走到哪里,潘银凤就跟到哪里。
徐训知见旁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只好把她带回屋里,请她坐下,又给她倒杯水,劝道:“你喝杯水歇一会儿,就回去吧!不然你家里人要找来了。”
潘银凤也不喝水,走到徐训知身边,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脖子,说道:“我妈是不同意,可我想,要是我怀了你的孩子,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一个姑娘家,不知羞吗?”徐训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姑娘,奇怪地看着她说道。
“你就说你敢不敢?”潘银凤凤眼上扬,盯着徐训知,毫不示弱地说。
徐训知笑了,他抱着潘银凤站起来,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你一个姑娘家都不害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只要你事后不后悔!”
“我做事从不后悔!”潘银凤说完,还在徐训知脸上亲了一下。
徐训知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潘银凤,把她扔在了床上……
下回预告:
第 三 回
章天娇上门立威势
潘银凤下毒除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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