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温无惘刚吃过了晚饭,余迟又敲响了他的房门。
“仙子,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基本的行动己无大碍”温无惘心里感激,问道,“多谢提供住处,不知我能否帮上什么忙?”
“不用。”余迟说,“近日我们负责的一支走私队被一群土匪劫走了,这群土匪软的不吃,我要亲自过去。”
“带上我?”温无惘问,山匪这种角色,他以前为村民除害的时候,也经常会对付。
自从捡到温无惘起,温无惘一直都是一副不太健康的模样,余迟害怕水土不服加上舟车劳顿,温无惘会更加难受。
“你多休养一会,等养好了,我一定带你去。”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温无惘也不再争执,余迟轻轻留下晚安,推门走了出去。这一幕总给温无惘一点熟悉的感觉,温无惘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记忆里,他从离开家门,便一直待在仙门,离开仙门后,他一人行走尘世间数千年,也从未与什么人有深交,更别说深夜有人与他促膝长谈这种事。
夜深时,繁星布满夜空,夏日的知了猴还在齐唱。
温无惘盘坐在床榻,他驱动真气游走在四肢,暖意赶走了这二天四肢的寒冷。
也许是这份温暖,温无惘竟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与上次的环境不一样,这个梦似乎是在一片竹林月影下悄悄发生的。
温无惘站在屋外,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意识附着的人,敲了敲房门。
“怎么了。” 这人嘴角微勾。
房门唰一声被推开,还是那白发少年。
温无惘大惊,这张脸与他本人现在的模样已经相差无几了,但是这个年纪,他应该正在仙门学习。
他听见眼前的温无惘闷声闷气说:“没什么。”
他抬手抚摸白发少年的头,无奈:“没什么事,还给我传音鹤?”
白发少年又不说话了。
他低低的笑,主动递台阶:“怕黑?”
白发少年不为所动,问别的事:“你不是说下山了吗?”
“还不是某个人怕黑,那我能怎么办?不管吗。”几乎是开玩笑,他又问:“大老远把师傅叫回来,为了站门口吹冷风?”
白发少年退后,让他进了门。
“你睡吧,我守着。”
这个梦就结束在温无惘坐上椅子的一瞬间,快到他连屋间的陈列都没看清楚,只记得竹林斑驳间月光留露在地面上的霜。
清晨的鸟鸣叫醒了温无惘。
他的身体已经好转,除了每到夜晚四肢的寒意偶尔会浸透五脏六腑,修为在这个世界好像被禁锢,实力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外,他和以前别无二致。
每天早上,余迟还是坚持要和温无惘一起吃早饭,然后看着他喝下中药。
温无惘没有再提一同去的事情,余迟也只是再三叮嘱了手下照看好温无惘。
看着他骑马远去,温无惘一笑。
小小凡人,还想管住我?
对门外的人吩咐了几句不要打扰后。
温无惘飞身跃上了窗外屋顶,对着余迟的方向呼唤出剑。
仙家的手段,余迟可不知道。
……
温无惘在天上跟着地上一行人,经历一天半后,终于落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山路边。
躲藏在树丛里,他们没一人发现温无惘悄无声息的看着他们。
“老大,阿森他们就是在这里被拦下的。”
“稍作休息。”余迟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商人装扮。
余迟和队伍在树荫里卸下行头,彼此交谈喝水。
看起来真的像某家有钱人的商队。
但温无惘亲眼看见,那几骑马拉着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上一个山头的石头。
温无惘单手一撑,躺在了树分叉的枝干上,他往下瞥。
余迟随意倚靠着树干,长腿叠放在一起,他的眉骨很高,这会倒是把眼睛给遮在了阴影里。
温无惘的记忆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跟天道说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寻这个人。
因为他帅?不对,自己不应该这么肤浅……
因为他仁慈?不对,这理由有点扯蛋……
摇了摇头,温无惘排除了这些可能。
还是多观察一会。
等到了下午,太阳逐渐进入地平线,多喜说:“老大,他们是不是上次抢多了,这次不想强了。”
温无惘凭借声音辨认出是那天的少年,他倒是长相与名字很配。一颗小虎牙说话时若隐若现,尽管此时穿着马夫衣服,也是一副让人有好感的讨喜样子。
余迟吐出嘴里叼的草:“都是一群贪心不足之辈。”
果然,天色还没有完全黯淡时,温无惘敏锐的察觉到了几十道气息包围住了他们。
这些山匪明显训练有素,他们包围住后并没有枉自行动,直到一个汉子吹了一口哨子。
一声鸟鸣后,几十人鱼跃而出。
温无惘下意识觉得余迟这次栽了,就算是温无惘以前帮助农人处理的匪闹事件,从来没有过这么浩大有素的组织。
刚把真气汇聚到指尖,准备帮忙的温无惘就看见,余迟的队伍都拿出了刀剑。
虽然人数远远不及对方,只有十几人。
但是这十几人完全可以以一敌多,刀光剑影间,只有鲜血喷射而出。
温无惘散去指尖真气,余迟依然是鹅黄色的商人装扮,但与之前靠着树干惬意的公子哥模样完全不同。
他此刻更像一只狼,而且还是有洁癖的那种,温无惘觉得,如果他杀人用了三成力,那其中两成应该都用来躲避飞溅过来的血液了。
混乱很快就结束了,还剩下几个人此刻落荒而逃。
余迟用锦帕擦拭着短刃,头也不抬,对钱去追赶的手下说:“留一个带路。”
“嘭”一个人被扔在地上。
“别杀我,我什么都说!”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温热的糊在这个男人脸上。
余迟不说话。
多喜应该是承当了嘴替工作,他狠狠的踹了一脚男人:“说,你们把人关哪里去了?”
“我带路,不要杀我。”男人爬起来,瘸着腿往树林里走。
余迟这边带领的人没有一个敢动,都试探的看向余迟。
直到那人身影快看不见了,余迟跟上他,众人才小心前进。
温无惘跟在后面,隐藏在树木里,降低存在感。
不多时,他们到了一处隐藏的山洞口。
“大人,人都关在这里。”男人双手作揖。
余迟抬眸,身后人得令,一位黑衣男子进去。
不久后,男子出来:“确实,但是他们都被锁住了。”
余迟说:“拿些食物过来。”
几人朝着马匹所在处离开。
罢了,余迟看向那个满脸干枯血迹的男人:“钥匙在哪里?”
“在大当家身上。”
“他在哪里?”
“还在寨子里,大当家本来说不打劫。但是二当家一定要打劫,所以大当家和一些人没有过来。”说完,他跪下嘭嘭磕头,“请你放了我吧,大当家要是知道我说了这些,一定不会让我活着的。”
男人看余迟不为所动,指向寨子的方向:“他们就在那里。”
余迟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你走吧。”
那男人又磕了几个头,瘸腿向树丛里跑走。
看着他慌乱的身影,余迟对多喜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明白。
下一秒,那个逃跑男人上扬的嘴角凝固了。
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才听见。
“你要是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了,怎么办。”
温无惘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切,脑海里还是余迟前几日问他冷不冷的温柔模样。
怪不得府里每个人说到他时,除了感恩还会留露出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温无惘知道了,那是畏惧感。
温无惘看见余迟一行人离开,悄悄跟上去。
山匪的寨子在悬崖峭壁之间,可谓易守难攻。
但余迟等人已经脱去了最外层的伪装,黑色的衣物让他们在晚上如同鬼魅,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个还在作乐的地方。
他们无声穿过吊桥,又杀死了看守的几个哨兵。
余迟进入寨子后,拿出了一张图纸。
“老大,这是什么?”多喜压低声音问。
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白痴,余迟憋出一句:“地图。”
夜晚,寨子里大多数人都休息了,此时更是寂静。
多喜这次没有再问了,只是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解。
余迟看了一眼,其他跟随他进来的人也是如此眨着眼。
算了,余迟认栽,解释道:“明朝时期,这里是藩王屯兵的地方,不过现在被土匪霸占了。”
说罢,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
“这里应该是他们所谓的大当家住所。”
又指到另一处。
“这里是其他土匪住的地方。”
手划到另一个地方。
“水井,多喜带人去投毒。”
“这里应该是他们劫货存放的仓库,菏羽你带人把我们的货拿回来。其他人先跟我去拿钥匙救人。”
这些人又开始分头,温无惘跟上了余迟带的队伍。
这里是一个简陋的院落,种在角落的竹子已经枯黄,东倒西歪的,不但没显出主人的品味,倒是有几分萧条感。
同样的月光下,温无惘不由得想起上次梦里的竹林,也许那种才称得上竹烟波月。
余迟对手下摆摆手,众人得令,一瞬间破门而入。
温无惘看不见屋内,不过几秒之后,两个黑衣人从屋内离开。
看方向,应该是被关押的洞穴。
不多时,余迟和多喜他们汇合。
“老大,这能毒死他们吗?”多喜搓搓手,一脸兴奋。
“不相信你小久姐吗?”
“不是,万一有人不喝怎么办?”
“那与我们没关系了,反正没见过我们的脸。”
他们原路返回,其余人都等在马匹旁很久了。
温无惘跟在身后,看他们几人驾马离开。
……
“老大,仙子不见了!”
回到府邸已经是好几天后了,离开山寨后,余迟等人在路边客栈稍作调整,把货物运到了目的地,这才返程。
温无惘刚刚从剑身上落地,赶路耗费了元气,他四肢处的寒冷又开始增生。
余迟踏进后院就看见温无惘又在咳嗽。
“你这几天怎么不在府上?咳嗽还没好?”
温无惘摇摇头,余迟只看见他惨白的唇,连夏日里都渗出寒意。
手背贴上温无惘脖颈,余迟微皱眉:“怎么这么冷,就算出门玩,也要回来吃药。”
就这么把温无惘消失几天的事抛之脑后了。
温无惘还没说话,余迟老父亲拉着人又出门了。
现在还是中午,太阳当空。
“去哪里?”温无惘被他拉着有点头晕。
“云衫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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