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浑浑噩噩。
仿若一场极致的幻梦。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醒来时，外面已然天光大亮——不对，也不算亮，只是比起夜里更显安静，稍微亮堂了一点。
我还是喜欢人间的太阳，讨厌这比阴雨绵绵的天空还要阴沉的天幕。
酸软地起身，我瞧见燕钰衡又纸人似的端坐在床边，他听见我的动静，扭头对我微笑：“夫人，辛苦了。”
我不想和他废话，问他：“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梦里。”
“夫人，你不在意昨晚发生的事吗？”燕钰衡那张更有活人气息的脸庞凑近了我。
透过他那张已经脱离鬼相的俊逸面孔，依稀能让人窥探出其生前，在距离皇位最近时有多意气风发。
可是他的话却很让人不爱听：“昨晚我们洞……”
“你闭嘴！”我羞愤大吼，又是一巴掌打他脸上。
我只当自己单纯做了个梦，实际上没啥损失——不对，我损失了我的阳气！
这鬼是会吸人阳气的啊！
“看来夫人——还是很在意昨晚的事。夫人，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他笑得仿佛吃到了糖的小孩。
小人得志。
呵呵，古人还是太单纯了。
区区梦境而已，有什么意义？
我在梦里结八百遍婚，在游戏里养五个男人同时谈恋爱，也不影响我在现实是个单身。
不过，我有必要批评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违背妇女意愿的，你知道吗？”也不知道古代鬼听不听得懂现代话。如果在现实里他这么做，我肯定会在酒劲散去之后拼命找他算账！
但是他在他的府邸中待了三百年，不像完全封闭、接收不到外界信息的样子。
不然我该和他全障碍交流了。
哪会像梦里……算了，不能多说。
燕钰衡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温柔地轻笑：“夫人，昨夜你我礼成、恩爱无间，为夫爱你。”
他果然不懂妇女意愿！
也对，一只生前为争皇位不择手段的鬼王爷，能懂什么现代法律。
真该把他关起来好好改造、积极向上，就不会那么恋爱脑了！
但是，还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不是转世吗？严格来说，我转世和上一世是不同的人。”
燕钰衡却不甚在意：“你是转世，没错，但你身上的气息没有变。你还是你。”
我翻了个白眼：“那如果我现在投胎成一只猫猫狗狗，一个男人，你也爱？”
男鬼被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呵，男人。
男鬼也一样。
9
“夫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夫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过了一会儿，男鬼若无其事地另找话题。
我：呵呵。
“现在是新时代了，封建社会早就结束了，女人不需要处处依靠男人，你的算盘打空了。”更何况他只是个鬼。
区区鬼怪想要拿捏我？等我醒来就找个道士把你收了！
燕钰衡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看来夫人……还是不愿意配合呢。”
“你想怎么样？”我眉头一皱，警觉。
“夫人，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冰冷的双手再次攀上我的腰，冻得人浑身一颤。
我慌乱地推开他——简直胡闹！我还清醒着呢，必不可能**上头就半推半就！而且我还惜命，要是他把我阳气吸干了让我回不去怎么办？
“夫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和你纠缠生生世世，就算你下辈子投胎，我也要跟着你。”偏执男鬼的手牢牢捏住我的腰。
“混蛋！”我扇他一个巴掌，结果他反倒更兴奋了？
无效抵抗！
许久之后，我丧气地趴在床上，问他：“喂，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吸了阳气之后更加可人的鬼王爷十分满足，笑眯眯的，人也正常了，话也好说了：“夫人，你不会死，在梦里，你不会死的。”
“真的？”我心中一动。
“真的，但为夫还是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我没接话，缓缓起身去梳理头发，看着镜子里身着纱衣的自己，无奈摇头。妖魔鬼怪真的会迷惑人的心智，我的抵抗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燕钰衡从我身后贴了过来，熟练地为我梳理头发，我和他相处的这许多动作，仿佛他曾经演练了无数次——在那孤单等候我的三百年里。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感叹：“你真是个可恨又可怜的鬼。”
“夫人在心疼我？”鬼的手一顿，又无声笑着继续为我梳头挽发。
“你要是这么想，也行。但你是鬼，我是人，我不会为了你放弃人的身份。”
“没关系，夫人，我会一直缠着你的。直到你接受我。”他的动作不停，似乎已经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我从拉开的妆奁里捻起一根够大的簪子，握紧，他并没有阻拦，只是轻轻扶住了我的后背。
我深吸一口气，狠下心地将簪子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呃啊……好痛！
痛到我一颤，直接从昏迷中惊醒，猛地深吸一口气——幸好，我活过来了！
10
“玥玥！”
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顿时一阵委屈，眼眶湿润地回应她：“妈妈……”嗓子好痛，声音好嘶哑。
“玥玥，妈妈的宝贝，你终于醒来了！”妈妈心疼地抱住我，她温热的眼泪砸落在我的耳畔。
妈妈，好温暖……
活人的气息，真好。
我虚弱地回应，听她讲述，才知道是我太过劳累，中暑加血栓流到脑部，人晕过去就昏死了，幸好毕业小组的同学及时发现，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啊……居然是这样。
我还以为我是被鬼故意拉走的呢。
结果居然是我自己把身体累垮了？
错怪某只鬼了，但是不排除他还有从中做坏事的嫌疑。
妈妈说我昏迷了三天，但血栓已经溶解，只需要再好好休息一阵子，就没什么大碍了。
“原来你叫许玥乔。”
男人的声音猝不及防在病床的另一侧响起，“夫人啊，你我在梦中恩爱了那么久，居然至今都舍不得将你今世的名字——亲口告诉我。”
好一只幽怨的男鬼！
我顿时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一顿一顿地扭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燕钰衡！
他依旧穿着一身新郎官的红袍，发丝略微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苍白的脸没有活人的血色，却整个人依旧犹如实体！
不对，还真的有鬼啊？！
我被吓得差点尖叫起来，赶紧捂住嘴。
他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俯身靠近我，暧昧地在我耳边低语：“夫人，你比梦中更胆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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