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发时,叶澜卓看到了昨日冲撞自己的男人。
他在秋娘车旁忙前忙后。
秋娘明显一脸不耐烦,“郡守大人,不需要你,我有随从,你快回去吧。”
“哎呀,郡主殿下,这怎么行,您是代大王来章州祭典,我作为章州郡守,岂有不陪之理?”
秋娘无助地往叶澜卓的车那边看了眼。
正好叶澜卓从驿馆刚出来。
“姐,国师!”秋娘慌忙改口,撇下周坤跑向叶澜卓。
周坤看到叶澜卓,脸刷地白了,马上顿住。
“国师!”秋娘一溜烟躲在她身后,告状道,“郡守不离开!”
叶澜卓看向周坤,冷笑从嘴角浮现。
“郡守大人好啊。”
周坤禁不住一颤,挤出个笑,比哭还难看,“国,国师……”
其他话,糊在肚子里根本讲不出来。
叶澜卓冷笑连连,对秋娘说,“别搭理他,我们走吧。”
“姐姐,”秋娘声音很小,“我可以和你坐一辆车吗?我看他很怕你。”
“好,来吧,我们上车。”
周坤眼睁睁看着郡主和国师上了同一辆马车,终于反应过来冲过去。
叶澜卓让秋娘先上去了。
周坤额头上汗细细密密的,说话跟着磕巴,“国,国师,昨日我,啊不不,下官实属不知您身份,对您冒犯了……”
她眼皮都没抬,直接上车。
“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周坤禁不住轻颤起来,“昨夜我来驿馆请求见您,可是廖将军说您不在……”
上了车,随从放下帘子。
周坤忍不住用手扒住车辕,“国师大人,请您不要向大王禀告,求您,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您让下官查的东西都已经备好,就在府衙内,您要是现在需要,我这就命人快马取来,一天便也回来了!”
随从瞄着周坤,扯开他扒着车辕的手,“郡守大人,郡主和国师要出发了,请您不要挡路。”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周坤卑躬屈膝,在车旁连声喊着。
叶澜卓忍不住对秋娘吐槽,“他真聒噪!”
“就是呀姐姐,你不知道,昨日他来见我,呆了好几个时辰,说个不停,我听得都要睡着了!”秋娘连连摇头。
马车这时缓慢地走了。
周坤的声音被抛到了后面。
叶澜卓长舒一口气,“安静了。”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秋娘厌恶道,“做郡主也不好玩,不如和姐姐一同修炼游走江湖有趣。”
“这几日在宫中过得如何?”
秋娘歪着头思考了下,“衣食无忧,但是无聊,王姐嘛,看似冷冰冰不近人,但人还挺好的,可是我不喜欢,还没有在庄子里自由快活,规矩太多。”
“哈哈哈,”她笑道,“如今出来了,吸一吸自由畅快的风吧!”掀起帘子,风吹拂进来。
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小城很小,只做临时歇脚。
没多会就出了城,路旁满目青葱翠绿,没其他人,除了马车和马蹄的动静,很安静。
“真好啊。”秋娘感叹着。
叶澜卓望着她的影子,眸色中出现了一抹慈爱之意。
就像自己小时候和娘亲难得的一次出游。
那次是从梧州搬到京城,路很远,但不觉得苦,外面的一切都新奇有趣。
从那时候开始,逃离的种子就在心中发芽了。
现在——想着自己的境遇,愿望也算了实现了大半。
剩下的小半,就是藏在暗处的秘密与威胁。
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眸色深沉森然,捏紧了袖中的手指。
走了三日,到了章州的州府。
周坤则是一路相随,笑脸献殷勤。
两人很默契地忽略他,起码是忽略大部分的废话。
到了府衙,他更是前奔后忙,命令府衙的所有人也都忙起来,亲自洒扫,到城门处迎接郡主的仪驾。
秋娘忍不住咋舌,“这,这,大开眼界!”
叶澜卓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入驻府衙后,周坤把后院彻底让出来给郡主居住。
秋娘私下和叶澜卓说不想住他这里。
叶澜卓作为国师,郡主的发言人,召开周坤,神情淡漠地宣布郡主的御令。
周坤弓着身,脸肉眼可见地垮下来,心里想的是:国师没谅解自己,郡主的心思也摸不清了。
叶澜卓打量着他,猜出他的小心思,也不多做解释,“祭典大礼准备得如何了?”
周坤忙道,“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您定下日子,便可开始。”
“好,准备的书卷也一并搬到郡主驿馆。”
“这,”他犯了难,“东西实在太过繁多,若是都搬去,恐会影响郡主。”
“照做便是。”她冷冷地。
“是,是。”
秋娘看着一楼堆放得满满当当的,被改为书房的驿馆,还有着绿色官袍忙碌的小吏,张大了嘴巴,“这是……”
叶澜卓看着大家忙碌,淡声道,“找我们想要的。”
“是这样,他们能找到吗?”
“我给了大致的范围,搜罗出来后,我们再亲自查看,会省很多力气。”
秋娘点头。
“周坤说祭典的事都准备好了,就等我定下日期,这事不急,等我们有了线索再行动,这期间我想了个借口,名曰采风,实则为你——章渚郡主在章州各处体察民情。”
“为何?”
“明为代大王察查民意,暗中我们可以查些天降星之事。民间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秋娘听完这个计划,忍不住惊呼。
她笑了下,视线看向忙碌的众人。
周坤陪着笑脸过来,“国师,您看还有何吩咐?”
“一会我写封密信,需要送到都城,然后你把章州地图给我拿来,我要算祭典之日和地点。”
“好勒好勒,马上派人去取!”
烛火下,叶澜卓和秋娘看着桌上平铺开的章州地图,手指在上点着,时而摇头,时而沉思。
秋娘长吐一口气,“这样盲目去找看来不太行。”
“并非盲目,”叶澜卓悠然道,“我对天降星有些了解,它不会落在无人之处,前几个最偏远的是徐斯的家——深山。”
“所以无人之处不必看,只等楼下查出些蛛丝马迹我们就可以由此推断。”
“另外,”她慢里斯条地,“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可能之前无人的地方有人,有人的地方荒芜。”
“这图还是有些帮助的,你看达里穆沁和章州交界之处,就是无人地,无山无水,天降星不可能在那里。”
秋娘点点头。
“我猜测,最有可能是在州府或者大的郡县,比如——”她指着州府西边的一点道,“轮石郡。”
“这里……”她沉思着,“临着南国,南国大土地肥沃,边境也住满了人。”
“天降星有可能在那里?”
“嗯,我的猜想是这样。不过还要等他们筛出来才能知道。”她说完环视着房内。
“夜深了,我们开始修炼吧,近日功法有进步吗?”
秋娘瞬间沮丧,“没有没有,在王宫中我担心被人知道,只敢等到夜半三更才练,勉强运转一个周天,还卡着呢。”
“那今夜我们试试紫光电神医书里的第二个法子,药我让周坤准备好了。”
两人入幔帐。
金芒盈盈散逸,吹得桌旁的拉住摇曳不已。
如是一夜。
用过早膳,叶澜卓和秋娘下楼查看进展。
一扫发现,周坤居然不在。
叶澜卓奇道,“少见。”
秋娘乐开了嘴,“太好了,省得眼烦。”
低头忙碌的众人中一人抬眼起身,“郡主,国师大人,周大人有临时事务要去处理,一会便会回来。”
“嗯。”
这人捧起桌上几本书册,恭敬地呈上来,“这是昨日找到的几本,请郡主和国师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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