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的郡主封礼大典刚结束。
季非眠召叶澜卓进殿。
“国师,我知道你急于去苍远之地,车马已备好,即可便可出发启程。”
叶澜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此,多谢大王,至于顺朝那边,我想内乱一时半会不会结束,我去之时,正赶上兵部侍郎拉帮结派要拥立贵妃之子为太子。”
想到夜色下顺朝王宫的那幕,她只觉得一阵畅快,嘴角泛起难以压下去的笑意。
“我杀了那个刘魏广,兵部侍郎和董贵妃想必乱了手脚,我又暗中推波助澜了一下,大王你有好戏看了。”
“国师有勇有谋。”季非眠看见她笑得灿烂,不由得问,“摧毁他们,你似乎很开心。”
“自然。”她淡声道,“顺朝乱了,章渚得利,我怎么不开心呢?”
当真如此吗?她自己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尽然。
想当初岱朝便是因为朋党之争,皇帝从中获利而导致外敌入侵。
牵连到自己,害得娘亲和父亲……还有柳芜笙柳丞相一家……
或许自己有一部分私心在吧。
当年之仇来不及报。
旧景重现。
谁都别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那一幕重新上演!
贵妃之子?太子?皇帝坐收渔利?
想得美!
通通给我一场空!
让你们也尝尝我失去亲人、孤独度日的痛苦!
想到这里,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她又说,“不过我似乎听宫中有人隐约提起达里穆沁,大王,难道顺朝与达里穆沁也有牵扯?”
“嗯,”季非眠眉间飘来一抹愁云,“顺朝前身至朝衰败之际,曾求援过达里穆沁,当时的达里穆沁大汗将一位女儿嫁到了至朝。”
“说也奇怪,至朝王室的所有子孙在后来都因各种原因死去,唯有达里穆沁女儿留下的血脉平安无事。”
“而这位血脉在战乱之际揭竿而起,借着达里穆沁的兵击退了敌军。”
“后来也是这位的后代建立了顺朝,说来,现在顺朝王室流淌的血中,都有达里穆沁的一滴。”
叶澜卓笑容倏地散去,不敢置信道,“竟是如此?那达里穆沁为何没有收了顺朝?”
“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血脉不如那时亲密,不过托着有血脉的借口,两方才平安无事的。”
顿了下,季非眠继续说,“但国师你懂的,什么血脉姻亲,在权力面前,都是不做数的,无非现在顺朝的油水达里穆沁看不上。”
“不过顺朝一乱,”她笑意意味深长,“如你所说,好戏刚刚开场。”
叶澜卓恍然大悟,“所以大王你派秋娘去边境的苍远之地,也是为了探寻达里穆沁的口风。”
“一石二鸟罢了,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达里穆沁也不傻,看他们如何反应吧,国师,”季非眠轻叹了口气,“你身上担子重,章渚的未来在你我之手。”
叶澜卓面色肃穆,“您放心,此行定不会负大王所托!”
“好,我送你一程吧。”说着,季非眠和她一同走出大殿。
秋娘一身华服,带着精美的簪花,正在看芍药花。
“王姐,国师大人。”她看到两人从殿中出来,忙行礼。
不过三天,秋娘已经改口叫季非眠为王姐,叫叶澜卓为国师了,而且行礼姿态款款,仪礼得当,全然不似最初那个庄子里的黄毛小丫头。
叶澜卓看着秋娘,不由得赞叹道,“郡主端庄柔佳,真淑女也。”
秋娘不禁红了面颊。
“走吧,我送你们出宫。”季非眠说。
三人慢慢走着,季非眠不时交代秋娘几句关怀的话。
秋娘连连点头,说记在心里。
到了宫门,已有一众护送队伍等候着。
前后两个华丽马车被侍从护在中间。
两人自是拜别季非眠,然后上了马车。
季非眠望着车队缓慢前行,神色中多了几分期盼与担忧。
车马一路前行,出了都城南州,进入章州境内。
很快遇到一群人马。
廖战过来禀告叶澜卓,“国师,是章州郡守派人护送。”
“好,让他们跟着吧。”叶澜卓在车内回。
队伍壮大了几分,到夜色将晚时,郡守的人护送她们到了驿馆。
队伍入驿馆休整。
叶澜卓和秋娘刚歇了片刻,廖战又来报,说郡守周坤过来拜见郡主。
秋娘嘟起了嘴,“姐姐,这,我不想见什么郡守。”
这会,她又叫叶澜卓为姐姐。
叶澜卓瞥了眼屋内的女侍,神色平淡道,“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你现在身份可是代天祭典,路过的都巴不得和你混个脸熟。”
“好吧。”秋娘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叶澜卓却起身要走。
“姐姐,姐姐你去哪?”秋娘赶忙过去拉她衣角,端庄镇定的模样一下子破了。
“怎么了秋娘?”
“我,我一个人害怕……”
“不要紧的,”叶澜卓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听着就可以,我要趁着夜黑,去查一查我们的事。”
“这,”秋娘望了她一会,叹着气松开了手,“我也想去。”
“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太好乱跑哦~”
“唉,唉,好吧,做郡主,做郡主。”秋娘嘟囔着回到位置。
“回来给你带芍药花。”叶澜卓笑,离开了房间。
两人的房间在驿馆的二楼,走下楼梯时,外面进来一群人,拥着前头的那位。
“大人,我们能见见郡主吗?”后面的人小心翼翼地。
前面的人哼了下,“郡主乃是大王之妹,岂是谁都能见的?”说着话正好和叶澜卓打了个照面。
他没想到这会上面下来人,脸一沉,“何人敢挡我的道?”
叶澜卓冷笑着瞥了眼,与他擦身而过。
“你,你,无礼女子!”
“别,郡守大人,这八成是郡主的人。”
周坤哎呀一声,“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姑娘,刚才是我冒犯了!”声音放高了些,对着她背影道。
叶澜卓走到驿馆门口,廖战过来了,咦了下,“国师,您不见郡守吗?”
她头都没回,步伐极快,“还有事。”
周坤和身后一众官员脸都变了。
廖战过来时,看见一群面色煞白的官员,“你们这是怎么了?”
“国师,刚才那女子是国师?!”周坤连连发颤。
“正是,你是郡守大人?”廖战很疑惑。
周坤一个失神,险些站不稳,“完了……”
刚刚来就把国师得罪了。
身后众人也倒吸冷气,“国师是女的?!”
廖战扫了一眼他们,疑惑道,“国师怎么不能是女子?”
叶澜卓离了驿馆走到暗中,顷刻间飞身而起隐入深色夜空。
茫茫夜色下,一丝若隐若现的金芒在这处小城盘踞着。
她坐在城中最高处,俯瞰着夜色下的章州。
章州为章渚与达里穆沁相邻之城。
季非眠曾说这里地广人稀,大部为草原,曾为达里穆沁之地。
祖先趁着他们内乱之时夺得此地,多年来他们虎视眈眈,虽不丰饶,但一直想要夺回来。
章渚又是夹在达里穆沁和顺朝的边角。
顺朝近年来频频骚扰,使得沛州边境不稳,失了几座小县。
若要达里穆沁再入侵章州,章渚难以支撑。
叶澜卓扫视着城下。
夜色深,烛火都熄了。
月色很浅淡。
使得这座小城冷清寂静。
心里盘算着还有四日便可到达章州州府。
会发现天降星的踪迹吗?
紫光电神呢?他又在何处?
而出现在都城府中的那股气息,会随之而来吗?
如果出现了,那就说明一件事:自己真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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