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莲领着几人穿行在密林中。
树枝擦着身体而过,当中一人不禁哎呀了下,连忙捂住了脸。
“文夏,怎么了。”她没有回头。
“右护法,没事没事,树枝子刮到了下巴。”那人赶紧止住了哎哟声。
她稍回头。
眼眸中似乎多了许多深邃沉静,面容依旧,只是鬓间发丝有了些许银白。
看了眼名为文夏的女孩子,没有说话,快步在前方走着。
树林十分茂密,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眼前很是幽暗。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用剑拨开身周的树叶,气息有些喘。
一路往上走了片刻,她望了望头顶,手指尖弥漫出几道淡色气脉,轻声呢喃了几句,然后拐向了左手边。
她身后的容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林中十分闷热,用手擦了擦汗,马上跟了上去。
文夏拉了下后面正在发愣的宁雪,“走呀,看什么呢?”
宁雪扭着脖子不停往身后看,先是瞥了眼孙雨莲,见她走在最前面,隔了有些距离,才悄声道,“我们去的深渊里石头上写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文夏赶忙摇头,声音也很小,“我哪里知道呀,快走吧,一会右护法该训我们了!”
容竹紧跟着孙雨莲,听后面没动静,一回头,发现文夏宁雪两人偷瞄着自己和右护法在嘀嘀咕咕,喊了句,“快跟上!这里没有路,一会你们跟丢了。”
“来了来了容姐姐。”两人小跑着过来。
孙雨莲稍停了脚步,早已经把两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听到了,扫了两人一眼,依旧没说话。
文夏宁雪和她目光对视而过,偷偷地吐了下舌头,似乎有些心虚。
她摇摇头,神色露出些许无奈,便继续走。
之后几人再无话,一路下了山。
山脚地势较为和缓,有几个年长些的女人在守着两辆马车。
看到孙雨莲后,一起迎了上去,齐声道,“右护法!”
“嗯。”她微微点头,“回辛山。”
“遵命!”
孙雨莲上了第一辆马车,女人们和几个少女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在山路中开始奔驰,带起阵阵轰隆的声音。
孙雨莲坐在车内,目色幽幽,从怀中掏出几张丝帛,慢慢展开。
白色丝帛上写满了字,却十分扭曲,很是龙飞凤舞,根本辨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她仔细打量着,神思灌注到丝帛上,手指轻点这每一个字,眉头轻皱了起来。
“廉、渚……吾乃……之子严……”看着扭成一团的字迹,忍不住轻声叹气。
视线从丝帛上挪开,她掀起帘子往外看。
山路两旁绿树成荫,几乎没有几个人,杂草从帘子下钻进来,快速掠过时留下些许的草叶,散发着清香。
“邯山深渊下这些到底是谁写的呢?”她发出一声疑惑。
马车疾速奔驰。
路很颠簸。
一个失神,她往上颠了两下,赶忙扶住了车厢,抓紧丝帛,又低头看下去。
“此仇……不共戴天……除……女帝。”
她的目光在女帝这两个字上徘徊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神色顿时一紧,对外面喊道,“张小妹!再快一点!今夜我就要见到仙子!”
“您放心!保证赶到!驾!!!”外面的女人高声回了一句,马车的速度倏地变快。
她一下子被甩得东倒西歪。
张小妹赶着车,跃过一道山岗又一道山梁,马车在山中盘旋上下,天渐渐地黑了。
张小妹放慢了些速度,对孙雨莲说,“右护法,还有十几里我们就到了!”
“好!”
此时山势又起。
一重重巨石傲立在天地间。
在月色之下显得巨大无边,如有天墙,山体黑黝黝的,望上去令人胆战心惊。
张小妹驾着车跑到山路上,没有烛火的情况下,速度不减,很快隐入了茫茫群山中。
孙雨莲坐在车中,感到一阵凉意从外面袭来,阵阵柏树的味道也侵入鼻腔,拿着丝帛的手微微放松。
很快,几抹烛火在山中出现。
细看下,发现是几串灯笼,正在一扇大门上微微晃动。
其上有一个黑金匾额,写着四个大字:辛山仙府。
院墙从门两侧没多远就被山石遮挡住了,四周树木高大茂密,随着风发着沙沙的动静。
门前还有两个和张小妹一样年纪的女人,神情谨慎地配着剑来回巡视。
听到马车来的动静,刷地一声拔出剑,一阵气脉也随之涌动,对向来人,“什么人?!”
张小妹先是勒住缰绳,止住了马车,同时高声回,“右护法回来了!”
两个女人面色马上肃穆恭敬,迅速收回剑,对着马车行礼道,“右护法!”
孙雨莲从车中伸出只手,“起身。”
“多谢右护法!”两个女人起来,马上去开门。
门开后,轻柔烛火之色忽地从里面扑出来,最先是一个四四见方的大院子,左右两侧有门房,做北的是一个面阔三间的正堂,被游廊和门房连在一起。
院中点着很多烛火,照得非常明亮。
门开后,门房里出来几个年龄大不的女孩子,衣着整洁步履轻盈,对着门外问道,“王姐姐,是谁回来了?”
“右护法回来了!”门外两个女人合力搬起门槛。
张小妹驾着车进去院子。
女孩子们惊讶道,“右护法这么快回来了?”一边对着马车围上去。
车稳后,孙雨莲下车。
后面车上的容竹等也下了车。
女孩子们纷纷对她行礼,“见过右护法。”
“起来了。”她点点头,向正堂走去,“容竹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是。”
她走进正堂从屋中穿过去,从后门出来。
又是另一座院子,比刚才的只大不小。
这间院子里烛火暗了些,只在正房前挂了两盏灯笼。
两侧厢房都黑着,没什么动静。
她没停留,走向正堂旁的东角门,进到下一个院落。
第三个院落明显和前两个不同。
一进来,花草芬香扑鼻,鸟儿和虫儿小声叫着。
树影在灯笼下影子婆娑,水曲中流水声汩汩,颇有一番幽静恬然的意境。
树影之间,有一座素雅的屋子,里面亮着烛火,屋外连着水曲,水曲亭内有两三个年轻女孩子正在坐着。
听到脚步声,同时回头。
“右护法!”她们赶忙起身,对着孙雨莲行礼。
“起来吧,仙子可睡了?”
“还没有呢,”一个女孩子盈盈过来,笑道,“仙子算到你今夜会回来,特意等着呢。”
“是呀右护法,快随我们进来吧。”几个女孩子围住她,引领她走过水曲,走到了这间幽静的屋子前。
花姿轻扣门,“仙子,右护法回来了。”
“进来吧。”一声淡雅轻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花姿打开门,对孙雨莲说,“右护法,请进。”
孙雨莲踏步进入。
忽地一阵梅花清冷绝尘的香气传来,她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抬眼看去,房中最中间挂着几副仕女图,图下,一方香炉正腾升着袅袅烟气。
房中左右各有两道茜色幔帐,门打开后,风吹了进来,幔帐轻轻飞舞,刮了起来,露出里面。
叶澜卓正坐在左侧房内,着湘色上衫,乌黑鬓发上插着几只红色梅花簪子,手中拿着本书,眼皮一抬,眸内波光流转,金芒转瞬而逝,嘴角有着浅淡笑意。
“孙大姐,你回来了。”她说着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从案前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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