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西暖斋。
蒋平刚穿好衣服,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得一跳。
“谁?”他系好衣带,边走边问。
“管事,右护法回来了,仙子请您过去议事。”
“是这样,”他打开门,发现是素水仙子身边的花姿,“花姿姑娘,我这就过去,右护法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姿笑答,“昨个深夜,本想叫管事您过去,但太晚了,这不,一早就让我过来叫您,仙子在后花园等您。”
“好,好,我马上过去。”
匆匆梳洗完毕,他出了西暖斋,往后花园走。
边走,脑中边浮起以前的事儿来。
十年前,素水仙子突然回来,带上自己和华聚斋的一众人离开了顺朝的地界,搬到了南国的辛山。
辛山地处南国东南角,是一座连绵数百里的大山。
而这座辛山仙府,更是处在辛山的心腹,几乎没有人来。
当时自己非常疑惑,为何来到这里,那时的辛山仙府还什么都没有,完全是露天的一个山坳。
仙子并不多言,只说要在这里造一座仙观,建造的事情都交给他。
她则与孙雨莲和秋娘小丫头进了山洞,长久地不出来。
偶尔出来,也是查看仙府进度。
苦熬三年后,仙府初具模样,她才在这里住下了。
剩下的七年中,仙府依旧交给自己打理,仙子不时从山外寻些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回来,收养她们,教授功法。
现今仙府中已有十余名女子再此生活。
但为何突然搬到这里,其实一直不解。
曾问过,仙子不言。
摇摇头,他把这些疑惑重新埋好,回神时,发现快要到后花园了。
一阵强风忽然从身后吹过来,他心口忽地紧缩,连忙回头。
眼前马上泛起鹅黄色。
紧着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跌倒。
风霎时从后面把他扶住,风也飞快散去。
一个女子笑嘻嘻地,“蒋大哥,又被我吓到了!”
“哎哟……”他听见声音才一口气喘出来,捂着胸口道,“左护法大人哟,别吓我这把老骨头了!”
“哪有吓你。”鹅黄色变成一个女子,模样水灵灵地,个头比之前高了许多,正是秋娘!
她扶着蒋平,颇有些捣蛋的意思,“怎么,今儿这么早来找姐姐?”
蒋平连连喘气,“仙子刚派人叫我过来,说右护法回来了,有事商议。”
“咦,孙大姐回来我知道,姐姐怎么叫你来呢?”
蒋平神色也疑惑,“从来没有过,我除了负责府中日常杂事,其他的我并不参与,叫我来是为什么呢?”
秋娘拉着他,“那便快走,我真好奇呢!”
“秋娘,不要闹了,快与蒋管事进来。”一道淡雅声音在空中响起,是叶澜卓隔空传音,催促着。
蒋平听见隔空传音,见怪不怪,忙回,“仙子,我们马上就到。”
秋娘偷偷吐了下舌头,小跑着进到后花园里。
花园中争奇斗艳,百花开得异常灿烂。
花丛不远处有一凉亭,叶澜卓和孙雨莲坐在那里,看见两人后招手。
两人赶忙过去。
穿过花丛,带来一阵阵芬芳香气。
秋娘跑去,喊道,“孙大姐!昨夜回来没有通知我呀!”
孙雨莲起身迎接她。
秋娘飞扑进她怀中,撞得她一趔趄。
“傻妹妹,昨夜回来都丑时了,怎么忍心打扰你休息。”
“你走了好几天,我担心嘛。”
叶澜卓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然后视线挪到了蒋平身上。
蒋平躬身行礼道,“仙子。”
“起来不必客气,坐。”叶澜卓指着椅子说。
“多谢仙子。”蒋平坐下来,屁股搭了个边,姿势谨慎收敛。
虽和她们相识十年,但面对叶澜卓,他心中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着肃穆恭敬,不敢有半点造次。
她身上就像有股天然的威严,让人心生膜拜。
叶澜卓拍拍秋娘后背,“好啦妹妹,坐好,今天的事重要,认真听。”
“嗯嗯。”秋娘这才松开孙大姐,依依不舍地靠着孙雨莲坐下。
叶澜卓见所有人都坐好了,一挥手。
丝帛从亭子上空倏然落下,垂落在大家面前。
蒋平和秋娘面色一惊,几欲起身,“这是?”
“孙大姐从邯山深渊处拓印来的,这字是刻在岩壁上的。”她看向蒋平。
“今日让蒋老板过来,也是为了这字。”
“这字……”蒋平端详着,不禁屁股离开了椅子,往前凑了凑,“并非当今的。”
她赞赏地点了点头,“我叫你来正是此意。我猜测这字写于五千年前,大概是廉国渚国昭国三足鼎立之时。”
秋娘听了,不免也起身走到丝帛前,仔细查看。
“那时的字我和孙大姐都不认得,只有一些流传到现在还在用的,勉强知道是何意思,蒋老板,你曾是华聚斋老板,应该对古代文字认得。”
“我希望你能尽快破解上面的内容,这可能关系到今后世间的走势。”
蒋平面色严肃起来,“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力破解出来的,我先看一看……”
他站在丝帛下,抬头仰望着最上面的内容,视线一点点下移。
“年代有些久远,不过并非难事。”转过头,他露出些许自信,“仙子,昭渚廉三国时的文字和如今的相差并不多,不过里面有些字是更远于这三国的,并且不是用于文字书写,倒像是……”
他略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
叶澜卓眸色微动,“什么?”
“您看,”他指着丝帛中间一处说,“这几个字,不是我们常用的文字,而是用作法术修炼。”
“修炼?”她眉头皱起来,“我不曾见过这样的符号。”
“这是了,”他点头,“这是几千年前的东西,现在应该没有了,我见过,也是在……那个黑影子身上!”
“什么?!”此话一出,余下的三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没错,”他思量着,语气变得肯定,“我刚刚想,这符号如此熟悉,是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来,那黑影子来我铺子的时候,我近距离看过他……”
“这符号,刺在他的领口!”他眸色深沉,暗处涌动着波流,隐隐露出恐惧。
“我没记错!这符号,在他戴的面纱下一闪而过!就是这几个字!因为我不认得,这几个字又十分与众不同,就记在了心里!”
他上前一步,瞪大眼睛看着那几个字,“长的这般怪异,代表了什么呢?为何刺在领口?”
叶澜卓从震惊中回过神,不由得看向孙雨莲和秋娘。
两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仙子,和仙界有关。”孙雨莲开口,说的有些艰难。
“姐姐,怎么还和仙界有关?写这东西的,难道也是仙界的人?”秋娘不禁哆嗦了下。
“严。”她视线回到丝帛上,看着最后那句,“……之子严……报仇……女帝……蒋老板,你可知廉国女帝和渚国皇帝的事?”
蒋平看向几人,沉思了会,说道,“据史记载,渚清平七年渚国,皇帝潘凌先是侵犯了廉国边境,后又派人向廉国皇帝周密求娶公主周春梨。”
“周密应允,三日后便将公主送出京城,前往廉渚边界武城,公主到达武城后,事情却发生了转变。”
“公主达武城那夜离奇失踪,找到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史载,公主性情大变,当众训斥了渚国使者。并且几日后,京城传来消息,皇帝周密出兵渚国。”
“公主也被皇帝下令回到京城。但消息到达那夜,公主暗中派出护卫队长邓川夜袭了渚国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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