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愣,“天降星……”
叶澜卓直视他,目光审视。
“姑娘还是叫它天降星。”他轻轻笑了,“和从前一样。”
“少废话。”她冷冷打断。
他又是一愣。
变化太大,一时间有些错愕。
“徐斯……天降星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有多久?”不像好奇,倒像是审问。
略愣了愣神,他仿佛看见她似乎六百年都没变,一如那夜的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好似刚才哭泣那幕是幻像。
若不是眼角还微微红着,他当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压下这股难受烦闷的思绪,他说,“一百年前的一个夏日,我正在梧州的林中修炼。”
“天上突然起了一丝金光,直接从上方坠落。”
“没有丝毫预兆。”
“我以为看错,但那金光落下后,在林中闪着光,我赶紧赶过去。”
“发现那东西落在一个猎户家中。”
“落在了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男童身上。”
叶澜卓眸色波动,“是徐斯?”
“是他,他很快察觉到不同,没几日就悟出了灵力,跨过凝气到了铸元境。”
她暗暗一惊。想到面前的男人也是五日后就灵力大增,去了铸元。
而自己苦心修炼两年才达到如此。
不禁愤恨萌生。
这般限制定又是神女清岚搞的!
不过脸上却波澜不惊。
迟恒之也没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没多久后,林中闹了灾,他父母双双死去,成了孤儿。”
“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也不得不出援手相助,至此便相识了。”
“我和他都为天运之灵力所降者,自然无话不谈,但我还有件事很忌惮。”
叶澜卓望着他,眸色探寻,示意快些讲。
迟恒之面色泛起白色,“光禄寺那夜,有个它,想要杀掉我!”
叶澜卓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迄今为止所遇见过的最浩瀚强大的一股灵力,似乎生在天地间,磅礴无边,只感知到,便心生畏惧,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在它身下!
便点点头,“它很强大。”
“姑娘你知道?!”他显然有些吃惊。
“那夜……”她思忖了下,“我在。”
“光禄寺那夜?!你,你……”即使知道她对于天运灵力之事颇为熟悉,也没想到居然那夜她在!
“我看到了它。”她幽幽道,“被它重伤。”
“所以……”他似乎懂了,“被吕望山追杀?”
她神色起了厌恶,显然不想在提旧事,甩了下手转过身去看着外面。
夜沉沉,东方却有一丝曙光露出。
声音很冷,“你想说什么?”
“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很忌惮那个东西,遇见徐斯之前,每隔十余年便会前往一个新地方,就怕被发现。”
“我,我也……”害怕,他没有说出口。
不想在她的面前露出怯懦!
叶澜卓并不在意他想什么,只想搞清天运灵力之事,接他之手离开!
天色将明。望着隐隐出现的云霞,她不免焦急。
飞星道君徐斯虽放过自己,但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安全之处!
催促道,“它后来出现了?”
理理思绪,他赶忙道,“非也非也,奇怪的是,六百年中,它没再出现。”
“连徐斯被天运灵力选中那夜,它也没有出现。”
“直到如今,不见丝毫踪影。”
“嗯。”她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还没到?”款款走出屋子。
崔权正好过来,看见两人,面色不悦,还是高声道,“光禄先生!车马已备好,在后院门!”脚步匆匆地过来。
叶澜卓看见崔权,脸更是冷得像寒冰,当即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崔权见她神色冷淡,恢复了那股子高傲清冷,不由得大哼了一声,很是不忿。
谁能想到光禄先生竟然认识这个女子!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
还从师父手里要走了她!
这样好看的一个仙女儿,怎就落入他人之手了呢!
懊悔不已,又不得不陪着笑脸对迟恒之说,“光禄先生,车马已备好,师父还命我送了些灵药给……”瞥了眼叶澜卓,“姑娘。”
迟恒之没察觉到里面的火药味,笑道,“如此,多谢贤弟了,姑娘,我们走吧。”
示意叶澜卓先行。
她冷眼扫过崔权,勾着一抹莫测的笑意,盈盈前行。
淡淡梅香之气从身周散开。
崔权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在前面引路,还问迟恒之是否需要些其他东西。
他笑言有了叶澜卓,什么都不需要了。
叶澜卓自是心中愤懑,耐于灵力消散不能发作,眼眸愈发幽深漆黑。
好似寒潭。
到了后院门,一众弟子簇拥着徐斯在门边送行。
徐斯很壮,往那一站像个石墩,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转,其中的**毫不掩饰。
叶澜卓不小心对视上,一股恶寒油然而生。
想到房中发生的事,寒毛倏地颤栗,她忍不住想作呕!
赶紧先上了马车,用帘子挡得死死的。
气得小腹中血流不停涌出,身子马上跟着变得无力。
小心倚靠着车厢,她咬牙骂,“清岚,禁锢我修炼这笔账,我定会向你讨回!”
迟恒之又与徐斯说了番话。
她感到前面车头一沉。
“贤弟,改日我再来拜访!”
“兄长慢行!”
马儿拉着车悠悠起身。
迟恒之并没有坐进来。
她有些意外。
也没做声。
总算了离开了这个魔窟。
心也跟着一点点放下,眼皮不由得发沉,倦意很快侵袭过来。
“姑娘,不舒服的话先歇息一会,梧州……”他还是习惯称如今的顺朝京城为梧州。
那是岱朝时的称呼。
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相通之点。
私心想用旧时称呼拉近些距离。
“梧州离京城要走上一日呢,昨夜你一夜未睡……”
“一会出了梧州城,天亮后寻个路边铺子吃着东西。”
迟恒之坐在车夫位子上,迟迟没听到里面的回应,多少有些失落。
马车在林中走着,天色一点点放亮。
他轻声叹息了下,放缓语调,“姑娘,你歇息吧,到了我会叫你。”
叶澜卓迷迷糊糊地坐着,听见他的话,也不想理。
折腾了一夜,差点命丧于此,又来着月事着实有些吃不消。
眼下逃离了险境,这个男人似乎是靠得住的,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困倦感涌来,没多会就睡着了。
迟恒之驾着车,悠悠出了林子。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官路上不少行人匆匆忙忙。
想到车内坐着心仪之人,面上都洋溢着喜悦。
孤独六百年,远离人烟尘世。
曾经的父母妻儿随着时间消逝。
他飘飘荡荡,活得没滋没味,还时刻担心着它的降临。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遇见岱朝旧人。
简直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新生!
虽然她身份成谜,对自己颇为冷淡,可她不也是一样,无依无靠。
一个女子,再如何强大,也还是需要个家的。
想着,笑容愈发灿烂。
连着经过的路人都纷纷侧目,想这大个子遇着什么喜事了。
没多会,一个小茶肆出现在路中间。
伙计远远就看见兴高采烈的迟恒之了,连忙上前揽生意,“客官客官,看您面带喜色,一定是有大喜事,不妨停一停,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迟恒之看了看日头,勒住了马,笑道,“说的有理,早间出来还未用饭,可有什么吃食?”
说着先下了车。
他到了合一境,已然不需要人间饭食。
但心上人还需要。
稳住车身后,对着里面轻唤,“姑娘,下来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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