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灵力,她愣住了。
这功夫,整个身子都沉到了水下,只剩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寒意包裹着,丹田与小腹中的火流愈发旺盛。
空中响起几声清亮嗓音。
“迟恒之,你这合一掺了水分吧!”
“胆子不小,敢来与我们对战!”
“是为那小娘子吧!”
“确实美貌,不怪光禄先生着迷。”
两人一唱一和,气息丝毫不乱,颇有些羞辱打扰迟恒之心神的意思。
叶澜卓听了,面色变得更冷。
狠狠咬着牙,又没任何办法。
奇怪的是,身子落到这般,却没在往下沉了。
倒是小腹中的那团火,烧得虚境生疼,并且有着往经脉游走的趋势。
迟恒之怒喝,喘息声很粗。
袁颂今裴昕笑声更大了。
“敢做不敢认?”
“你不知道吧,这小娘子并非一般人!”
“她和你一样!”
“甚至你们同是岱朝人!”
“她可是当年岱朝柳丞相家大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不过小小光禄寺主薄,对她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算世道变了,她也断断不会瞧上你一眼的!”
半空中声音错乱复杂,搅得日光都变了颜色。
叶澜卓全都听在耳中,又急又气。
从未告知过迟恒之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这两人今日竟全说了出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啊!!!”不知迟恒之是听懂了,还是力竭,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
瞬间,气脉波动纷纷,潮水般向着四周冲来。
“他发癫了!快走!”裴昕喊了一句。
顷刻间,灵力消散于无形。
迟恒之在半空中直直垂落。
叶澜卓眼睁睁看着他从天上掉下来,砸在树冠上,一路噼里啪啦地,从上面飞速坠落,砸断了数根手臂粗的枝条。
不停滚落。
直到重重跌落在地,扑通一声。
血色迅速在他身下弥漫开。
那张平平无奇的面上写满了痛苦,眼珠里满是红色,鼻间嘴角甚至耳朵,缓慢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液。
他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咳。
每咳一下,便有大股血从口中喷出。
眼睛却看着叶澜卓。
她还被困在潭水中,冻得面色发白,浑身轻颤。
身躯中的火热与潭水的寒凉形成截然不同的两境界。
眼眸无神,失魂一般,虽也看着迟恒之。
却没半点神采。
空洞异常。
一阵阵剧痛袭来,迟恒之禁不住发出微弱呻吟。
疼,实在太疼了。
这是六百年间从未有过的败绩。
这两人的实力绝对到了玄妙境!
否则自己合一之境,怎会毫无反抗能力,只得孤注一掷,才震退他们!
他看着叶澜卓,想到了袁颂今说过的话,张了张嘴,想唤她一声神女。
这两个字终还是没叫出口。
“你,还好吗?”
叶澜卓目色无神,直勾勾看着他。
他心口发痛。
那两人说的没错,当初一见,惊为天人,就是沉迷了这张花容月貌。
那又怎样?
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不曾……
[相府大公子的夫人]
眼神瞬间黯淡。
他知道相府大公子何许人也。
清逸如竹,文采斐然,又官居御史大夫。
“柳芜笙。”
不怪她对自己冷淡。
自己比不上她夫君半点。
可是……
[皇帝定柳芜笙谋反,全家抄斩,少夫人与大公子情深似海,先殉情而去]
[松云院那场大火,烧的天都暗了]
这是他在朝中听到的传闻。
当时不以为意,只是感叹伴君如伴虎。
不曾想,伏龙山雪夜的仙子,竟然是柳芜笙的夫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
眼角还是渗出些许水花。
他禁不住往叶澜卓那边爬去。
刚刚倾散了灵力,此刻自己已如废人,身子从没这样沉重过。
像拖着千斤坠。
稍一动弹,骨头带着皮肉剧痛不已。
没爬几步,便疼得动弹不了,止不住嘶吼出声。
叶澜卓也跟着发出低低呻吟,“好疼……好热……”
“你,你怎么了……”他心口抽痛。
六百年,自己的父母,曾经的妻儿早已化为烟尘。
数百年,风雪霜雪,一如心之哀冷。
如今重遇那抹惊鸿,怎会不全力保她!
“姑娘,姑娘,你……你……”他喘息了片刻,不等痛意褪去,再次朝着她爬去。
“好涨……丹田……灵力……”她喃喃自语,眼珠微微转动了下,眉头皱起,好似很疼。
迟恒之爬着,不停呼唤她,“我来了,我来了,你坚持住,我来救你出去……”
他不信,自己还要与六百年就死掉的人争情意。
现在她也是孤苦一人,自己几次救她,怎就不如变成灰的柳芜笙!
他不信!
“我马上来,来救你……”
地面拖出一道暗色血迹,长长一道蔓延到潭水边。
叶澜卓眸底精光一闪,神采闪现。
迟恒之七窍流淌着血,朗朗白日下,犹如鬼魅。
正费力向自己爬来。
当即毛骨悚然,头皮倏地炸开,一声尖叫震彻山林。
“你……你别过来!”她本就不喜欢他,如今这副模样,更是躲避不及。
丹田中火团炙烧,灵力被一点点从暗处吸引过来。
烧得潭水都烫起来。
身子马上能够动弹,瞬间逃到深潭的另一边。
其实,刚刚只是不能动而已,话能听见,眼睛能看见。
尤其迟恒之摔下来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念了下柳芜笙的名字。
牢狱中的那幕倏地从记忆深处被拉出。
这是她最不想回忆的,夜深人静时最为心颤的。
柳芜笙何其无辜。
自己不但没有救他,反倒因为他弟弟,亲手结果了他。
禁不住眼中浮出泪花,盯着迟恒之的眸子凶光必现!
既然你知道了。
那么——
她深吸口气,感受着腹中灵力时有时无,火团盘旋,慢慢朝着男人游去。
迟恒之看她行动无异,脸上挤出几分开心,明显放松。
“姑娘,你没事吧。”
不想再叫她神女,太生分了。
夫人这个词也不好。
还是叫姑娘吧。
叶澜卓轻言淡语,“你还好吗?刚刚是——”
露出着疑惑。
“哦……刚刚,……不要紧的,”他笑道,“仙法派的人被我打跑了,你平安最好,只是……”
紧着咳了几下。
鲜血如泉涌。
叶澜卓颇为厌恶地皱皱眉,很快恢复如常。
“只是我受了些伤,不能送你回姮娥宫,请姑娘不要生气。”
“受伤了?”她提了提身子凑过来。
“是……”他苦笑,“那两人似乎到了玄妙境,以后若是再遇见,姑娘你一定要……”
话未说完,他感到脖颈间发紧,一股强大的力道掐住了那里,没防备下眼前蓦然发黑,气息截然被掐断!
叶澜卓用力掐着他脖颈,一丝淡色气脉萦绕在指间,侵入男人皮肉。
“那我就不客气了。”唇角泛起明媚笑意。
水珠顺着湿漉漉衣袖滴落。
迟恒之面上出现震惊与不可思议,眼睛瞪得老大。
“多谢……光禄先生你了。”
她再次用力。
手腕使力一扭,咔嚓一下子,迟恒之的脖子呈现一个诡异角度。
表情定格在瞬间,嘴唇未张,似乎有话要说。
她瞅了瞅,冷笑着松开手,迅速爬出潭水,不顾地面杂草,盘坐到他尸身旁。
闭上双目,感受着丹田和小腹中的虚境。
月事还在,但这团不知何处而来的火凝聚了消散的灵力。
虽只能维持片刻。
但抽取迟恒之体内的天运灵力足够了!
林中寂静,偶尔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鸟儿鸣叫着,扑扇翅膀飞回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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