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八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晨光乍现的第九日,三人赶到了老板发现古玉手串的淮州乱坟岗。
蒋平在这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杜二正在吃饭,见到马车回来,忙呼喊,“张六,接到素水姑娘了吗?”
叶澜卓不等马车停好,直接跳下来,“我回来了,蒋平呢?”
她落地姿态轻盈缥缈,好似一只鸟。
杜二看呆了,手中的碗嘭地一下子掉下去,倒扣在了地上。
张六也吓了一跳,赶忙勒住了马绳,“吁——”
马儿高高扬蹄,在晨光中掀起阵阵烟尘。
叶澜卓径直向杜二走过去,眼睛瞄了眼草棚子里,“蒋平没在?”
杜二忽地闻到一阵馨香,瞬间回过神,目不转睛望着叶澜卓,“老板这几日在铺子里,这里我一直守着呢!我去见他来!”
张六哎了声,掀开帘子准备扶秋娘下车,说,“我去吧我去吧,正好把车还回去。”
秋娘从车里出来,身姿也轻盈许多,盈盈跳下车,没搭张六的手。
张六挠挠头,有些不解,这俩女子身法一个比一个灵魂,倒是自己小看了。
然后坐上车,对杜二道,“我先去了。”
杜二摆手,“快去快回!”才对叶澜卓笑,“姑娘,您先歇一歇,这一来一回得一天呢。”
叶澜卓见蒋平不在,索性转身看向乱坟岗。
草棚子距离乱坟岗有些距离,远远望去,乱坟岗上青葱一片,像大地上起了瘤子,多少有些令人不适。
眼睛扫着,她问,“那座坟在哪?我先去看看,对了,古玉手串呢?”
“老板拿回去了,说东西贵重留在这里不安全,那座坟在大里面呢,您……”杜二出现一丝犹豫,“要不等等人再去吧,瘆得慌呢。”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这里没有野兽恶人,难道这些死去的人会从里面爬出来吗?”
杜二语凝。
秋娘走过来,看着乱坟岗也有些怯怯。
叶澜卓瞥着杜二,“怎么,青天白日的还怕这些?”
“我,我……”杜二起了哆嗦。
她急于知道答案,便冷声道,“算了,我一向不勉强人,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
杜二如释重负,忙指着里面,“最里面大槐树下,最大的那个槐树!”
“走。”叶澜卓示意秋娘跟上,大步向乱坟岗走去。
秋娘带着怯意,小心跟在她后面。
“姐姐,真的会是项竹的坟吗?”
“我猜不准,项竹怎么会埋在这里?可若不是他,谁又会有古玉呢?”
两人快步走着,没多会便望见远处有一株参天大树,极为高大,树冠几乎遮住了周围两三丈之远。
旁边的树相比之下,犹如羸弱不堪的小草。
叶澜卓脚步稍顿,心中浮现一丝奇怪的感觉,指着树对秋娘道,“你瞧,只有那棵树最粗,同别的都不一样,杜二说的定是那里!”
秋娘亦点头,“可它怎会如此?太不同寻常!”
“快走!或许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坟下面!”
两人身形倏地化成一道风,飘向巨大槐树,倏地又变成两道人影。
叶澜卓站在树冠范围下,看到其下有连着的十数座坟,许是年代久远,这些坟头平缓了许多,相互挨着,十分紧密。
一时间根本无法知道哪座才是蒋平所说的。
秋娘也傻了眼,“这……”
她盯了会,直接指向边缘的一个,语气异常肯定,“是这个,我看到了灵力的残存。”
“什么?!”秋娘惊呼了声,跟着看过去。
只见一片青葱中,一抹极为浅淡的丝线从树左侧的一个坟头飘出来,半人多高的草中,颜色淡得几乎让人忽略了。
“真的是灵力!”
“对。”叶澜卓说着,已然往坟头走去。
秋娘小步跟上,眼睛瞄着上面的树枝。
“姐姐,手串也是挂在这座坟的上面!”
她一抬头,瞧见坟头正顶上的树枝无风却微微摇摆,一缕细丝绕在树杈间,一头垂了下来。
与坟头上冒出的丝线连在了一起,并且愈发黯淡了。
“嗯,”她走到了坟前,仔细打量坟前半截的木头做的碑,上面被杂草掩盖,“没有写名字,还是……”
她蹲下去,随手一拂,灵力瞬间把草除开,凑近了看,“真的没有写名字。大概埋葬他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此,只能挖开看一看了。”
“什,什么?!”秋娘顿住了,面目震惊,“姐姐你要,挖开这座坟?!”
她点头。
“可这,挖坟……不合道理……”
“秋娘,我们现在做的哪件事何道理?”她看着秋娘浅笑了下,“况且乱葬岗这里,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主意已定,灵力瞬间从丹田中逸出。
叶澜卓拉着傻愣愣的秋娘往后退了几步。
秋娘不明所以——
眨眼间,坟头被灵力抹平,一点点向下挖去,很快露出了几块黑色腐朽的木板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剧烈腥气。
肉的腥气和土的腥气交杂着,带着浓重的腐烂之气。
还有冲人天灵盖的死气,带着最深的寒意。
迅速向两人奔袭而来!
铺天盖地地包裹住她们!
秋娘眼仁儿一震,呕地一声,直接弯腰大声呕起来。
叶澜卓也是胸口一阵阵发紧,呕意越来越强,不由得捂住嘴扶着一旁树干,低声干呕。
两人呕吐不止,灵力也慢慢散去。
空气中腥腐之气浓烈,久久未散。
她们不得不撤出去些距离,以躲避难以忍受的腥臭。
秋娘捂着口鼻,面色煞白,“姐姐,我,我受不了……”
叶澜卓脸色也难堪异常,不曾想挖坟居然会如此恶臭!令人无法忍受!
远远望着被挖开的坟,犹如破开的洞,黑色一片,看上去心惊肉跳。
真相,或许就在里面!
可是……
她难得犹豫起来。
对于腐烂的尸体,似乎神识中有中难以抵抗的惧意。
和面对它不一样的恐惧。
是来自死亡、幽冥的森寒。
她甚至悄悄往后退了些许,有些不敢直视黑洞洞的坟墓。
秋娘背对着坟大口喘息着,十分害怕。
叶澜卓抬眼望了望天。
天穹碧蓝清澈,大太阳明媚耀眼。
忽略在乱坟岗的话,还真是灿烂的天色。
视线回到坟前,她暗中咬咬牙,催动灵力倾出,一阵清冽香气迅速弥漫开来。
“梅花香?”秋娘嗅到了这股味道。
她没说话,盯着坟头,用梅香气驱散尸臭。
“我去瞧瞧,你这里等我。”话音落,她化成一片残影冲向坟茔。
秋娘眼睛瞪大,不由得捂住了嘴。
金芒在坟前绕了几圈,木板子砰砰作响。
秋娘听得心口发颤,呼吸跟着紧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盯着叶澜卓的动作。
没多会,她回来落稳身体,面色苍白如纸,赶忙背过身去呕了几声。
秋娘小心拍拍她后背,“还好吗?”
“情况不好,秋娘,”她声音里带着异样,“里面并非整个尸身。”
她呕了几下起身,神情严肃,“我只看到了半截,没有下半身,没有头颅。”
“什,什么?!”秋娘倒吸冷气,面色刷地变了。
“这里埋葬的尸身上有灵力的痕迹,不过所剩无几,还好我们发现的早,再晚来几日,可能什么都不剩了。”
“和发现项泉的情况很像,但项泉的尸身是完整的。”
她越说,脸色越白,“可以初步断定这半截尸身是项竹的,但是剩下的呢?还有,古玉手串是一直在这里的吗?”
“若是如此,怎么偏巧这个时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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