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凡看到周怜霓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时候，以为是自己今天的安排不好。他特地让服务员换了一个安静的包间，率先点了点心和饮料。
“把其中一杯冻柠茶换成热阿华田。”一直进入包间就沉默着坐在周怜霓右手边的郑轩只开口说了这一句。
戴着鸭舌帽，穿着普通T恤的他没有抬起头，服务员也就看不到他帽子下面跟普通人有壁的脸。不过他T恤下的身材还是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随处可见的男生。
服务员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话，修改了点单，转身走了出去。
包间里又回到安静。陈奕凡点亮了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日期，自嘲地一笑。这算什么，自己做这些体贴的事情的时候，对面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周怜霓的生理期，周怜霓的习惯，甚至是她敏感的地方，她的第一次体验……陈奕凡想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挂上一贯的笑容，又觉得这样很没意思。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主人公本人，是完全不可能有同理心去感知到左右两边的暗潮汹涌的。她甚至都粗线条地没察觉到郑轩刚刚的插话。心里还沉浸在刚刚对于自己捧的男艺人不听话的气愤中。
刚刚那算什么？他自己先是狗啃上来，后来又推开自己，开始重申自己没办法答应她之前的要求实在没办法办到，他不能随意地跟一个人发生了什么却同时还对着其他人献殷勤。又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她在逼良为娼。
怎么进了两天剧组就演技见长，戏瘾大发了？
周怜霓靠上去，准备拎起他耳朵教育教育他规矩的时候，他居然还红着耳朵说这两天快到生理期了，不能做？他在发什么神经？
要不是陈奕凡还在楼下有正经事要谈，周怜霓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像在生理期的男人多说一句，一走了之。
周怜霓不再理会刚刚的事情，让陈奕凡有话快说。
看着对面那个一脸公事公办，跟他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家公司的事情可谈的周怜霓，陈奕凡还是将文件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周怜霓看着并不能看出里面内容的袋子，想要打开，被陈奕凡伸手按住了。
“霓霓，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的关系吗？”陈奕凡难得在第三个人甚至是自己的竞争者面前露出这样示弱的一面。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即使，你想要让这种人在你身边我也不在乎。”他凑到周怜霓耳边，近乎呢喃。
郑轩想要站起来制止，周怜霓却更先开了口：“你会停下跟周惜雪的订婚吗？”
“我……”陈奕凡不知道她也已经知道他们到了这一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能？那我也不能。”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高傲，仿佛只是自己的玩具被别人玩了的那种不悦。一贯的周怜霓式的表情，没有任何狼狈或者歇斯底里，没有质问，甚至连气色都看上去很好，让他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她跟旁边那个男人比跟自己更和谐……
这一段感情里，只有自己在患得患失，极力挽回。为了他们以后共同的生活委曲求全。可她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抛弃自己，就像扔掉一张用过的餐巾纸。
陈奕凡不愿意。周怜霓就是要跟陈奕凡绑在一起的。
“里面的证据足够你扳倒你那个继母，即使只是当成筹码，都可以在你父亲那里拿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周怜霓看着他，她知道陈奕凡从来不信口开河。
“我要你跟他分手，彻底不再联系。当然，”陈奕凡故意停顿，以一种看着一块猪肉待价而沽的表情玩味地说：“关于郑先生的演艺生涯我可以给予照顾。毕竟你也陪了霓霓一场，你放心，我也是一个大方的人。”
大方二字则是看着周怜霓说的。
郑轩确实比他以为的还要沉不住气。也许是没有筹码的人更容易被激怒吧。这一刻，郑轩才觉得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那些红了的感觉都是空中楼阁。只要对面这个男人想，他可以很快销声匿迹。
郑轩此刻敢对着陈奕凡动手，却不敢看向旁边周怜霓的脸。
“抱歉。”这一声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陈奕凡，我接受你的条件。”
听不出语调和起伏的一句话，连考虑的时长都没有持续太久。郑轩惨笑了一下，退后了一步。不应该惊讶的不是吗？比起被抛弃的自己，他更为这个为了这样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而妥协的周怜霓而难过。
这个房间里看起来得逞的赢家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很开心。陈奕凡这一辈子第一次为周怜霓做了什么是有条件的。他不在乎什么郑轩，只觉得陈奕凡周怜霓这两个名字，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连在一起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边以后会站着其他人，还因为他为了自己的嫉妒和占有欲，将周怜霓也当成一个“别人”。
这一刻，他变成了一个如他父亲一般的，以后只能通过明码标价才能获得爱的庸俗男人。
最后依然是郑轩送她回去的，可能是最后一次。
一贯沉默的车厢，两个人似乎都没了胃口说话。之前在房间里的生气也好，不忿也罢，都消失了，只有各怀心事。
良久，郑轩开口：“周小姐，我会在陈总那里好好努力的。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以后如果我真的在这个圈子里有了姓名，如果……你那个时候任何项目需要，我都可以来当免费的劳力。”
说着这些天真的承诺，如果是换一个那天在仇含菲那里见到的那种油嘴滑舌的小idol，周怜霓肯定要在心里嗤笑了，这种便宜话不过是为了在即将分手的金主这里给自己留个后路。
可，郑轩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她嘲讽的话说不出来，真没意思。
“还有，你以后就算不开心也不要再去那种局了。其实……我们很多人，比你想得要脏，真的。那些人都没有真心的，只为了绑住金主什么都愿意做，你别看有些人年纪小，长得很清纯的样子，可能什么都玩过。你那么好，还是应该跟和你一样的那些看起来就教养很好，学历很高的人在一起。当然，陈先生就不要考虑了，毕竟他已经要订婚，如果再提出要跟你发生什么，就不是好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周怜霓爸呢，郑轩自顾自地碎碎念，根本不敢看周怜霓的眼神，害怕被她打断。
周怜霓也确实没有想要打断的，车窗外的红灯陷入了僵持。旁边也没有车，真让她感到不透气。
周怜霓拿出手机，面无表情看着屏幕，点开了给陈奕凡的语音：“奕凡，你刚刚提到的条件，我反悔了。文件袋里的封口我还没打开，你现在就能派人来取——”
语音是自动放的外放，在安静的车厢里连陈奕凡的呼吸都能被捕捉到。
“霓霓，不用派人。文件袋里的东西还是送给你，刚刚我说的就就当我放屁。不用客气，用到该用的地方，这是我，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虽然订婚对象不是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这一头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回答。
“霓霓，你不欠我什么。帮助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等你有一天变成小周总，我会来索取回报的。你知道的对吧，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郑轩插不上话，也不知道属于他们之间的梦想是什么。他听到周怜霓只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就挂断了语音。可莫名地，他的心情比刚刚更差了。
比他在剧组里做完妆发却还要被别人踢走，在陈奕凡和周怜霓面前在综艺台上表演被惩罚都要差。
郑轩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一向坦荡的心坍塌了。他尝到了一种名为惆怅的味道，不是别人逼着他，排挤他，对他不好才让人愤恨。相反，有时候，大方和不在意才是一种更高阶的无视。
他之前一直有所误会了，以为在这段关系里面，随着自己的演艺生涯渐渐步入正轨，周怜霓对着自己提要求后，他也在这段三角关系中有了姓名。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陈奕凡周怜霓。拉扯和感伤只存在于他们之间；情谊和回忆也只存在于他们之间。而他这个角色，可以是王轩、李轩、吴轩，没有人在乎。
明明这一下，美貌的金主与帅气的艺人不用再分道扬彪了，怎么气氛却比刚刚还要差。
“之后还是一切照常，你放心，所有的资源还是会照旧。之前那些无聊的要求我收回，我会再多安排一些……”
郑轩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他从来不是什么会拒绝别人或者无法控制自己的性格，此刻却还是低声地祈求道：“周小姐，求你，别说了。”
可笑即使是这样，他也无法做出踩下刹车，硬气地拒绝说我不需要的举动。只能这样，做出这种自己都说不清是装无辜还是假硬气的样子。
这一刻，郑轩才终于认识到，什么叫交易，什么是被包养的关系。是在任何的时候，脸面和自尊都需要放在地上自己先狠狠地踩上几脚。是从此以后，再无情爱的幻想，无法有自己的情感，只是乞讨食物的狗。
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周惜雪跟陈奕凡的小规模私人订婚宴如期举行了。完全西式的冷餐仪式，在陈家的一处郊区别墅举办的。
周怜霓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被包围在中央的主人公。周惜雪的订婚礼服是复古式的紧身刺绣落地白裙，搭配陈奕凡身上的统一风格的西装，远看竟还有些般配。
背后纯白的花墙布置，草坪上明明已经黑夜却被人工灯光打出来的炽亮，连风和晚间的温度都带着讨好。
周怜霓想到她曾经也是在暑假的时候来过这一处别墅，陈奕凡和他的堂哥们在打球，她总是嫌太晒，坐在场边。漫长的无所事事的夏天，总是伴随着发呆和挥霍，不知道时间该怎么度过。
现场响起了古朴带着些悠远的木吉他声音，伴随着一位知名的创作歌手带着沧桑感的声音响起。
周怜霓没有碰任何食物，只是端起了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气泡的味道带着一种想要喝更多的冲动，她却放下了酒杯。
陈奕凡的父亲跟周锦仁站在一处，满意地看着站在中央的新人。龚雪也跟陈奕凡的继母相谈甚欢的样子，一脸充满着柔情的属于母亲的感动。
周怜霓是独自前来，没有人询问倪琬，也没有邀请函。周怜霓相信即使她妈妈接到邀请，也不会出席。
没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作为子女不能要求更多。
周怜霓在新人换衣服进入下一场的空档来到了暂时在座位上吃着东西的周锦仁面前。
“爸爸，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一谈。”
周锦仁抬头，他的大女儿化着淡妆，打扮朴素却气质突出。此刻他感觉到了她今天在这里的抽离感。他们都没有就陈奕凡的问题进行过什么交代，仿佛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自我接受。
其实，周锦仁认为自己爱大女儿要胜过二女儿许多。可他也渐渐觉得，无论他多么爱，这些特权都是他给予的，他也可以收回。而周怜霓作为他的女儿，只有听从的权利。
陈家的佣人为他们打开了一间安静的一楼的小会客厅。里面只有两张单人沙发和同色系的矮圆桌在中间。
周锦仁看着周怜霓在手机里给他看的东西，耳边是她冷静的声音，“这是公司里面去年和今年通过伪造和虚构转移或者说规避的税务金额……”
周锦仁想起更早一些时候，仪式开始前，龚雪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地说：“因为想着就要变成一家人了，我就没有防备，把奕凡也当成我儿子，他在项目里查公司的合同资料，我都允许了……听手下说他是给了怜霓，但我想怜霓这孩子总不会坑自家人。锦哥，这件事本就是我们对不起孩子，如果她真的要发脾气，你千万要忍着点。”
周怜霓设想过她父亲的种种反应，此刻他冷静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谈定跟周怜霓的气质如出一辙。这一场在内心和脑海里反复演练多遍的谈判没有设想的剑拔弩张或者是心痛质问。
“你想要什么？”周锦仁问。
其实周怜霓应该感到骄傲，她是周锦仁在这个奇怪畸形的家里，唯一平等地直视的第一个人。
“周氏的20%的股份。”
周锦仁点点头，“赠与合同你准备好了吗？”
周怜霓拿出来让自己请的律师草拟好的合同。她当然是准备今晚当场签字，可周锦仁的开口，一下子就让周怜霓感到位置的转换，她好像一个被老总吩咐准备材料的秘书。
无所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周锦仁很不紧不慢地翻看了合同，读完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事情出乎意料地流畅。签完之后，周锦仁还像平时一样很体贴地问她最近钱够不够花，什么时候要再去学校。
周怜霓收起合同跟笔，看着周锦仁。到此刻为止，她都不知道她爸爸对于自己是什么感情。在她的价值判断里，她爸爸肯定不爱她妈妈，至少没当成一个人来爱。
她今天也看到了龚雪的已经显怀的肚子，能够在这个年纪，跟周惜雪差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再次怀孕，应该是得到了爸爸的允许，那么那个胎儿的性别也可想而知。
那爸爸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因为惯性还是自己身上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抑或是其中依然藏着复杂的父爱？
周怜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异母妹妹跟前男友订婚他们两家人整整齐齐的日子，导致自己不敢去对周锦仁的爱下定义。她怕自己会沉迷于那一丝幻想的亲情，又怕从自己爸爸身上去找蛛丝马迹的父爱的样子很狼狈。
拿着合同文件袋穿过别墅长长的走廊，路过外面喧闹的各色面孔笑着的人群的此刻，周怜霓突然很想郑轩。不知道那个跟这里完全不同的小明星现在在干什么。
他的大热CP的绯闻对象此刻正在跟娱乐公司的公子订婚，而他本人的CP粉应该还在网上对于他跟女主角之间的暧昧视频点赞。
大家幻想的剧本可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在第一部合作的偶像剧里抱团取暖，无法出戏。事实上，一位已是人妻，另一位则正有金主。
当然这也不妨碍两位正主发展暧昧，如果之前郑轩听了她的话，那么某种程度上其实粉丝磕到的是真糖。
周怜霓独自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很想打电话让郑轩来接自己。又想到他现在大小也有知名度，出来给自己当司机也不是太方便，而且要是今天留下什么面目模糊的偷拍照日后让人翻出来，也太容易被歪曲出什么故事。
可能是大事完成，她一点都不着急，还打开手机，翻出来郑轩的头像，点进去后翻起他们的聊天记录。小明星怎么最近都没给自己发那种肉麻兮兮的汇报自己工作进度的小视频了。
夜晚让她的思维反应下降，周怜霓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上一次告别的时候，还是陈奕凡提出条件要自己跟小明星一刀两断的时候。周怜霓想起郑轩在车子上婆婆妈妈的样子，他是不是被吓到了，以为自己差点被抛弃？
后来自己又打电话拒绝陈奕凡是不是给他底气了？现在居然都不每天发消息过来。
周怜霓看着手机下面的赠与合同想，算了，现在自己也算个正儿八经的金主了，看在他是金主本人落魄的时候第一个误打误撞蹭上来的小明星，就勉为其难地大度原谅，之后也让他享受一下什么叫真正被资源包围的感觉吧。
她随意地打出了电话，那边很久才接，周怜霓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听见了对面一种喧哗吵闹的声音，郑轩压低着声音说自己正在忙，居然就想要挂电话了。
他竟然还背着自己参加其他应酬饭局？周怜霓瞬间要被气死。立马就电话司机来接她。
这样的夜里，私下的谈话远比在场的宾客能看到的要多得多。当陈奕凡听到佣人说龚雪找他的时候，还惊讶地看了看周惜雪和周锦仁的方向。毕竟是自己家的场地，在半小时之前陈奕凡就知道了周怜霓似乎拿着一份文件离开的消息。
他相信周怜霓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后海阔天空，而他则正式踏入了新的牢笼，留在原地。
不过他不可惜，反而庆幸。
龚雪等在陈父的会客厅，比刚刚周锦仁和周怜霓所在的那间要大很多。当然，里面没什么**的东西，陈家的人也不经常待在这里。
陈奕凡进去的时候，龚雪正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落地书架上面的书籍名称。而当陈奕凡迈入房间的时候，一晚上的应酬让他身上的不知道第几套礼服也有些不太平整。
不过他眼睛很亮，此刻看起来神态反而不算疲累。
龚雪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就将注意力从书架上转到陈奕凡身上。陈奕凡的气质其实跟年轻时候的周锦仁给她的感觉有些像。
都是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看上去并不张扬，有自己骄傲但也有自己的困境导致的一种脆弱感。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周惜雪的年纪，二十岁的龚雪，其实很吃这种类型。哪怕再困难再虚荣，在一众油腻倒胃口的中年人长相中看到风度翩翩与风月场合格格不入甚至腼腆的周锦仁，很难说自己没有抱有过爱情幻想。
很多事，女人总是感性先行后，再为自己找理性借口。她自认为后来在一年又一年的现实敲打之后，变成一个会价值权衡的人，在多年之后，看到陈奕凡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挑选了他。
就像一种巧妙的重复。
这样的三个人，何其像他们三个人。
龚雪没有继续缅怀下去，毕竟周惜雪不是她，而她也不是二十岁时候的自己。
“奕凡，今天以后，你跟惜雪，还有我，就算是一家人了。以后在陈家，龚阿姨只认你一个人，想要跟我们的合作，只能通过你。”
龚雪能混到龚总，确实会把握人心，陈奕凡想。这几句话真是一下子就能抓住自己的诉求。可惜，他从小见多了这样的美女蛇，讨好的对象都是他爸爸，所以陈奕凡在心里敬谢不敏。
当然，嘴上还是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我肯定会尽全力让两家都能更上一层楼。”
龚雪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看着陈奕凡眯着眼睛问：“依然是一家人，怎么奕凡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说着，拿出手机里陈奕凡买通的拿到周氏税务顾问的聊天记录和照片。
“不过，奕凡你也算是龚阿姨看着长大的，能在那么短时间里把公司的顾问买通，你的能力阿姨很认可。”
陈奕凡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面上还是能稳住，漫不经心地说：“龚阿姨，你也知道我原本跟霓霓就是男女朋友，她现在没有了我这个男朋友，多了一个妹夫。我总还是希望最后分手前最后站在她这里一边，给她一点补偿。”
龚雪没想到陈奕凡真的在她面前来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一套，出言讽刺：“那你怎么不补偿你家的公司把柄？以后岂不是能换来更多？”
陈奕凡更是发笑了，“连我自己都没陈家公司的股份，拿着把柄不是一张空头支票吗？”
龚雪不想再跟他绕弯子了，看来他们小年轻们以为现在已经大功告成，所以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满嘴跑火车。
“周怜霓刚刚跟她爸爸签完股权合同，奕凡你比她年长一些，总不会也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吧？股权一刻没完成最后的登记，锦哥想要反悔撤销，或是想证明当时签合同受到了某种胁迫，只看我们想不想。”
陈奕凡也收起笑容，总算愿意对话：“你想怎么样？”
龚雪说：“首先，跟惜雪订了婚，那就是跟我们一条船上的。也许你跟周家哪个女儿对锦哥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我龚雪却不一样，相信以你家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陈奕凡暗自握紧拳头，嘴上还是说：“那是当然。既然当初我爸问我订婚，我点了头，那么再左右摇摆就没意思了。如果今天之后，你再发现，随你处置。”
龚雪接着说：“既然奕凡都这样讲了，那么今晚开始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互帮互助，对吧？”
陈奕凡疑惑地看着她，龚雪做事从来不拖沓，那种表决心的虚话从来不是她的目的。
“我要你带着倪琬的弟弟，去你家在私人岛上的场子里玩一下。需要他输到去求他姐姐。”
陈奕凡看着龚雪，下意识地说：“这个场子连我都上不去，根本接触不了。”
龚雪笑着安抚他：“你放心，我会跟你爸爸谈妥，让他的人带你上去。据我所知，你这一辈的所有男丁里还没人可以接触这一块业务。危险也是机遇不是吗？也许你在岛上也能收获不小。”
“不过，倪琬的弟弟这件事，我要你从头到尾出面亲自搞。”
龚雪点开了跟陈奕凡父亲的聊天记录，用嘴型对着他说：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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