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明无语地回头看去,沈驰露出了从小时候就没变过的阴冷的笑容。明明比赛的时候会笑得那么天真,为什么在平日里总是只会让人感觉到邪恶呢。
算了,总之能避免闹到警察局就谢天谢地了,沈澄明这样想着,轻轻点了点头,这次真的离开了浴室。
沈驰所说的“那个”,是无论多少岁都会让人兴奋的烟花。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就算说是在隔着体育馆的另一边放,声音还是会传过去吧?"
深夜,房间里不安的同年级队友张嘉鑫还在唠唠叨叨的说着。林晓正忙着调整手机相机的设置。沈澄明和沈驰有条不紊地分装着从包里拿出的烟花和水桶。还有几个不是主力但很起劲的队员也醒了过来。
他们已经嘱咐过同宿舍的队友要保密了,被气场强大的沈家兄弟威胁“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吧?”,效果斐然。
"要是被教练发现就不是挨骂能解决的了…不,比那更严重。"
张嘉鑫虽然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一边因为想象中的场景浑身发抖,一边积极地换衣服。
"要是被卫瑜前辈发现打算怎么办。绝对会完蛋啊,会被用眼神杀死的!"
也许是觉得说出沈驰最害怕的存在的名字,就能让他打消念头吧,张嘉鑫直直地看着沈家兄弟这样说道,在昏暗中沈驰眯起了眼睛。坚持要留在房间里的其他队员的意识,试探性地朝着沈驰集中。
他们所处的队伍是强队,即使在同一个队,不仅没有参加过比赛的人,也有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队员。其中不乏有因为沈驰只是擅长篮球就旁若无人地行动而对他抱有反感的人。沈澄明感觉到沈驰的意识转向了平时不屑一顾的那些家伙。
"……别说这么可怕的事嘛,被那个人发现就完了。绝对不要告密哦。"
啊,来了,又是“挑食作战”的策略,沈澄明有点反感地瞪着沈驰。这次真的不是玩笑的,如果留下来的队员中有人向卫瑜前辈告密,就绝不是平常的罚跪和说教能解决的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是地狱。而且包括沈澄明在内的所有人都要一起遭殃。
"白痴沈驰,这次真的会完蛋啊,被发现就不是只靠挨骂就能糊弄过去,你也差不多该意识到即使这样做也吃不到卫瑜前辈啊!"
"你现在不是兴致勃勃地提着灭火用的水吗,在说什么呢?"
刚一溜出宿舍,沈澄明在体育馆旁边设置的水龙头前悄悄地提醒他,就立刻被沈驰反驳回去了。
沈澄明语塞,因为是烟花啊,高中二年级的夏天,和同一个队伍的朋友们偷偷溜出宿舍放烟花,肯定会很开心啊。
在沈澄明无言的期间,沈驰已经拿着装满水的水桶开始走了。在确认剩下的水桶也装满水后,沈澄明追了上去。
"你这家伙真的害怕卫瑜学长吗?"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是真的害怕卫瑜学长,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恐惧。"
"什么是真诚地恐惧啊,总是说些虚假的话。喜欢上真正恐惧的对象,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再次并排走着,沈澄明瞪着那张只有表面阳光俊美的脸,对方露出了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发自内心害怕的扭曲笑容。
"不明白卫瑜前辈真正的恐怖的人,是你。"
哈?正要反问的时候,沈驰把水桶放在了地上。
足球部和棒球部也使用这个集训场所,穿过体育馆旁边,是一片操场。也许就在上周也有哪个社团用过,这片没有任何杂草的地方非常适合放烟花。
"现在想想,去年的试胆大会还算可爱呢…"
张嘉鑫感慨万千地说着,他的手却不停地撕开烟花的袋子,把捆在一起的烟花拆开。明明有点兴奋,又因为害怕教练而不敢明目张胆地兴奋的样子,非常有人情味。在他旁边毫无罪恶感地用打火机点燃香的林晓相比之下就完全没有人情味,还有在他旁边正在挑选先点哪个的沈驰也是。
"好,大家都拿好了吗?"
"哦!"
小声回应并举起手的队员的手里,都拿着一支颜色鲜艳的烟花。即使是还在害怕的张嘉鑫,在依次分到火点燃烟花,然后火花开始飞溅时,也立刻变得明亮起来,真是简单易懂。
发起人沈驰,正沉迷于用烟花点燃烟花,和平时不打篮球的时候一样,嘴角虽然上扬,但眼底却没有笑意。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沈澄明再次觉得,对这家伙来说篮球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噼里啪啦,像拍星光一样火花四溅烟花,一直迸射到离手很近的地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说起来,为什么突然说要放烟花?"
像呼吸一样自然地蹲在旁边的沈驰,他的瞳孔焦灼般地摇曳了一下。
"夏天就该放烟花吧。"
"这是哪里来的说法,善后什么的很麻烦啊,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事了吗?"
难道是想推给别人做吗,想到这里沈澄明瞪着蹲在他旁边的人。就在下一瞬间……世上最恐怖的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
"你们,在干什么呢。"
如果是电影导演,肯定会把这里作为最**。从昏暗中突然出现的卫瑜和他冰冷的声音,都让人感到脊背发凉。就连林晓都一度把烟花掉在了地上,可见其威力之大。
沈澄明一边在心里斥责着几乎要颤抖的膝盖一边站起身,发现忽然出现的不仅是卫瑜,还有张力等三年级的所有人,他们也像是被卫瑜前辈平静的愤怒击中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最后闪耀着的烟花发出滋滋的声音熄灭了,周围被寂静和黑暗包裹着,只有卫瑜生硬的声音,像是要挖出每个人的心脏一样。
"没有得到大人的允许就用火,要是发生火灾谁来负责。我们负不起责任吧,连累到教练和父母这种事难道不明白吗。那样的话就不能参加比赛了,今天的练习,至今为止积累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明明不是对自己说的,张力却捂着胸口弯下了腰。不仅仅是后辈,而是给全方位造成伤害,这已经不是拳头,而是正论炸弹了吧。之所以还能开玩笑,是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卫瑜学长的脸吧。如果没有那道目光,恐惧感就会稍微减弱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在寂静的黑暗中,高二的队员们开始互相观察对方的动向,转移视线…这时。有人走到了卫瑜前辈的面前。诶,林晓小声嘟囔着。大概张力也是。站在让寂静更加沉默的卫瑜前辈的正前方的人,是平时在无敌的教练辅佐面前只会眼神游移或者小声找借口的沈驰。
"……发起人是我。我是个笨蛋,没有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只是觉得好像很有趣就买了烟花。对不起。"
察觉到卫瑜的意识转向了沈驰,不知为何张力发出了悲鸣,明明自己也是该生气的一方,却对后辈过于感同身受了。
比市区凉爽几分的风缓缓吹过。云朵移动,月光照亮了昏暗的周围。在那里出现的卫瑜学长的脸,意外地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无表情是理所当然的,以仰视的姿态看着眼前的沈驰的瞳孔,像是平静的湖面一样。看着他的沈驰又是什么表情呢。沈驰那有些偏棕的头发在月光下看起来颜色沉稳了一些,但还是无法读取他的表情。
"如果发生火灾,只是说几句‘因为看起来很有趣’、‘没有考虑那么多’,就能够解决了吗。我说我们不起责任,并不是说责任会消失,而是会失去通过很多东西来偿还的。"
"但是不会发生火灾的。我会参加比赛的,也决定要参加下一次的比赛了,我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神吗!?把自己当成神了吗!?"
也许是忍无可忍了,张力全力吐槽,但气氛并没有缓和。当然,卫瑜前辈的目光也没有柔和。在冰冷的月光中,他那平时不太会让人注意到的美反而更加突出,增加了压迫感。
余光撇到沈驰的喉结动了一下,沈澄明顿感不妙,从旁边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脸。像在球场上一样认真的眼神,一心一意地映照着卫瑜,他的手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向卫瑜前辈伸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张力乎以为他要恼羞成怒地抓住卫瑜前辈,向前迈了一步。
但是沈驰的动作一点也不粗暴,只是用手指的背部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卫瑜光滑的脸颊。
"哈?"
"诶?"
卫瑜并没有像因为超乎预料的发展而僵住的队员们那样惊讶,他轻轻地拍开了沈驰的手。也许是顾虑到后卫的手指,仅仅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手臂附近,就像驱赶小飞虫一样随意。也许是受到了那个冲击,沈驰慌忙地缩回手,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沈澄明无语地靠近他。
"你在干什么啊,你…"
沈澄明有点退缩地问道,沈驰像说胡话一样小声嘟囔着,糟了,太漂亮了,被迷住了…
这家伙果然还没有进化完全,沈澄明在心中继续为沈驰是智力障碍者这一可能性加码。
因为沈驰直接蹲在了地上,没能好好看到他的动作的高二队员们震惊了,卫瑜学长的目光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在张嘉鑫的脸变得快要吓尿了的时候,卫瑜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嘛,既然篮球笨蛋说不会发生什么事,那就已经开始了,做到最后吧。"
全场寂静,接下来发出的呐喊,混合了所有队员的声音。
"哈!?"
"我已经大概和教练说过了。休息时间你们不是在踩点吗,我看到后就和教练说你们是不是打算放烟花,教练说没关系。这个设施本身并没有禁止烟花而且本身这个区域就并不属于禁止燃取,好像是从其他俱乐部的顾问那里听说的。"
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得到许可吗,大家还是不太确信地互相看着对方。代替不太好行动的低年级生,张力窥视着卫瑜前辈的表情。
"但是教练可能并没有真的觉得我们要放吧,现在不去说的话我们也会变成共犯的。"
"一起被骂也没关系。只是讨厌你们把我们排除在外。"
"原来是这样!?"
"话说回来,与其偷偷摸摸地,不如先和我们说,这样就能顺利地进行了,为什么要自己做,真让人不爽。"
看着一边进行着平时没头没脑的对话,一边向烟花伸出手的高年级队员们,低年级生也灰溜溜地拿着烟花。一度冻结的气氛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但当火花飞溅的轻快声音响起时,他们立刻恢复了笑容,真是单细胞啊。
沈驰比其他人恢复得慢一些,但已经拿着好几支烟花了。卫瑜走过来说太危险了,一次放一支就好,并向他伸出手,沈驰以不自然的姿势拿着烟花的前端递了过去,完全就是个处男,他大概是在小心翼翼地不让手碰到手,但实在是刻意了。
说起来,沈澄明甚至没有看到过沈驰在比赛中趁乱和别人击掌,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怂包会在浴室里袭击前辈呢,想训斥1小时前的自己。
沈澄明观察着没出息的沈驰,他即没有太靠近卫瑜,但也没有离开到看不清表情的范围,正在漫无目的地徘徊着,简直像拉不出的狗啊,就在沈澄明这么想时,不知不觉间张力走到了他的旁边。
沈澄明用边用余光继续监视着沈驰,边把意识转向脸上浮现出困惑的张力。
"刚才的沈驰,是怎么回事?"张力手上拿着燃尽的烟花,在徐徐升起的烟雾中询问道。
听到这一问题,沈澄明的肩膀僵住了,说起来,沈驰在张力他们的面前,用手背抚摸了卫瑜的脸颊,做出这种事即使被奇怪地看待也不奇怪。
正当沈澄明烦恼着该怎么找借口的时候,张力却突然以快到让人疑惑他为什么要问的速度摇了摇头。
"不,没事,什么都别说!沈驰那家伙是被卫瑜吓坏了,所以才会变得奇怪吧。"
"不愧是张力学长,真明白啊。"
沈澄明面无表情地棒读着回答,看到他如此表现,张力果然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神情严肃地用力点了点头。沈澄明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大概是因为既想看热闹又热心肠,所以才无法视而不见吧。
火花飞溅,小时候觉得一支烟花一下子就烧完了,但其实还挺长的。可以清楚地看到火星一点一点地烧向手边。
在沈澄明视野的角落里,沈驰的烟花熄灭了,身影为了寻找新的烟花而走得更远了,他的烟花也快要烧完了。
"但是他做了很冒险的事情啊,失败的话真的会被停止队内活动的。"
张力的烟花还很有活力,在激烈飞溅的火花的另一边,可以看到卫瑜蹲下来一心一意地看着手边。沈驰一只手拿着还没有点燃的烟花,几次犹豫之后蹲在了他的旁边。
"沈驰会说出那样的话有点意外啊。那家伙虽然笨,但是不会做可能会让自己不能打篮球的事情,虽然除此之外什么都会做。"
在张力的声音被盖过去之前,沈澄明小声地和他交谈着。一旁的沈驰正把未点燃的烟花引线指向卫瑜,卫瑜把自己的烟花的尖端凑了过去。不久沈驰的烟花也被点燃了。被照亮的沈驰的脸,充满了只有在体育馆或者比赛会场才能见到的满足感,同时又像追逐着比赛结束时落下的最后一个球一样悲伤。
心脏,突然震动了一下。
"嘛,卫瑜好像也想放烟花,正好啊。他说今年还没有放过烟花,虽然面无表情,但说不定很高兴呢。"
滋啦一声,沈澄明的烟花无情地熄灭了。“啊,烧完了”,张力有点寂寞地嘟囔着。沈驰一直凝视着放着烟花的卫瑜学长。沈澄明想起了练习赛回来的路上,卫瑜学长和张力在聊烟花的事情。好像是因为卫瑜学长老家的院子里有蜂窝,所以今年还没有放过烟花。也许正因为如此,卫瑜学长的表情似乎很愉快。
"是为了看那个表情吗……"
"……?你说了什么?"
沈澄明没有回答张力的问题,拿着熄灭的烟花站起身。把还带着热度的尖端插进装满水的水桶里,发出了咻的一声悲伤的声音。多亏了耸立在宿舍之间的黑暗的体育馆,这个声音大概也不会传到教练们的耳朵里吧。
他慢慢地抬起头,仰望着失去了白天暑气的体育馆。
卫瑜学长是篮球场。
不久前在浴室里听到的沈驰的话语苏醒了。篮球场,是舍弃了作为人来说重要之物的沈驰,唯一会露出人性表情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可以打篮球。反过来说,如果没有篮球场,沈驰就不能打篮球了吧。
因为已经没有新的烟花了,沈澄明空着手和张力并排站着,正好卫瑜的烟花熄灭了。也许他已经开始考虑收拾东西的步骤了,用一种恢复了教练辅佐的表情站起身。沈驰用眼睛追逐着他的脚步,但卫瑜完全没有注意到,开始指挥收拾东西。我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卫瑜走后不久,沈驰手里的烟花熄灭了,就像关掉体育馆的灯一样,沈驰的瞳孔里失去了热度。
"哈哈,真开心,好久没放烟花了。"
"我也是中学以来第一次放。可是烟花虽然很漂亮,但总觉得有点可怕。"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会说这么有情调的话的角色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似乎一直在把自己的存在从卫瑜前辈的视线中抹去的张嘉鑫和林晓并排站在了旁边。虽然他们摆着若无其事的脸,但大概是相当害怕吧,林晓的眼睛比平时稍微疲惫了一些,但张嘉鑫似乎因为烟花而恢复了精神,很有活力。
"你们听了卫瑜学长的话吧?如果玩得太嗨导致发生火灾,练习和至今为止的成绩就都白费了。"
"是那个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即使这样还是会被烟花驱使的人的心理很可怕呢。"
"嗯?"
看到张嘉鑫的头上浮现出很多问号,林晓耸了耸肩。为了把沈驰捡回去,他们三个人围住了他,沈驰露出了虚假的客套的笑容。
"怎么样,沈氏出品午夜隐秘烟花大会。"
"别把我也算成发起人啊,明明是沈驰出品吧。"
"而且完全不隐秘呢。"
林晓一边混在浩浩荡荡地返回宿舍的二年级生和三年级生的队伍中,一边熟练地翻看着手机相册里的数据。
"说起来,卫瑜学长也意外地很开心呢。我还以为那种人不会因为烟花而兴奋呢。"
"为了不给我们泼冷水,特意配合我们吧?"
林晓和张嘉鑫虽然害怕,但也在好好地观察着卫瑜学长的心情。可沈澄明认为沈驰不是这样,他假装害怕,其实是用燃烧着名为恋爱的眼神看着那个人。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为止。
"啊,勉强拍到了。看这个,他在笑吗?"
在几乎看不清人的样子的黑暗照片中,蹲着的卫瑜学长凝视着烟花。被红色的光照亮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以通过落在嘴唇上的阴影来确认。沈驰的瞳孔像是被迷住了一样张大,然后变成了害怕的笑容。
"…真的,即使在笑也很可怕呢。"
别说谎了,沈澄明这样想到。
不过这其实的确很可怕,和沈驰一样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的沈澄明不知道,不是被生理驱使,也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人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恐怖,以及世界上其实充满了即使如此也无法实现的爱的这一现实。
正如沈澄明所担心的那样,随着秋天的到来,预选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沈驰并没有放弃卫瑜学长的迹象,但他也并没有积极地去接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完全没有缩短,保持着像地球和太阳公转一样的稳定。
现在,沈驰也在为了不打扰其他队员练习传球投球,在卫瑜的视野边缘来回走动。
沈澄明趁着自主练习的时间,在球场外伸展身体,观察着他那不自然的动作,林晓似乎是来偷懒了,蹲在了我的旁边。
"话说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这种时机是因人而异的,别插手。"
张嘉鑫似乎不是来偷懒,而是故意来放松的,他嘟嘟囔囔地插嘴道。沈澄明有点意外。虽然沈驰有很多可疑的行动,但他以为除了张力和沈澄明以外,没有人发现沈驰的心情,如果说只有平时就喜欢挑别人毛病的林晓发现了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张嘉鑫也察觉到了。
现在再装傻也没有意义了,沈澄明一边弯着腰,一边眯起了眼睛。
"……大概到毕业都不会告白吧。被拒绝很可怕。"
"别这么说,告白了不就好了。真想看看被男的后辈告白时那个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你别为了好玩就怂恿他啊。我是支持你的,沈澄明。"
"哈?"
沈澄明一直以为他们在说沈驰的事情,被拍了一下肩膀,茫然地看着张嘉鑫。
"别装傻了,你不是一直努力让沈驰远离卫瑜前辈,还做一些让人觉得很可爱的事情吗。一直忍受沈驰的任性,也是为了被卫瑜学长喜欢吧?"
"说实话,我觉得比起警戒沈驰,还不如把你们的那些女粉丝赶走更有效。难道是在等我吐槽吗?"
"………"
张嘉鑫完全被这朝着和事实不同的方向发展的话语惊呆了。在眼前的球场上正在进行着练习赛,有队员因为失误导致球脱手了,没有完全卸掉力道的球撞到了离沈澄明他们很近的墙上,飞向了沈驰的方向。
明明一直在好好的着盯着卫瑜,一直没有展现出他那让人惊艳的篮球技巧,明明应该没有分散注意力,沈驰却毫不费力地接住了飞来的球。
"话说,警戒沈驰也很奇怪啊。卫瑜学长会选择的,是朴素又认真的人,或者是坦率又温柔可爱的人吧,等等!我不是在说你不符合他的喜好哦!?"
"就是就是,像他那样一直害怕,连自己都无法开口的怂包,卫瑜学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沈澄明吓了一跳,看向林晓,他们的视线相遇,他用细长的眼睛愉快地笑着。没错,和张嘉鑫不同,这家伙已经察觉到了真相。
沈驰把接住的球高高抛起。然后他漂亮地跳了起来,用完美的姿势向球框的方向投球。面对突然的高速球,其他队员无法反应,理所当然地被砸入球框的球,在场内滚远。
卫瑜前辈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打断队友们练习节奏的沈驰。
"……喂。"
"哎呀——,我也差不多该练习投球了。"
"那样的话,顺便把在那里排成一排发呆的家伙拉来和我练习。"
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的情况下,卫瑜学长的视线刺了过来。
"糟了。"
只留下了短短两个字,林晓就跑到了张力的旁边,那里似乎是在这一年里发现的最好的避难场所。
“我明明不是在偷懒,真是飞来横祸…”,张嘉鑫一边抱怨着,一边也跟了上去,开始和充满压迫感的卫瑜一同练习。
表情不满的沈驰跑向被抛下的沈澄明,说道:"…为什么啊。"
沈澄明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沈驰的瞳孔里浮现出像浑身解数都没有逗笑观众时的空虚。
"为什么明明有全国级别的高中篮球选手在这里,却不让我陪他练习。"
沈澄明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卫瑜前辈的视野边缘晃悠了。沈澄明因为他太无聊了,又同情被他嫉妒的队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从自己说就好了啊,说让我来给你陪你练习吧——"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太丢脸了,会被觉得是后辈在撒娇,就不能被当成男人看待了。"
如果被当成男人看待,是不是就更难成为恋爱对象了呢?倒不如说,被当成可爱的后辈看待,可能性反而更高吧。明明那么理性地把握着和卫瑜前辈的距离感,虎视眈眈地等待机会,但根本的理论就错了。
沈澄明犹豫着是否该纠正他,但最后叹了口气,作罢了。
卫瑜太可怕了。从夏日合宿开始几个月了,别说给甜头了,连笑容都没给过沈驰,却一直让沈驰对他着迷。再性完美的女性,都无法抓住沈驰的心超过一周。
队员们捡回滚走的球,再次摆出传球的姿势,卫瑜前辈接球并迅速传球,虽然接传得不算差,但要说比张力前辈更好,谁都会摇头。然而,他认真接起的球,总是能精准地回到沈驰平时传球的位置。
刚入队,还没资格上场碰球的时候,沈驰就在这里无聊地看着卫瑜前辈的篮球。还曾脱口而出“那种程度我上我也行”。沈澄明虽然带着歉意地提醒他“前辈会听到的”,但也同意他的看法。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沈澄明和沈驰都开始无法违抗卫瑜前辈,甚至对他的稳健打法感到安心。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卫瑜前辈的啊?”
练习结束后,回部室的路上,沈澄明突然问道。在那之后,沈驰还是死心不改地在卫瑜前辈视线边缘疯狂地练习强力投球,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精力专注于修正自己的姿势,现在正用一脸满足的样子打球。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沈驰露出了从小时候就没变过的傻瓜表情,然后挠了挠脸颊。
“……发现他完全不怕我的时候。”
“有谁怕你吗?……不,好像还真有几个。”
沈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赞扬他的人也好,背后骂他傲慢的人也好,最终都是畏惧着球场上的沈驰。认为自己无法战胜他,无法与他匹敌。
虽然现在的队友没有那种氛围,但沈驰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谁也不敢和他搭话。沈澄明倒是会毫不客气地踢他,但说起来,好像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种事了。除了卫瑜。
“还记得我感冒的时候,被他骂回去的事情吗?”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澄明模模糊糊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沈驰不会因为自己身体状况的好坏而放弃篮球。因为知道他就算乱来也不会死,所以沈澄明和父母都没有阻止过他。
“被前辈说我傲慢什么的,从初中开始就习惯了。因为在篮球上没办法说我,所以就想用其他没用的事情来压我一头。但是从来没有人阻止我打篮球……因为害怕吧,怕我被剥夺了篮球会大闹一场。”
实际上沈驰并没有那么像小孩子,但沈澄明也清楚地记得他被骂回去时那一瞬间愤怒的表情。因为沈驰一声不吭地回去了,所以沈澄明还以为他会从回家到睡觉一直抱怨个不停,但意外的是,那天晚上沈驰却很安静。
“那个人既不会害怕我,也不会想压我一头。我意识到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后辈来守护。然后,我就开始不想被他讨厌……然后为了观察他的情绪,就时不时地偷看他,发现他比我们都纤细,长得也特别好看……心想说不定能用他来解决一下,就试着在在脑中试了一下,结果居然完全没有问题,然后……”
“我不想听的那么详细。”
虽然沈驰过于露骨的告白让人觉得恶心,但沈澄明还是明白了前半部分的意思。
卫瑜学长总是给人一种很严厉的印象,但在练习中、在被媒体问到难以回答的问题时、在比赛的间隙,他总是会仔细观察队伍里的情况,并提供帮助。在默默地完成每日的例行公事的同时,也理所当然地包含了支持和守护。所以,不仅是沈驰,就连我行我素的林晓和沈澄明也无法违抗他。即使是那些一旦到了比赛会场就会被视为怪物的家伙们,卫瑜学长也会把他们当成人类后辈来对待,并在必要的时候斥责他们、守护他们。自从分到食物之后,就本能地服从他的沈澄明,也明白这些。
“只有他会为了守护我而斥责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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