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旧书和淡淡的焦虑。教室里的翻页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尹知许的荧光笔在历史年表上划下最后一道柠檬黄，合上书，轻轻舒了口气。
“重点划完了？”丁如清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凑过来，下巴搁在厚厚的物理习题集上，像只濒危的熊猫，“我感觉牛顿三大定律正在我的脑浆里打架…”
“喏，给你。”尹知许把划好重点的历史笔记推过去，换来丁如清一个感激涕零的拥抱。她的目光越过丁如清的肩膀，落在对面的窗户上。
丁如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贼兮兮地压低声音：“啧啧，这是想谁了？你就别担心孟大学霸了，他可常年稳定在年级前十。”
尹知许收回目光，脸颊微热，低头收拾自己的文具袋：“少八卦，赶紧看你的牛顿定律。”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宣告着短暂的解放。教学楼瞬间被喧闹的人潮填满。尹知许抱着书挤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小心。”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差点滑落的笔记本。
是孟清川。他另一只手拎着笔袋，镜片后的眼睛没什么波澜地看着她。
“谢谢…”尹知许连忙站稳，心跳有点快。她的目光落在他扶住自己笔记本的手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她注意到他指腹沾着一点淡淡的铅灰色。
“嗯。”他松开手，目光在她怀里的书本上停顿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侧身融入了喧闹的人流。
尹知许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树洞笔记本就在她怀里，可期末的忙碌让他们好几天没有新的“交流”了。
“知许！发什么呆呢！”丁如清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胳膊，“解放啦！走！犒劳自己去！我请客，小卖部新出的关东煮！”
“等等，”尹知许被拖着走，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孟清川消失的方向，“你说…寒假有什么打算？”
“打算？”丁如清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唉，别提了！我爸妈要回老家看外婆，店里就剩我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寒假估计要泡在我家早餐店里当童工了！”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尹知许的手臂，眼睛闪闪发亮，“知许！好知许！江湖救急！来给我家打工吧！包吃包住…呃，包吃！工资好商量！顺便还能监督某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干活！”她意有所指地朝正在篮球场边收拾东西的陆以宁努努嘴。
尹知许被晃得头晕：“慢点慢点…早餐店？打工？”这个提议有点突然。
“对呀！”丁如清用力点头，一脸恳求，“就早高峰那会儿，帮忙收收钱，端端盘子！比在家无聊强多了！好不好嘛？”
看着好友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尹知许心里一动。寒假…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能更自然、更长时间地…见到某个人的机会？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篮球场，陆以宁正把篮球装进网兜，似乎感受到视线，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还挥了挥手。
“好不好嘛知许？”丁如清还在摇晃她。
尹知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小小的雀跃和期待，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先说好，我可没干过，别嫌我笨手笨脚。”
“耶！就知道你最好了！”丁如清欢呼一声，抱着她转了个圈，“放心放心！超简单的！明天…哦不，后天！后天早上七点，我家‘丁记早点’，不见不散！”她松开尹知许，又风风火火地冲向陆以宁，显然是去通知（或者说“抓壮丁”）了。
尹知许站在原地，看着丁如清咋咋呼呼地跟陆以宁说着什么，陆以宁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地笑着点头。冬日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但尹知许心里却暖洋洋的。她摸了摸怀里的树洞笔记本，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寒假，似乎有了新的期待。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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