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偏移的动作让男人十分不满，用枪口抵着他的脑袋转回来：“别想做什么小动作，不然你可以试试你跑得快还是枪更快。”
见状，沈洲抬手握住枪管：“那你开吧。”
男人一下子愣怔，似乎有一些意外。这人不怕死吗？
他气笑了：“我上次见到的找死的NPC还是四眼仔，你和他差不多，我也不要你的命，让你吃点苦头好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把枪对准沈洲的大腿，按下扳机，意料之外按了个空。
男人愣了一下：“怎么会没子弹......”
这不是普通手枪，而是任务奖励的道具，怎么会没子弹？
下一刻手腕一痛，趁他愣神的间隙，沈洲劈手夺过枪：“这玩意儿让我也玩玩。”
“哎你......”男人恼怒的神色凝滞，抬眸看着额头的枪口，“......这枪没子弹，你威胁不了我。”
“那你害怕什么？”
沈洲眉眼带着戏谑的笑：“你对你的枪很有信心，看来是个好东西。”
梦里似乎很多东西都带着特殊的气息，比如这把枪，沈洲一眼看见却笃定它伤不了自己。
或许是因为，梦境的主人是自己，就像做梦的人能控制其中一部分事物？
他随手把玩着手枪：“战利品，归我了。”
“你......”男人身体向前倾，试图夺回手枪，被沈洲闪身避开，一个肘击推开。
手枪被随意塞进口袋，沈洲反手把男人拉回面前，后者捂着脸，下巴火辣辣的疼。
“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的老师和学生去哪儿了？”
男人想挣脱，不料沈洲的力气大的惊人，他一时不察，半边脸挂了彩，心里恼火得像当街摔了个狗啃。
因此出口的语气不可能好：“哈——我们是决定你们这些蝼蚁生死的神明。你别以为仗着蛮力打了我一下就能赢过我，告诉你，你就是地上的虫子，我想捏死就捏死。”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狠厉：“你的老师同学都会死，现在你先去陪他们吧......”
男人藏在下面的手猛地抬起，一把匕首刺向沈洲的胸膛。
带着凉意的锋刃贴近皮肤，沈洲早有防备，往后一缩的同时抬腿就踹。
男人身体后仰，往右侧猛地一翻，翻滚着远离了沈洲。
偷袭不成，他没有恋战，爬起来就往大礼堂跑。
男人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翻滚的方向靠近礼堂大门，反应速度太快，应该早有预想。
里面一定有他的同伙。
沈洲抬腿就追：“小姐姐，帮帮忙，让他别跑了。”
他是有的赚没得赚喊一嗓子不吃亏，男人奔跑的动作忽然一滞，竟然慢下来，然后摇摇晃晃倒地了。
沈洲意外地蹲在旁边，看着坐在他背上的白衣女孩儿，竖起大拇指：“帮了我大忙，美女真是人美心善，应该给你颁个奖，就叫乐于助人好市民。”
白衣女孩儿神情呆滞，抬头和沈洲对视，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于是抿着唇，嘴角上扬，眉眼忽然变得弯弯，像在害羞。
她长得很漂亮，可是脸色青白，五官没有一丝变化，眼神和表情全是空洞，显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这么一笑，反而灵动不少。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奋力挣扎：“救命好沉，我起不来......是不是鬼，你是不是在和鬼说话？”
沈洲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什么呢？这位漂亮小姐这么瘦，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沉？”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自己的体重，你快要点脸吧。”
女孩儿拉着脸，一脸赞同地不停点头。
男人瞪大眼睛，努力抬起头：“是你，你和女鬼是一伙的？”
“哎呀惭愧，我又不是绑匪，说什么一伙的多难听。”沈洲摇摇手：“我们这叫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还有你这个共同敌人。”
“你简直疯了，那是诡异！”男人额角青筋直跳，开始怀疑这个NPC真的是正常人吗？
副本设定里学生是坐视女鬼前生死亡的冷漠看客，她和NPC、玩家都是敌对方。
这个愣头青，和女鬼一见如故？
可他被压制着，不敢轻易惹怒对方，万一女鬼暴起，自己这个状态极大可能落于下风。
男人试图稳住沈洲，脑子里疯狂回忆该用什么道具：“你想知道什么，让她放开我，我什么都说。”
“你先说，我看心情放不放你。”
沈洲往地上一坐，视线盯着大礼堂厚重的大门，“别想着把你的同伙叫出来，我觉得女鬼小姐的手比你的嘴更快。”
他说完，女鬼反应了一秒，随即把手放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感觉到一双冰冷柔滑的手像蟒蛇缠住了他，脖颈上覆上阴冷的触感，寒入骨髓。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憋屈的很：“那你问吧......”
沈洲：“你们有多少同伙？都在里面？”
刚才还说同伙这个词难听，现在拿来说别人就不嫌难听了。
男人：“这次任务一共四个人，队长和副队在大礼堂，还有我就是跑腿干活的。最后一个叫李子明，他惹祸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刚才还在找他，没必要骗你。”
李子明死了，沈洲自己知道，这就不用和对方汇报了。
不过，“这次”，“任务”？
看来他们还是惯犯，且是大型团伙分工作案。
沈洲认定这伙人扮演的是绑架团伙，混进学校欲行不轨。
他忽然出现一个念头，这个梦不会要他解救宣城一中的师生，解决绑匪才会醒来吧。
思及此，沈洲追问：“老师和学生都在哪儿？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都在大礼堂。”至于目的......
男人心想：玩家的事，求生游戏的伟大之处，一个副本世界的NPC又怎么能听懂？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对NPC 的可怜，用包装过的语言试图让可怜的NPC能听懂。
“我们是来消灭诡异，拯救你们这些N......普通人的，如果没有我们，你们的世界早就被它们毁灭了。这样算起来，我们是你们的救世主。”
他说的理所当然，似乎真心这么认为。
“用普通人吸引鬼怪也是拯救？”沈洲冷不丁的质问。
男人理直气壮：“鬼怪有特定规则，如果任由它们发展壮大，没人能幸免。如果用一个人的死亡来拯救千万人，你难道不选那一个人？”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选择现在正站在面前俯视他：“不过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认可你的能力，之前是我眼界太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想办法吸纳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竟然还有招新环节，不过这句沈洲不相信，男人低着头，言语中饱含的虚伪已经隔着后脑勺呈现在他眼前。
“那么你们能得到什么？”
“什么？”男人没听清，抬起头。
“我说，消灭诡异，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沈洲看着他的眼睛，一一列举：“金钱、权利、还是名声......”
“哈——”男人嗤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对普通人来说权势地位有吸引力。对我们来说有吸引力的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权柄，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跨越时空、掌握生死......这些你怎么可能理解？”
或许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倾吐过这些念头，同行的玩家进入游戏无一不是为了得到超越人类的权能，甚至成为神明，他们心知肚明彼此是敌人、是竞争者，就算组队同行也改变不了。面对一个他眼中的蝼蚁，男人反而能爽快地吐露：“你们的命运是写好的剧本，就算我们失败了还会有其他人再次到来，直到完成任务，到那时，你的剧本不一定是今天这样。”
沈洲默默听着，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听起来，他们消灭诡异能从中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但男人全身上下看不出和人类有什么区别。那么这些能力就只能是通过某种介质使用，比如......那把枪。
沈洲摸出手枪，看不出任何异常。
此时，白衣女鬼似乎终于把两人的对话消化完毕，也听出了男人的恶意，顿时脸色一冷，手指掐入男人的皮肉。
“救命......救我......”他试图掰开女鬼的手，喉咙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沈洲抬眼瞄了一下，仍专心致志研究那把枪，没有救他的意思。
男人见状眸色一沉，手指轻动，忽然身体一扁，化成一股烟从女鬼的压制下挣脱。
白衣女鬼愣了一下，没缓过神，坐在地上，一只手指着那股烟逸散的方向望向沈洲。
“果然有后手。”沈洲抬手，指节扣动扳机，“嗖——”的一下，一道银光划过，冲向烟雾前方。
听到这声独特的枪响，男人心神一紧，加快速度。
“啊——”
烟雾中传出一声惨叫，那股烟雾散去，化成微胖男人的身形，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沈洲手指轻轻一旋，手枪在指尖轻飘飘转了一个圈，他脑海里想起影视剧里的桥段，觉得此处应该有个吹气的动作，遂举枪到唇边，轻轻呼出一口气：“收工。”
白衣女鬼欣赏不了他的趣味，只是欢喜她的猎物重新现身。
嘴角挂着笑，眉眼弯弯的女鬼飘过去，惨白的手再次缠绕上男人的脖子。
男人上下一起疼，一时找不到精力思考别的，喉咙里艰难挤出：“救命......队长......”
沈洲上前一步：“你这声儿好像有点小，你的队长暂时来不了，要不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枪口向上，抵着男人的额头：“里面有多少学生和老师，在你出来之前有没有伤亡？”
“......唔，不......”男人脸色涨的通红泛紫，手掌死死握住女鬼的手，试图让她松开。
沈洲和白衣女鬼打商量：“我有点话问他，你能先松开点儿不？”
想了想，沈洲补充道：“问完随你处置。”
白衣女鬼歪着头思考几秒，手掌缓缓松开，整个鬼还坐在男人胸口，一只手虚虚握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呈抓挠的动作，杵在男人心脏处。
惨白的手指边缘，指甲泛着青紫，斑痕点点，只要稍微一用力，这抹青紫就会渗进皮肉的血色里。
她意外的好沟通，虽然大多时间眼神呆滞空洞，还是让沈洲无比惊奇。
男人口中杀人如麻的诡异吗？
他不再多想，注意力转移至男人身上。
后者刚刚脱离窒息的险境，正在大口大口喘气。
沈洲蹲下：“我刚才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咳咳，咳咳......记得。”男人眼神飘移向礼堂大门，里面隐约能听见嘈杂的人声和乐声。
任务剧情还在继续，在这种环境下，队长他们可能真的听不清外面的声音。
自己堂堂一个玩家，竟然真的栽在一个NPC手上了。
男人苦笑，觉得今天这事如果传到其他玩家耳中，就算自己最后把对方反杀也洗不清废物的名头了。
求生游戏这么多年，有人被NPC夺走道具，吃过这么大一个亏吗？
“不清楚......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在里面。”男人忍着腿上的疼痛，断断续续道：“......死了十几个，都是推任务的过程中死的。”
“谁杀的？”
“有鬼怪，有......我们。”男人说，“大多是诡异杀的，除非挡了我们的路，或者背后下手的学生，我们不会轻易动手。”毕竟NPC也是一种资源。
沈洲眉峰向下压，眼中闪过冷意。
“这个女鬼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男人没说话，好像到了这个地步仍然不想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也不是非要他说出口。
沈洲一个眼神过去，女鬼接收到，这次反应的速度更快，右手狠狠向下一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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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宣城一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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