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穿破衣服扎进胸膛，顿时鲜血四溅，男人张嘴就是一声惨叫。
沈洲眼疾手快，抓起女鬼的手放在他脖子上：“别让他叫了。”
女鬼一手捏心脏，一手捏着男人的脖子，觉得有些忙乱，左手衡量了一下，手臂像橡皮泥一样拉长缠绕上去，一圈圈箍紧，像一个曲折的项圈，男人的惨叫立刻被掐断在喉间。
男人翻着白眼，舌头往外吐，口中白沫和胸前的血一起喷溅。
沈洲见不得这场面，太血腥了。
他翻翻口袋，找了块纸巾，展开盖在男人脸上。
然后心安理得地搜刮男人的口袋，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和“李子明”同款的身份卡，和一个纽扣大小的圆环。圆环捏在男人掌心，似乎是他用来化作烟雾的道具。
身份卡拿在手里，男人还在女鬼手下挣扎，没有和“李子明”一样消失。
看来只有人死后拿掉这张卡片他的身体才会消失。
沈洲觉得这些不是微胖男人全部的家当，他应该有特殊手段能存放道具，就像刚才的手枪也是悄无声息拿出来的。
“李子明”是男人的同伙，没有这些神奇道具的可能性不大。
沈洲本以为身份卡是“李子明”掉落的装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们不拿出的道具会随着死亡和身体一起消失。
他看一眼兴致勃勃的女鬼，和纸巾下疯狂蠕动的男人五官，仅仅收起这几件东西。
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沈洲思考了一会儿，和女鬼轻声道：“我有事要办，你自己先玩吧。这个家伙别一口气玩死了，还有点用。”他转念一想，也许等他要醒了都想不起这个人，留不留意义不大：“......玩死了也没事，看你自己吧。”
他转身向大礼堂走去。
身后女鬼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
玩死......留一口气......
到底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
巨大的红色横幅悬挂在舞台正中央，用烫金大字写着“热烈庆祝宣城一中78年校庆典礼”。舞台被绚丽灯光包围，两侧幕布边还摆放着花篮，上面是各界校友的庆贺卡片。
此刻，一群衣着统一的绿裙少女举着油纸伞，步履翩跹，随着乐声翩然起舞。纸伞开合，伞面上的游鱼摆动，在荷叶花朵之间游动甩尾。
观众席看的聚精会神，随着舞乐点头微笑，在台上舞者做出某个高难度动作时捧场地发出欢呼，一派和谐。
然而关注这场表演的只有前台的观众。
后台安静的氛围沉静如一潭死水，寂静像地上的血液一样蔓延。
在一众或躺或趴着的人体中，两个唯二站着的人格外显眼。
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三十左右。男人肌肉结实，刀疤脸，女人头发微卷，唇角带笑。
“麦尔斯和李子明怎么还没回来？”男人拧着眉头，脸上的刀疤向上提了一分。
卷发女人不慌不忙：“队长急什么？招魂仪式需要特定的人和特定的时间，一次不成就得多试几次。”
话虽如此，但这是队长的考核任务，他当然关注。烦躁地走了几圈，门外依然没有传来动静，队长顿足，忽然一脚踢向地上某个身下遍布血迹的人影。
“都是这个狗东西从中作梗！”
那人身体被大力一踹，猛地用力弹了一下，轻微地抖动，喉咙间咳出沙哑的声音。
一咳嗽就又从喉间喷出血来，在脸侧的血迹上又添一层。
血泊中，一个金属框眼镜横倒在里面，镜片被血液糊满。
“呦，四眼仔居然还活着。”听到微弱的咳嗽声，卷发女人惊奇地看过来：“他的生命力真顽强，我还以为刚才没动静已经死了。”
队长嗤之以鼻：“阴沟里的老鼠活的都很长。我要他吊着一口气慢慢熬，任务结束他要是还没死，我不介意赏他一个痛快。”
“笃笃——”并不响亮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后台听得格外清晰。
两人齐齐望向门外。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进来，诡异的魂体招到了吗......嗯？”队长忽然皱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你是谁？”
他的手伸向腰间。
门口的男人很年轻，但不太像高中生，用青年形容他或许更合适。
他探进半边身子，腼腆地笑：“你们好，是一位叫李子明的同学让我过来的，说需要我帮忙找人，请问你们是......”
青年的目光转进来，似乎才看见室内的景象。
血腥味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同时冲击着他的嗅觉和视觉，似乎感官受到了震颤，青年停顿了一下，惊声：“死人了......”
他转身要跑，忽然一根长鞭从背后飞来，缠绕在他腰间，一瞬间把他拖入室内，顺便关好门。
青年被长鞭甩在一个血呼啦差的人身旁，缓缓爬起来，惊惶道：“你们干什么？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卷发女人上前，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她手里还拿着鞭子，上面布满血液凝固的暗红色。
青年向后缩了一下：“我叫沈洲。”
“李子明让你来做什么？”
“让我找人，他们说里面有他的同伴，他们需要帮忙。”
卷发女人当即望向队长：“难道他们遇上麻烦了？”
两人心存戒备，追问道：“你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就在学校里，他们让我数台阶。”沈洲：“数完他们自己去数，接着就让我进来找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卷发女人和队长对视，追问细节。
“......他在台阶上忽然倒下，后面的路走不动，只能用爬的......我不知道另一个男人叫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
“是诡异。”卷发女人脸色疑惑：“这个BOSS据我所知只有C级，他们俩应付不了？”
队长狐疑地望向沈洲：“小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沈洲作势抱怨：“早知道不来了，你们是不是变态杀人犯.....”
他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每一个身上都有致命的伤口，血液凝固在地上，死亡时间不算短。卷发女人和刀疤脸男人身上溅着血迹，手里还有沾血的匕首落在血泊里，被抹上猩红。
他撑在地上，尽力避开血迹：“他们，他们都是普通的老师学生，为什么杀人......你们招鬼，搞邪教杀人，我告诉你们，这样鬼出来也是第一个找你们......”
队长唾骂：“混蛋。”
他大步走过来，抓住沈洲的衣领。
沈洲的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很紧张，手指已经摸到口袋里地枪支。
卷发女人伸手阻止：“好了队长，他就交给我吧。麦尔斯和李子明那边可能还在和诡异搏斗，毕竟是副本BOSS，有我们不清楚的规则也很正常。”
队长强压着怒火收了手：“五分钟如果我或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没回来报信，你就杀了这家伙出来汇合。”
“我记住了。”卷发女人点头，队长转身离开。
卷发女人目光转向沈洲：“你刚刚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变态杀人犯什么的你就冤枉我们了，我们也不想现在就让这几个人死。”
卷发女人哀叹道：“还不是他们都被阴魂缠上了，但这所学校最大的诡异还没出来。为了消灭这些阴魂只能牺牲他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想想微胖男人用枪口压着他数台阶，这些死去的人身上的阴魂从哪里来的想都不用想。
沈洲大致数了一下，倒下的身体一共七个，大多是年轻的学生，有男有女，只有两个年纪教长。其中一个老师倒地的方向挡着后方的学生，双臂打开，很明显的保护姿态。
五个学生，两位老师，他轻声道：“都死了吗......”
卷发女人：“那倒没有，你身后那个还有一口气。”
沈洲回头，身后不到一米的地上，横躺着一个瘦削的人影，校服浸泡在血泊里，脸庞被血迹糊的看不清五官，仔细看才发现他的呼吸微弱，喉咙里溢出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沈洲往后挪了一点，低头，才看到那人喉咙间有个巨大的血窟窿，正在不断往外喷血。
他还有呼吸，随着每一次胸膛起伏，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伤口喷溅出更多血液。
他很年轻，鼻梁上有长期佩戴眼镜压出的痕迹，微微闭着眼。沈洲低头打量的片刻，男生眼睫颤抖，艰难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暗淡无神，瞳孔飘忽涣散，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如果一定要形容，沈洲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像是在等死。
卷发女人找了个椅子坐下，随口道：“他骗了队长，差点害的我们任务失败，你看看他的下场，最好老实点，等我们离开你还有命在。”
沈洲不语，低眸看着男生，眸色暗沉。对方抬眼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波动，继而想到什么，脸色痛苦地伸出手，抓住了沈洲垂落的衣角，疯狂摇头，嘴唇颤抖地吐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字眼：“走......”
所有动作都很用力，但在旁人眼里十分微弱，不仔细观察甚至以为他只是轻轻挪动一下。
沈洲回握住他的手腕，手掌虚虚盖在他喉咙间：“别说了。”
血液溅在他掌心，沈洲不禁想，忍着这种重伤还有意识，这得有多疼。
这不是梦吗？
他可以让对方不流血吗？要是他能不疼就好了。
这么想着，沈洲没注意躺着的男生呼吸缓缓变轻，脸上的痛苦转为茫然。
男生眼里闪过疑惑，上一秒差点把他撕裂痛苦忽然消失了。
喉咙里不停流血的感觉消失，但还有股漏风的破碎感。
听说人死之前感官会一个个消失，直到所有意识陷入湮灭。
现在他的痛觉先一步没了，所以他是要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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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宣城一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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