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夙渊苦笑,以前也不见他这么贪财,许是最近烟云阁遇到什么困难了,确实看着工作都卖力了些。
真相是昨天倾陌翻账本对账,这个月还未过半,那些兔崽子们光因打人的医药费就赔出去数千两,他再不想想办法烟云阁离倒闭不远了。
夙渊将上次倾陌在赤洲买的镯子拿出来,这镯子要送出去有些难度,别无他法只能带在身上。
“快到他的生辰了,你不妨帮我想想该送何礼物,回头我再给你百两黄金做酬谢。”
这活倾陌很乐意接,酬金给得多,其他都是次要的,起码不用劳苦自己再去接什么凡间的江湖暗杀任务。
他认得这镯子是之前自己买的,“你还没把这玩意儿送出去。”
夙渊诚恳道:“我怕他摔我脸上。”
那很有生活了。
为了钱和烟云阁不倒,倾陌尽心尽力帮助渣男同僚重追旧爱,“到底是凡间的玉,没什么价值,我听说尊主那里有一块更好的,不如我们去讨来?”
“你上次挨骂还没挨够?”夙渊淡淡瞟了一眼。
上回在家,天道没立刻对这两个办事不力的下属发难,而是贴心将倾陌留下吃过晚饭,哄得流泽高兴了,直至人睡下才拎着这两个家伙回到房中数落。
说起这个倾陌就来气,抱怨道:“我让你在前面给我挡着点儿,你怎么溜的比谁都快!”
“因为我只是一只猫。”夙渊理所当然,并不觉米糕的做法有什么过错。
倾陌说不过他,推着人往外赶,“……行了行了,礼物的事我帮你考虑考虑,赶紧走!包厢按时计费!”
…
夜色降临,室内燃起淡淡的烛光,倾陌捧着琴谱发呆。
高山流水觅知音,他从这本曲谱中感受到了那人的悲伤。
夙渊听琴只是听个热闹,他也无法跟他解释,你的心上人从谱曲时便已开始恨你了。
也不知那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夙渊那棉花般的性格都无法将其挽回。
不能说他拿的是黑心钱,单从说媒界盘算,夙渊算得上一顶一完美。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原形还是毛茸茸中的极品,但凡看得开点一身病骨也能当优点,说不定过两年猫没了还能继承他的妖君之位。
“或许我该劝劝他,实在放不下,和好逗着猫玩也是一种乐子。”倾陌捏着小毛球耳朵尖上的一撮毛毛说道。
小毛球挠开那只欠揍的手,你就想吃席了!
倾陌继续释放自己的聪明才智,“我得让他意识到夙渊的优点,不赶紧和好万一被旁人抢走了怎么办!”
妖君洁身自好,但若被某只妖勾引上千八百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变心啊。
他还没有意识到想法越来越离谱,仍对小毛球絮絮叨叨,“其实夙渊真的挺好的,要不是我不谈恋爱,我肯定能心动。”
小毛球眼皮一耷拉,“嘤?”
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智者不入爱河,倾陌不想负责。”
“……”
要不是爪爪够不着都想给你鼓掌了。
小毛球兴致缺缺,推开他的脸奔向小窝,拍拍枕头提醒该睡觉了。
“唉——”倾陌唉声叹气,一边责备它不懂得欣赏艺术,一边跟着掀开被子拱了进去。
这觉睡不安稳,眼皮刚合上,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两只小青鸢叽叽喳喳的画面。
那天他们仨是不是凑在一起密谋什么邪恶计划来着?
他方才是不是夸夙渊了?还记得当初的目的吗,分明是要揭开丑八怪的真面目,让夙渊身败名裂啊!!
倾陌一下子就不困,直挺挺坐起身,吓了小毛球一跳。
然后他就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下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没出息!”
“——嘤!?”
这就被夙渊收买了?这就要背叛初心了?这就要帮助他们和好了?
三个问号一个比一个重重砸在倾陌脑袋上,直将他砸睡了过去,迷糊中还在困扰妖后的生辰礼该怎么办。
天边浓黑如墨,云卷掩了月光,深夜,倾陌熟睡中翻了个身,被子尽数压到了身下。
在他梦里,枕边的小毛球蹦跶跳过来,每靠近一寸,体型都会涨大一倍。倾陌眼瞅着已有半人高的小毛球九条尾巴合并成一条,黑黢黢的眼睛也变成了异色,再一恍神,已然是米糕的模样。
他张开双臂量了量,“米糕,你比以前更胖了!”
米糕默不作声,一个打滚躺下,摊开的肚皮跟张毛茸小床似的软和。
毛绒控哪受得了这种诱惑,当即扑了上去,然而想象中的柔和触感并未到来,他眼前又变成了硬挺的胸膛,顺着那修长脖颈往上看,夙渊大敞着衣襟,正眉眼含笑望着他。
素日包裹严实的身躯分毫不留展现,一双手臂并不似印象中的脆弱,反而很是健硕,将他牢牢箍在怀里。
对方在耳边轻呵,“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
倾陌:“……”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倾陌被吓醒了,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息,不停安慰自己只是一个梦。
窗外天光大亮,偶有一两声清脆鸟鸣,枕边小毛球还在安睡着,大尾巴裹着小身体蜷成一团,模样可爱得叫人心软。
他松了口气,手指拨弄了一下尾巴,自言自语道:“还好是梦,我的小毛球才不可以变成大肥猫。”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从屏风后转过来,“倾陌?”
救命!噩梦成真了!!
倾陌下意识抓起身旁的枕头,狠狠砸向夙渊,“走开!你不要过来啊啊!!”
夙渊被砸得发蒙,拿着枕头无措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倾陌顿了顿,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夙渊是真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我梦到你……”
不对。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扯着嗓子朝门外喊,“昙朝——!!”
过了大约两秒钟,昙朝推门而入,疑惑的目光似在询问。
倾陌抱紧被子缩到床角,指着夙渊大惊小怪道:“你不是在看门吗,他怎么进来的?!!”
昙朝不相信有人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进来,即便那人是妖君,他沉默看着门口的方向,肯定道:“他没走门。”
“咳咳。”夙渊抵着拳头清了清嗓子,“你昨夜没关窗户的。”
悬案已破,又是翻窗进来。
倾陌发誓改天一定要将窗户封死。
“你又来做什么?”他没好气问道。
昙朝端了热水进来为他梳洗,倾陌没将夙渊当外人,隔着一层透光的屏风便脱下睡袍。
后者眼神晦暗不明,盯着那道影影绰绰的身姿。
他动了动干涩的喉结,开口道:“来还债,钱已命人放进烟云阁库房了。”
提起钱的事倾陌可就热情,换好衣衫出来眉开眼笑,“你说你,钱送到就可以了,人还来什么。”
说着他给夙渊倒了杯隔夜的凉茶。
“茶就不必了,”夙渊推拒,示意昙朝将梳子给他,“只是我这束发的手艺日渐生疏,怕以后给他笑话,不如你帮我练一练。”
反正不用自己动手,谁来都一样。倾陌耸肩坐到铜镜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长发比猫毛顺滑得多,夙渊眉眼低垂,这个角度除了镜中,只能看见倾陌的半边侧脸,他手指有意无意在脖颈处娇嫩皮肤上蹭过,弄得对方发痒,抽出簪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猫爪子老实点!”
夙渊认错态度不佳,因为他认得这根簪子是上次给倾陌束发用的那根,分神之际不小心扯断了一根头发,“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木簪,没想到你还留着。”
倾陌捂着头皮,眼神幽怨,“别扯开话题,这不是你拽我头发的理由!”
一般烟云阁清晨没什么客人,大堂安静,可今日不知怎的,下面有了吵嚷的动静。
倾陌束完发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肯定了自己的颜值,“嗯,好看……可我怎么好像听见萱儿的声音了。”
萱儿是除迟应以外来烟云阁最早的姑娘,也是难得琴技不错的,这些年抛头露面少了,主要在替倾陌打理烟云阁账务,没道理出面处理纠纷。
几人来到走廊,只见大门外一个走路摇摇欲坠的女子拼命想闯进来,迟应不好对姑娘动手,只得叫了萱儿来解围。
萱儿和声和气,对那女子耐心解释道:“姑娘,我们才刚开门不久,一个客人都没来呢,真没有你要找的人。”
然而对方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想要推开她都没力气,嘴里含糊不清念叨,“君上……让我进去,君上……”
“沉音!”
夙渊瞳孔骤缩,快步走下楼梯。
听见熟悉的声响,虽然很模糊,沉音却是无比心安,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诶姑娘!”萱儿手忙脚乱将人扶住。
此刻沉音意识已在渐渐消散了,求生的本能让她抓紧了那玄色衣袍的一角,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口虚弱气息。
“君上……救我……”
“沉音……?”又一个生命在眼前逝去,夙渊哽咽着抱紧了她的身体,一瞬仿佛回到了失去倾陌的那个清晨。
其实他最害怕面对生死了。
事发突然,倾陌反应过来以后将手轻轻搭在夙渊肩上以示安慰,而后探上沉音的脉搏,神情逐渐凝重。
沉音死了。
可是好端端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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