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董会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
我坐在长桌末端,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提案文件。这份《关于废除ABO性别隔离宿舍制度的倡议书》上,冉郁清的签名龙飞凤舞地横在"提案人"一栏,而我的名字则被强行列在"附议人"位置——那混蛋趁我昨天意识不清时偷盖了学生会公章。
“简直荒谬!”李董事拍案而起,花白胡子气得直颤,“Alpha和Omega混住?这是要校园里天天上演发情期闹剧吗?”
我正想附和,冉郁清却先开口了。
“李老,”他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笑得人畜无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别隔离?”他指尖轻点桌面投影仪,调出一组数据,“根据医学院最新研究,长期隔离反而会加剧易感期和发情期的信息素紊乱。”
数据图表在投影屏上闪烁,我眯眼细看——这分明是篡改过的。上周医学院的报告明明指出隔离是最佳方案。
“许会长怎么看?”校董长突然点名。
全会议室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过来。我攥紧钢笔,后颈腺体突然刺痛——冉郁清那混蛋正在释放微量信息素,冷杉气息像条毒蛇钻进衣领。
“我认为...”我声音有些哑,“需要更多调研。”
桌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冉郁清转着钢笔,眼神玩味:“许会长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暧昧的暗示让几位Omega校董交换了眼色。我后颈的临时标记突然发烫,仿佛在佐证他的说辞。
“我反对。”我斩钉截铁,“至少现阶段不适合。”
会议室响起零星掌声。
冉郁清却笑意更深,他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抽出一沓照片,推给身旁的校董。
“真遗憾。”他叹息道,“那只好先处理这些小问题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照片上清晰显示学校围墙外的暗巷里,几个Alpha学生正在强迫Omega服用不明药物——而背景里的监控探头,正是上周被冉家"误拆"的那批。
直到这刻,我才知道了冉郁清的用意。
“如果宿舍区有混合监管,”冉郁清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蜜,“这类事件会少很多。”
会议在骚动中休止,校董长宣布成立专项组"进一步研究",这等于变相接受了提案的第一步。
散会时,冉郁清在走廊堵住我。
“演技不错。”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犬齿若隐若现,“可惜心跳出卖了你。”他的指尖不知何时已搭在我腕间的表上,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手表亮了起来。
“每分钟112次,许会长很紧张?”
我甩开他的手:“那些照片是你设计的。”
“证据呢?”他歪头,露出那种招牌的纨绔笑容,“就像你说的,监控都'误拆'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冉郁清突然退后两步,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模样:“对了,医生预约在明晚七点。”他塞给我一张烫金名片,“别迟到。”
名片在我掌心发烫。上面除了地址,还用钢笔添了行小字:“你的信息素比昨天甜了。”
——
烫金名片在我指尖转第三圈时,走廊尽头的钟敲响了七下。
我盯着"青松医疗中心"几个凸起的烫金大字,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边缘——那里有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凹凸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刻意划出的松针形状。
“打算盯到上课铃响?”
冉郁清的声音从消防通道飘来。
他斜倚在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下,白大褂随意地套在衬衫外,手里转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让那个玩味的笑容显得支离破碎。
“偷的校医白大褂?”我收起名片,故意让语气充满讥讽。
“借。”他纠正道,突然朝我走来,随着距离缩短,后颈的腺体开始突突跳动——不是昨天那种灼烧感,而是某种古怪的酸胀。
白大褂的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愈发清晰的冷杉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安抚效果。
他在一步之遥处停下,注射器在指间转出个银亮的弧光:“猜你会提前来蹲点。”突然伸手拨开我后颈的发尾,“比昨晚更肿了。”
这个动作太自然,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指尖已经按在腺体边缘。一股电流般的触感顺着脊椎窜下去,我猛地后退撞上储物柜,金属柜门发出哐当巨响。
“别碰我。”
冉郁清挑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二次分化的腺体很敏感。”他忽然压低声音,“尤其是Beta转Omega的初期,会无差别吸引Alpha信息素。”注射器被塞进我手里。
“临时解决方案。”
针管里的液体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标签被完全撕去。
“非法药物?”
“自制抑制剂。”他歪头露出个假笑,“放心,在三个Alpha身上试过了。”
顿了顿,“虽然他们没分化征兆。”
远处传来早读课的铃声,冉郁清后退着往楼梯口走,白大褂下摆扫过栏杆。
“体育联赛前记得打,否则...”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发红的耳尖,“几百多个Alpha的信息素轰炸,够你受的。”
他的脚步声消失后,我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注射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些蓝色液体让我莫名联想到七岁那年,在黑暗仓库里看到的针剂颜色。
体育馆更衣室的灯管嗡嗡作响。
我反锁隔间门,盯着掌心的注射器。针尖在顶灯照射下闪着寒光,后颈腺体的胀痛感越来越明显。门外此起彼伏的Alpha信息素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透过门板缝隙往里钻——雪松、皮革、海盐,每一种都让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会长?表演赛要开始了!”体育部长砰砰敲门,“您在里面吗?”
我咬咬牙,将针尖对准左臂静脉。蓝色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冰雪般的凉意顺着胳膊蔓延开来。后颈的灼热感立刻减轻,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踹开。
“操!”冉郁清的声音像是隔了层水膜传来。我模糊看见他夺过注射器残骸嗅了嗅,脸色骤变:“你打了几毫升?”
“全...部...”视线里的光斑越来越多,他的脸在视野里分裂成重影。
“这是浓缩型!”他一把扯开我衣领,手掌贴上发烫的后颈腺体。大量冷杉信息素汹涌而出,比我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强烈。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取消联赛,现在!就说...说场馆水管爆了。”
我的意识漂浮在冰与火的交界处。冉郁清的声音时远时近:“...二次分化不会这么剧烈...除非...”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拨开我后颈的发丝,“等等,这是什么?”
疼痛达到顶峰时,我感觉到他的指尖按在了腺体上方半寸处——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微微凸起的点。一阵剧痛让我弓起背,牙齿不受控制地刺破下唇。
耳鸣声中,我感觉自己被按在长凳上。冉郁清扯开我后领,冰凉的手指按在腺体上:“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他的信息素突然变得浓郁,冷杉味里混着硝烟,“该死,怎么会...”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救护车到校门口了!”体育部长拍门大喊。
没等我反应,他的牙齿已经刺入我后颈。
这次标记比上一次要深,信息素像冰锥般直接刺入腺体核心,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却奇异地中和了体内的燥热。
混乱中有人破门而入。
在被抬上担架时,我模糊看见冉郁清正在擦手——他指尖沾着血,而我的后颈湿漉漉地发烫。
“不是二次分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他压抑的自语声。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即闭上眼,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醒了?”
冉郁清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艰难地转头,看见他倚在窗边,白大褂换成了黑色高领毛衣,手里把玩着一支银色钢笔。窗外已是夜色,玻璃映出病房惨白的灯光。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青松医疗中心。”他走近几步,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B区7层,VIP病房。”
记忆碎片突然回涌——更衣室、蓝色针剂、剧痛的腺体。我下意识摸向颈后,触到厚厚的纱布。
“别碰。”冉郁清突然扣住我的手腕,“缝了三针。”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我腕内侧的条形码烙痕,这个动作让我们同时僵住。
“解释。”
我抽回手,盯着他毛衣领口露出的绷带边缘——那里应该是我失控时咬出的伤口。
他沉默地递来一份检查报告。彩超图像上,我的后颈部位清晰地显示着两个腺体结构:下方是正常的Beta腺体,上方则是一个发育不完全的Omega腺体。
“双腺体畸形,极罕见病例。”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上方腺体处于休眠状态,但会对特定Alpha信息素产生反应。”
我死死盯着报告单上“疑似后天植入”的红色标注,耳边突然响起七岁那年绑匪的通话:“实验体A-7存活,准备腺体移植手术”。
“你早就知道?”我的指甲陷入掌心。
“不。”冉郁清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手术疤,“直到今天看到你的彩超,我才真正确认。”
他转身从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文件袋,倒出一沓发黄的资料。最上方照片里,一个戴着松针胸针的医生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个昏迷的孩子——那孩子的腕间隐约可见条形码烙痕。
“青松生物,非法腺体实验组织。”他的指尖划过照片,“七年前他们在我身上植入Alpha腺体,但排异反应差点要了我的命。”
窗外的夜色突然变得粘稠。我盯着照片里医生胸前的松针标志,与名片上的烫金图案完美重合。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冉郁清突然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他的信息素不再带有攻击性,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温和状态:“因为你的Omega腺体正在苏醒。”他的呼吸拂过我包扎好的腺体,“而能稳定它的,只有我的信息素。”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胸牌上赫然印着“青松医疗中心—腺体科主任”。当他转身记录数据时,我清楚地看见他白大褂后领处绣着一个小小的松针图案。
“恢复得不错。”医生和蔼地微笑,“不过需要定期注射稳定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冉郁清,“尤其是...接触特定Alpha信息素后。”
等医生离开,我猛地抓住冉郁清的手腕:“他们还在监视实验品?”
“不止。”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在掌心画了个三角形,“青松生物现在披着医疗中心的外衣,继续着腺体匹配实验。”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而我们,是唯二存活的'完美配对'。”
走廊传来脚步声,冉郁清迅速退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熟练地给我注射了一管淡蓝色药剂——和他在学校给我的如出一辙。
“这是...?”
“C-730稳定剂。”护士微笑着解释,“能缓解腺体排异反应。”
当病房重归寂静,冉郁清从内袋取出一个小型U盘:“青松的腺体实验数据。”
他塞进我枕头下方,“足够让他们倒闭十次。”
“条件?”
我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冒险。
他忽然伸手轻触我后颈的纱布,眼神复杂:“下周的校董会表决,我要你公开支持废除隔离制度。”
手指下滑至我裸露的腺体上方,“混合宿舍是找出其他实验品的最好掩护。”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我想起那些被强迫服用药物的Omega照片。
“你早就计划好了。”我盯着他锁骨处的疤痕,“从提案开始。”
“不。”他罕见地露出真实的笑容。
“从看到你在公寓楼下腿软的那一刻。”手指突然收紧,“许言折,我们才是猎手。”
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突然加快。
在滴滴作响的警报声中,我抓住了他欲收回的手:“最后一个问题。”拇指按上他腕间与我配对的条形码烙痕。
“为什么选我?”
冉郁清的手指突然收紧,犬齿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因为你的腺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会回应我的信息素。”
我的呼吸一滞,后颈的纱布下,那个被标记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在验证他的话。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尖锐起来。
“安静。”他一把按下警报器,指腹摩挲着我手腕内侧的疤痕。那些凸起的纹路在他触碰下变得滚烫。
“A-7和S-12,实验编号就差五个数字。”
窗外传来脚步声,冉郁清迅速松开手。护士推门而入时,他已经退到窗边,姿态闲适得像在欣赏夜景。
“血压有点高。”护士调整着点滴速度,目光在我和冉郁清之间游移,“需要加一针镇静剂吗?”
“不必。”我注意到她白大褂领口别着的松针形状的胸针,“我想休息了。”
等房门关上,冉郁清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金属小盒。
“每天一粒。”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七颗淡蓝色药片,“能暂时抑制Omega腺体活性。”
我拿起一片对着灯光细看,药片内部有细小的晶体在闪烁。“又是自制药物?”
“实验室配方。”他忽然俯身,冷杉气息扑面而来,“但如果你更想要我的临时标记……”犬齿擦过我耳廓,“随时效劳。”
我猛地推开他,后颈却传来一阵酥麻。这该死的生理反应让冉郁清低笑出声,他退后两步,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校董会最终表决在后天。”他翻开文件,露出里面夹着的照片。
“混合宿舍提案通过后,这些'实验品'会主动来找我们。”
照片边缘标注着日期,正是上周。我攥紧床单:“你一直在监视他们?”
“是保护。”他收起文件,突然抓住我的左手腕,“就像保护你一样。”
我轻笑了一声,看着冉郁清的眼睛刚想说些什么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那位胸佩松针徽章的主任医师。
冉郁清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医生,我的Omega还好吗?”
“恢复得不错。”医生检查着我的瞳孔,“不过腺体数值还是异常。”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冉郁清,“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
“99.7%。”冉郁清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疤痕,“我知道你们当年的实验数据。”
医生的表情瞬间凝固。
我趁机按下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录音键。
“年轻人别太自信。”医生很快恢复笑容,却在转身时碰掉了病历本。
冉郁清弯腰去捡,西装后腰处露出一截金属——是枪。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冉郁清若无其事地起身,将病历本递回去:“医生,您的'治疗方案'落伍了。”
等医生离开,我一把拽住冉郁清的领带:“你带枪来医院?”
“玩具枪。”他轻松挣脱,从后腰抽出一把银色手枪——确实是仿真模型,“用来吓唬人的。”突然将枪口转向门口,“比如现在。”
门缝下的阴影立刻消失了。
冉郁清收起模型,从花瓶里取出一个微型监听器:“青松的待客之道。”
夜色渐深,他拉上窗帘,月光被割裂成细长的光带落在地上。
“睡吧。”他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我守夜。”
我盯着天花板,后颈的腺体随着他的信息素节奏跳动。
七年前那个黑暗的仓库里,戴着松针胸针的人说过什么?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怎么都拼不完整。
病房的灯光在午夜自动调暗,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荧光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我盯着天花板,后颈的腺体随着冉郁清的信息素节奏一跳一跳地疼。那种疼痛像一根细线,将我的意识拉回七年前那个黑暗的仓库。
“实验体A-7,准备腺体移植手术。”
戴着松针胸针的医生声音冰冷,手术器械碰撞的金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我躺在手术台上,手腕上的条形码烙痕被消毒液擦得发烫。麻醉面罩压下来时,我看见隔壁手术台上躺着一个黑发男孩,他的锁骨下方已经切开,露出血红的肌肉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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