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陈老师公寓楼时,后颈的腺体突然刺痛了一下。
老城区浑浊的空气中混入了一丝锋利的气息——冷杉混合硝烟,像雪原上炸开的弹药。是Alpha的信息素,而且极具攻击性。
我立刻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
胃部条件反射地痉挛,右手腕的旧伤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痛起来。这种暴烈的信息素,整所学校只有一个人。
巷子里的打斗声印证了猜测。
五个混混围成的战圈中央,冉郁清单手掐着一个黄毛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他黑色外套大敞,露出里面扯松的领口,锁骨处有一道新鲜血痕。不同于平日刻意收敛的状态,此刻他完全释放着信息素,冷冽的破坏欲压得那几个Beta混混脸色发青。
“最后一次机会。”冉郁清凑近黄毛耳边轻笑,犬齿寒光一闪,“谁让你们来的?”
黄毛双腿乱蹬,突然暴起偷袭!冉郁清偏头躲开,反手一记肘击砸在对方太阳穴上。动作间后颈腺体完全暴露,信息素浓度骤然飙升,像无形的冲击波横扫小巷。
我扶住墙才没跪倒。
腺体突突跳动,Beta虽然没有发情期,但顶级Alpha的战斗信息素足以让任何性别生理性腿软。血腥味混着硝烟灌进鼻腔,右手腕的疤开始钻心地疼。
警笛声就是这时候撕破夜色的。
冉郁清突然转头看向巷口。
隔着二十米黑暗,我清晰看见他瞳孔收缩成竖线——Alpha的狩猎本能被彻底激发了。
但下一秒,他竟收敛了信息素,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
“医药费。”他撕下支票塞进黄毛衣领,声音恢复成平日那种慵懒的调子。
“现在跑还来得及。”
警察冲进来时,冉郁清正用湿巾擦手。他看了眼被按倒在地的混混们,突然指着我笑道:“警官,这位同学可以作证,是他们先动的手。”
询问室的空调吹得人发冷。年轻警察第三次敲键盘:“你当时为什么在现场?”
“路过。”我盯着单向玻璃后晃动的黑影——冉郁清肯定站在那儿。他信息素残留的压迫感还钉在我太阳穴上,像把钝刀慢慢往里旋。
“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混混。”我无意识摩挲右腕疤痕,“冉郁清是校友,S级Alpha。”这句话让警察笔尖顿了顿。在ABO社会,顶级Alpha的特权就像他们暴烈的信息素一样不容忽视。
果然,半小时后我就被“建议”离开。推开警局玻璃门时,夜风里飘来一缕信息素,紧接着是带笑的低语:“许会长居然没揭穿我?”
冉郁清倚在警局石柱旁,指间转着保时捷钥匙。他颧骨上的淤青已经泛紫,却衬得那双狼似的眼睛更亮。刻意释放的信息素像毒蛇信子,若有若无地撩过我腺体位置。
我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就算我不会,监控会。”
“那条巷子唯一的摄像头,”他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我,“上周就被我家的施工队'误拆'了。”
——这混蛋连警局门口的监控都算计到了。
一辆粉色的超跑无声滑到路边,冉郁清拉开车门,信息素突然收敛得干干净净:“送你回家?”语气礼貌得像在学生会办公室。
我头也不回地走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书包带。手腕上的疤痕在隐隐抽痛,像是无声的抗议。
“许会长。”他的声音追上来,带着几分玩味,“你腺体红了。”
我脚步一顿。后颈确实传来异样的灼热感——这个混蛋Alpha的信息素残留正在刺激我的Beta腺体。虽然Beta不会像Omega那样被强制发情,但顶级Alpha的信息素仍会造成生理不适。
“需要抑制剂吗?”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呼吸间的冷杉气息拂过我发烫的腺体,“我家车里常备...”
“不必。”我侧身避开,正好看见那辆粉色超跑副驾上坐着个妆容精致的Ome
ga,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们。她身上甜腻的蜜桃信息素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冉郁清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突然笑了:“吃醋?”
“你脑子被揍坏了?”我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正是有疤的那只。疼痛瞬间炸开,我倒吸一口冷气。
“松手。”
他非但没放,反而用拇指摩挲过那道凸起的疤痕,眼神暗了下来:“当年谁干的?”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我一时语塞。
警局门口的灯光将他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后颈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Beta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
我咬紧牙关,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能进地铁——万一引发其他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波动,后果不堪设想。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却驱散不了体内升腾的热度。我需要抑制剂,越快越好。
最近的便利店在三个街区外。我加快脚步,右手腕的旧伤随着心跳一阵阵抽痛,走到第二个路口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我不得不扶住路灯杆喘息。
“需要帮忙吗?”
那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熟悉。我没回头,但冷杉的气息已经缠绕上来,比刚才更加清晰。他居然没走。
“抑制剂。”我艰难地挤出这个词。
“最近的药店在哪?”
冉郁清绕到我面前,眉头微蹙。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颧骨上的淤青显得更加明显。他看起来像是要伸手扶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三公里外有个24小时药店。”他说,声音里少了平日的戏谑,“但你撑不到那里。”
“那就去医院。”
“最近的医院在反方向,四公里。”他顿了顿,“而且这个时间,急诊室至少排队两小时。”
体内的热度正在攀升,我甚至能感觉到后颈腺体在轻微肿胀。这太荒谬了——Beta不应该对信息素有反应,更不应该出现类似Omega的假性发热。除非...
除非是S级Alpha的战斗信息素,加上我对Alpha信息素本就异常敏感的身体。
我给它找好了理由。
“你家司机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让他先回去了。”冉郁清的目光落在我后颈,眼神变得深沉,“你需要临时标记。”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路灯杆:“不可能。”
临时标记。Alpha的犬齿刺破腺体,注入信息素。
那种被占有、被控制的感觉,光是想象就让我反胃,七岁那年仓库里的血腥味仿佛又涌上喉咙。
冉郁清没有靠近,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可以叫车送你去医院,但至少要等十五分钟。”他抬头看我,“你能撑十五分钟吗?”
汗水顺着我的太阳穴滑下。体内的热度已经演变成灼烧般的疼痛,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我见过Omega进入发情期的样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Beta的假性发情不会那么严重,但在大街上失去意识的风险依然存在。
“抑制剂...”我固执地重复,尽管知道希望渺茫。
冉郁清叹了口气,翻开西装内袋:
“只有这个。”他展示那个金属盒,里面空空如也。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我不得不闭上眼稳住身体。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冉郁清身上那股冷冽气息的靠近——但他依然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许言折。”他很少直呼我的全名,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严肃,“让我帮你。”
夜风吹过我们之间的空隙,带着城市特有的浑浊和远处隐约的警笛声。我睁开眼,看到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是一个克制的、等待的姿势。
七岁那年,那只掐着我下巴的Alpha的手上满是血腥味。而现在,冉郁清的指尖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腕上昂贵的机械表反射着路灯的微光。
“就这一次。”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冉郁清的瞳孔微微扩大,但他很快收敛了表情,只是轻轻点头:“就这一次。”
他向前一步,动作缓慢得像是怕惊跑一只受伤的动物。当他终于站在我面前时,那股冷杉的气息温柔地包裹住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
“转过去。”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不会太疼。”
我僵硬地转身,面对路灯杆。
金属的冰凉触感贴上前额,让我混沌的思绪获得片刻清明。身后,冉郁清的气息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低头时呼出的热气拂过我后颈的腺体。
“放松。”他的声音近在耳畔,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肩膀,“深呼吸。”
我闭上眼,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右腕的疤痕传来尖锐的疼痛——这很好,至少能让我保持清醒。
当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我浑身绷紧。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奇异的灼热感随着信息素的注入扩散开来。冷杉的气息不再刺鼻,反而带着雪原的清新,中和了我体内躁动的热度。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冉郁清退开时,他的信息素已经稳定地萦绕在我的腺体周围,形成一个暂时的保护屏障。
“好了。”他说,声音有些哑,“四十八小时内不会有人闻出异常。”
我转过身,发现他正在用手帕擦拭嘴角。路灯下,我能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红的耳尖——临时标记对Alpha同样有影响。
“谢谢。”这两个字艰难地挤出喉咙。
冉郁清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会听到道谢。他收起手帕,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用谢。周一见。”
他转身走向路边,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上车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记得按时吃抑制剂。虽然Beta不会发情,但我的信息素...比较强。”
车门关上,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我站在原地,后颈的标记处还在隐隐发热,但体内的躁动已经平息。最奇怪的是,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没有恶心的感觉,没有童年阴影的闪回,只有一种奇怪的、被保护的安全感。
这个认知比标记本身更让我不安。
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印在柏油路面上。我抬手触碰后颈的腺体,那里的皮肤微微发烫,指尖能感受到两个细小的凹陷——冉郁清的犬齿留下的痕迹。
Beta不应该被标记,也不能被标记。这个认知像根刺,扎在思绪里拔不出来。
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抑制剂空盒,金属边缘硌着指腹。冉郁清说得对,我确实需要尽快服用正规抑制剂。
Beta的腺体虽然能接受临时标记,但长期依赖Alpha信息素会扰乱内分泌系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学生会的小陈发来的消息:
【会长,下周一校董会材料已备齐,需要现在发给您过目吗?】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冉郁清在警局门口提到的“提案”。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不必】。
夜风吹过后颈的标记,带起一阵异样的酥麻。
我加快脚步,决定绕远路去24小时药店。
这个时间点,地铁里挤满了刚下夜班的Alpha和Omega,我身上带着冉郁清的信息素进去,无异于投下一颗炸弹,转过两个街区,药店的绿色十字标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推门进去时,自动门发出“叮咚”的机械音。
柜台后的Beta店员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
抑制剂柜台在最里侧。我拿起一盒抑制剂,又犹豫着多拿了一盒强效舒缓剂。结账时,店员终于抬头瞥了我一眼,突然皱起鼻子。
“先生,”他眼神古怪,“您身上有很浓的Alpha信息素。”
我的手顿在半空,解释道:“我是Beta。”
“我知道。”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但我的嗅觉比较灵敏,您刚被标记过?”
他压低声音,“需要报警吗?”
“不必。”我迅速扫码付款,“意外接触导致的而已。”
走出药店,我立刻拆开抑制剂吞下一粒。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但后颈的灼热感确实在慢慢消退。路灯下,我仔细阅读强效舒缓剂的说明书——“适用于意外接触高浓度Alpha信息素后产生的假性情热反应”。
回到许家别墅时已是深夜。
主宅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许明哲的笑声和林灵温柔的叮嘱。
我绕到西侧小门,用指纹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浴室镜前,我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侧身查看后颈的标记。两个细小的红点周围泛着淡粉,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手指轻轻触碰,一阵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下——这不该是Beta对标记的正常反应。
不对,我被冲昏了头,Beta本不应该被标记。也不能被标记,这才是重点。
水流冲过身体时,我刻意避开腺体位置。热水带走了皮肤表面的信息素,但那种被入侵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七岁那年,那个绑架我的Alpha用沾满血腥味的手掐着我的下巴,恶臭的信息素灌入鼻腔;而现在,冉郁清的冷杉气息却像某种昂贵的古龙水,强势但不令人作呕。
这个对比让我更加烦躁。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抑制剂吃了吗?】
没有署名,但除了冉郁清不会有别人。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直接删除。手机刚放下,又震动起来。
【别删,周一校董会需要你配合】
我皱眉,回复:【什么提案?】
对方回复得很快:【关于废除ABO性别隔离宿舍的议案】
【你疯了?】
【没疯,这是迟早的事】
【我不会支持】
【你会】
最后两个字带着冉郁清特有的笃定,让人火大。我正要反驳,又一条消息进来:
【你的腺体反应不正常,建议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我有认识的医生】
我锁上屏幕,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头。
窗外,一轮冷月挂在树梢,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后颈的标记处又开始隐隐发热,抑制剂的效果比预期中弱得多。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出神。周一,校董会,性别隔离宿舍,冉郁清的提案,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临时标记——所有事情搅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
我站在校医室门口,指节悬在门板上,迟迟没有敲下去。
周一早晨的阳光刺眼得过分,照得我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抑制剂的效果比想象中弱,冉郁清的信息素残留依旧顽固地附着在皮肤上,像某种隐形的标记。
“许会长?”身后传来校医林医生的声音,她推了推眼镜,手里抱着一叠体检报告,“有事吗?”
我收回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例行体检报告,我来取。”
“哦,你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她推开门,示意我跟进去,“不过……有些指标不太正常。”
我的心跳骤然一滞。
林医生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你的腺体激素水平异常,尤其是对Alpha信息素的敏感度远超普通Beta。”她顿了顿,眼神微妙地扫过我的后颈,“你最近……接触过高浓度Alpha信息素吗?”
我攥紧报告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没有。”
林医生叹了口气,显然没信,但她没追问:“建议你去大医院做个详细检查,Beta理论上不应该对标记有反应,但你的情况……”她欲言又止,“可能和你的分化历史有关。”
分化历史。
这个词像针一样扎进太阳穴。
我七岁那年被绑架后,腺体曾经短暂出现过异常波动,但许家的私人医生很快用药物压制了下去,并断言我是个“稳定的Beta”。
而现在,冉郁清的临时标记,似乎把那些被强行掩埋的异常重新翻了出来。
“谢谢。”我收起报告,转身离开。
刚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冷杉气息迎面撞来——
冉郁清靠在走廊墙边,手里转着一支钢笔,见我出来,唇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早啊,许会长。”
我下意识绷紧身体,后颈的腺体突突跳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存在。
“你跟踪我?”
“路过。”他耸耸肩,目光却直直落在我手里的体检报告上,“结果怎么样?”
“与你无关。”我侧身想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许言折。”他声音低了几分,不再是那种玩味的调子,“如果你的腺体真的有问题,最好别拖。”
我冷笑:“怎么,冉少爷现在改行当医生了?”
他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我认识一个腺体专科的医生,比校医专业。”
我没接。
“别误会,”他收回手,语气轻松。
“只是不想我的临时标记给你带来麻烦而已。”
“你的标记已经够麻烦了。”我盯着他,“尤其是周一校董会的提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校董会那些老古董有多固执。”
冉郁清笑了笑,眼神却深得看不透。
“你觉得呢?”
他没等我回答,转身走向楼梯口,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
“下午两点,校董会见。”
我站在原地,后颈的灼热感挥之不去。
他的信息素,他的提案,他的步步紧逼——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而我正在被一点点拉向中心。
好麻烦啊,早知道接受了冉郁清的临时标记,就要帮他这么大一个忙,我昨天就算上了新闻都不应该让他标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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