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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荷仙花疯了

叶二爷的女儿叶茵,如今已是如花似月的姑娘。她就读与本县的一所普通中学,明年就可以毕业。

在家中叶茵不仅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也是太太的心肝宝贝。虽然太太对她来说不是亲生。但由于太太从没有过生育,所以似她为亲生女儿一般。从小到大,夫人都命令叶茵,称她为妈妈,荷仙花为姨娘,这也是太太为了报复荷仙花。然而,叶茵很清楚自己的亲娘荷仙花当年的身世,造成如今在家的处境非常窘迫和难忍。她虽然同情,但由于长久受到夫人的干涉,使她与亲娘之间的接触非常之少。她不愿违背妈妈的意思,公开的去亲近姨娘,惹得妈妈伤心,更不愿看见有人当着她的面欺负自己的亲身母亲。毕竟她与荷仙花是骨肉之亲呀,谁也不能将她们情浓于水的情感彻底的分离,在这点上荷仙花是很欣慰的。她感谢苍天给了她如菩萨般善良的宝贝女儿,使她时常在忍不住煎熬的困苦日子里,还能看到一丝希望,也是让她可以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日,在堂弟鼎的一再要求下,叶茵带着自己信赖的,感情最好的鼎少爷和彤妹妹一起去探望自己的生母荷仙花。

平日里的叶茵小姐常常跟随父亲去大伯家的《桐禅别墅》,那座别墅在她心里也是一种依靠,那就是叶家老爷太太处处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还有她最好的鼎弟弟与彤妹妹。每次踏入那片宁静的天地,叶茵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轻松。而更能让她期待的,是能与鼎弟和彤妹相聚的时光是无比的开心。虽然她比他们年长了些,但是他们三人的感情加友情的关系,早已深深扎根在三人心中。他们彼此的信任,彼此的依赖,愿意为对方所做一切,那确是他们之间亲情的延伸。

叶茵由于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种种的无奈和不愉快总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常常由于不愉快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来。每当此时,她来到大伯家,就会向她的这两个弟妹倾诉,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在鼎弟和彤妹的眼里,她这个堂姐是最坚强的姐姐,他们愿意为这个姐姐一起分担她的烦恼,帮她一起出主意,让她感觉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坚强的后盾。所以倾听这位姐姐胸中的不快,分忧并出主意,给姐姐一些支招来对付生活中遇到的小人,从而可以让姐姐烦恼的坚冰终究得以融化。她们三人的情谊如同坚硬的磐石,牢固而又坚定。

叶茵对眼前这两个天真无暇的孩子,心中对他们充满着感激,她知道,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他们在,自己就永远不会孤单。

家中时常欺负亲娘的佣人胡妞,是个精明世故的女人。她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一幅谄媚的笑容,尤其是在夫人面前,那笑容能从脸上掉下来似的。胡妞深知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因此她总是紧紧依附在夫人身旁,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效劳。

夫人是家中正室,性格非常强势,由于膝下无子女,唯有叶茵这个孩子还是何仙花的骨肉,所以她对何仙花的嫉妒和仇视更是加倍厉害。她让下人看管好叶茵母女,不让她们有亲近的机会。自己却又非常讨好着叶茵,希望能从她身上获取真正的母女感情。所以每次叶茵去看生母只能偷偷地去,唯恐夫人知道后发生不愉快,会让生母越发不好过日子。

那势利小人胡妞对叶茵探母之事早就有察觉,但她不敢去禀告夫人。原因是怕夫人受气后,迁怒与叶茵小姐,随后被叶二爷知道是她胡妞搬弄是非造成后果,那恐怕她胡妞的饭碗就保不住了。所以对胡妞来说,这种得不丧失的事情她左右权衡,最终觉得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妙。更何况她平时巴结叶茵小姐还来不及呢,那又何必与这家中最得宠的叶小姐过不去呢。自己平时欺负荷仙花,目的也是为了讨好夫人。按她自己的话说,这也是出于无奈。所以每当知道叶茵探母,就睁一眼闭一眼,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而叶茵从她生母嘴里隐隐约约地探出是胡妞在经常欺负自己的母亲。生母为了不让女儿为难,更不想让女儿知道的过多,增加难过的心情,所以一切该瞒的就瞒了。不过在种种迹象清楚的展现下,聪明的女儿心中也非常地明白。但她又能怎样呢!除了安慰母亲,偷偷拿些好吃的给予母亲之外,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或是陪伴在夫人的身边。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经常地照顾如此苦命的亲娘,为此她心烦、她伤心、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有时候也只能找鼎弟和彤妹排遣一下心中的不快和烦恼。由于她的探娘行为都是背着夫人的,所以她是不可能为娘的事情和胡妞发生什么争执,更何况那胡妞对她叶茵小姐一直是很不错的。所以叶茵和胡妞在这件事上,一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人有自己的分寸,决不逾越范围,免得家中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这种无奈的现状,就长久地延续了下来。

此时叶茵他们已经来到了荷仙花的房间,她轻轻地推开房门,直觉得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小屋四周角落里显得脏乱不堪,墙壁犄角旮旯里也是

肮脏不堪,简直使人喘不过气来。屋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从破旧窗帘缝隙中透进的几缕微弱光线,勉强映照出房间的一点点亮度。

平日里的母亲一直都是眼神空洞,神情恍惚,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受尽凌辱与折磨,身心俱疲的母亲在这样的小屋里长久的居住着,并承受着来自丈夫和夫人对她的身心和精神的迫害,她却要在这无尽的黑暗小屋中,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仿佛她的身体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已经麻木了。

叶茵他们三个轻轻地呼唤了起来:“姨娘,是我呀,你的茵儿!”

鼎少爷和彤妹双手紧握在一起,心中忐忑地跟在后面,轻声地说:“姨娘,我们也来看你了。”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她们三个觉得非常奇怪,要在平时,娘早就站在门口盼望着她叶茵的到来。

看见娘的床上帐幔还下垂着,可能娘病了。叶茵急忙来到床前将那帐幔拉起,只见亲娘痴痴傻傻地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好象根本不知道是她的爱女又来看她了。叶茵看着这番状况,伤心地哭着喊叫起来:“姨娘,姨娘你怎么了。女儿来看你了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这时,荷仙花好象听见了什么似的,傻傻地对着叶茵笑了起来:“哈,哈,……你是谁?你是吃人的母老虎吧,我不怕你!”说着就用手来抓叶茵。

叶茵害怕起来:“姨娘,是我呀,你的乖女儿叶茵。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还带了鼎弟弟和彤妹妹来看你”说完叶茵用双手将荷仙花在空中舞动着的双手紧紧地捏住,并说:“姨娘,你睁开眼睛快看清楚,我不是母老虎,是你的茵儿呀!”

此时鼎少爷和彤妹毕竟还是小孩,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很是害怕,眼前很显然就是个疯子。从小他们就跟着叶茵一同叫她姨娘的人,现在成了这个啥人都不认的样子,真是好可怕。还是孩子的他俩紧张起来,躲在了叶茵的后面,并且拉着她衣角一直不敢松手,唯恐他们的叶茵姐姐有啥不测。

那荷仙花听说不是母老虎,这才安静下来,对叶茵说:“你不是母老虎?那你是谁呀?什么茵儿不茵儿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你后面那两个小囡是谁家的呀。”

这时叶茵的脑子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刹那间,她终于理解了眼前这令人揪心的场景。只见她的母亲,头发凌乱得如同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杂草,眼神中透过无尽的疯狂。母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话语从哪口中毫无逻辑地喷涌而出,像是坏掉的留声机,只是发出一些支离破碎,语无伦次的音节。

她的双手在空中毫无规律地挥舞着,像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又像是在试图抓住那已经破碎的理智。那舞动的双手,时而高高举起,时而胡乱地在身前比划,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失控的癫狂。而她的双脚也不安分地下地挪动起来,像是在跳着一场只有她自己能懂的错乱舞步。

母亲的目光,空洞而呆滞,像是两潭被冰封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又像是无尽的黑暗中的两点幽光,却没有任何温度。那目光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前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这幅躯壳在本能地宣泄着内心的混乱与痛苦。被吓傻的叶茵他们,搀扶着下床的姨娘,心中满是无奈与悲痛。

这时叶茵才已经很清楚的明白过来,眼前的母亲是疯了,她的亲娘确确实实地疯了,不再认识她的女儿了。叶茵看着亲娘如此的下场,悲痛地抱着母亲边哭边唤着:“姨娘……姨娘……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都怪我没能照顾好你,姨娘…………”

那荷仙花疯疯癫癫地笑着,然后将叶茵推开说:“姨娘?你是我的姨娘……嘻,嘻……。”

鼎少爷和彤小姐拉着叶茵姐姐颤抖的双手,此时他两幼小的心灵上深深的被扎了一刀,他们也和姐姐一起哭了起来。

叶茵看来再也唤不醒她的亲娘了,她被眼前带来的弟妹强行拉扯出屋,离开了母亲,离开了那个催人泪下的小屋。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悲痛的情绪让她步履蹒跚,身形摇晃的回到自己的屋内,放声大哭起来……。

这段日子里,她眼睁睁地看着陷入疯狂的母亲,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作出保护和解救,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奈啊。她的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心口的痛仿佛被紧紧地撕裂起来,抑制不住的情绪如同奔腾的大海,向万恶的人世间发出悲痛欲绝的大哭声。

她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将永远地失去理智完美的亲娘了。那曾经如同暖阳般的母爱,那最温暖、最令人安心的情感依靠,都将离她而去,永远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这种感觉就像心被生生地挖去了一块,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她的心情被无尽的伤感所淹没,每一滴眼泪都包含着对母亲不省人事的不舍、对即将接收疯癫母亲的恐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让她整个人都仿佛被黑暗吞噬,在痛苦的深渊里不断沉沦

她伤心、她悲痛,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母亲能痛她爱她了。她后悔、她怨恨,在这个家中她能得到她所要得到的一切 ,但她却挽救不了她母亲的命运。她彷徨无奈,她曾作过努力,但由于不愿得罪两边都对自己非常深爱的母亲,所以最终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以致造成亲娘最终被人逼疯的悲惨下场。这时的叶茵只能用泪水来冲洗心中对娘的愧疚和不孝,只能怨上天对她如此的不公。要她残酷地面对二个对自己一生都付出了无限厚爱的母亲,她实在无法作出选择,也更无法解决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何况她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看来她只得对此认命了。这时的叶茵还在悲伤地责备自己、怨恨自己,哭声不断地从她的房屋传了出去……。

鼎少爷和彤妹妹他们已经无能为力帮助和安慰叶茵姐姐的悲痛,只能快快回家,将这个不幸的消息转告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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