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
窗外天色已暗,海浪声温柔。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感觉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又酸又软,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喉咙干得像沙漠,头痛欲裂。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额头上覆着一块冰凉的湿毛巾。
“醒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林絮偏过头,视线还有些模糊。江屿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灯光,身影显得有些疲惫。他脸上没有了墨镜,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眉头紧锁。看到林絮醒来,他立刻倾身过来,动作有些急切,伸手探了探林絮的额头。
那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皮肤,让林絮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还在烧。”江屿深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也有些不舒服。他收回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和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林絮唇边,“喝点水,慢点。”
林絮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吸着温水。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他这才看清江屿深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身上的T恤也皱巴巴的。显然,他在这里守了很久。
“我……怎么了?”林絮声音嘶哑地问。
“急性高烧,39度8。”江屿深放下水杯,语气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医生说是中暑加过度劳累引起的。给你挂了水,刚拔针不久。” 他指了指床边挂着的空输液袋。
林絮这才感觉到手背有些刺痛。他回想起晕倒前的情景,有些愧疚:“对不起……耽误录制了……还有,谢谢你接住我……”
“闭嘴。”江屿深打断他,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但眼神却紧紧锁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睡觉。”
林絮确实还很虚弱,眼皮沉得厉害。他闭上眼睛,但高烧带来的不适让他无法安睡,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哼唧声。
突然,他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紧接着,一股清冽的猫薄荷气息靠近,带着令人安心的凉意。一条温热而蓬松的雪豹尾巴,轻轻地、试探性地搭在了他裹着薄毯的腰上。
那尾巴没有用力圈紧,只是松松地搭着,像一条温暖的毛毯,又像一个无声的守护。尾巴尖还带着安抚的意味,极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的手臂。
林絮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些。他无意识地往那温暖和清凉气息的来源蹭了蹭,模糊地嘟囔了一声:“……屿深哥哥……”
这声含混的称呼,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江屿深搭在床边的手猛地攥紧了。他看着林絮烧得通红的脸颊,因为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无意识流露出的依赖……白天那些恶毒的弹幕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娇弱Alpha”、“博同情”、“手段多”……还有他自己之前那些冷言冷语、凶巴巴的态度……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心疼、自责和愤怒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他对林絮……真的太凶了?是不是因为他之前的冷漠和别扭,才让林絮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不敢说,硬撑着直到倒下?
他想起林絮晕倒时那苍白的脸色和滚烫的温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任由林絮无意识地抓着他的一点衣角。那条搭在林絮腰间的尾巴,收得更紧了一些,传递着无声的守护和……迟来的悔意。
夜渐渐深了。林絮在高烧和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平稳。
江屿深却毫无睡意。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林絮安静的睡颜。许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动作极其轻缓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昏黄的灯光下,雪豹Omega拿起笔和纸,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得如同在攻克世界级难题。他盯着空白的纸张,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极其用力地写下三个字,力道大得几乎要划破纸背: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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