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消息开始在学院里，尤其是可能对研讨班选拔有影响力的导师和优秀学生圈子里，悄无声息地散播：
“听说了吗？有人想靠学‘无芯片魔法’这种旁门左道进高阶研讨班？”
“笑死了，那种连魔法模型都构建不了的野路子，也配讨论高阶理论？”
“这不是玷污研讨班的学术严肃性吗？到时候难道讨论怎么用手搓火球？”
“推荐的人也是被蒙蔽了吧？那种课程根本没有任何理论支撑，纯靠运气和噱头。”
在有心人士的推动下，“无芯片魔法”的学习与“落后”、“非学术”、“哗众取宠”等标签绑定。
晶晖学院种植学院的大魔导师，埃拉里奥斯，以其对植物的精深研究、优雅的举止和对自然魔法的崇尚而闻名。
他与崇尚力量与实战的攻击学院院长戈尔森向来理念不合，两人见面常常是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上眼。埃拉里奥斯眼中，戈尔森带领的攻击学院里面的疯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都是一群蛮干的“暴力野兽派”，压根不懂魔法的艺术之美。
因此，当得知戈尔森居然在自己学院里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乡下法师开了门无芯片魔法选修课时，埃拉里奥斯只是嗤之以鼻，觉得这很符合戈尔森那“没什么脑子”的风格，肯定又是被什么江湖骗子忽悠了。他乐得等着看热闹，看戈尔森怎么收场。
然而，近些日子，一些风言风语逐渐传入他耳中。起初他并不在意，直到在一场高档晚宴上，一位经营魔法材料，垄断了不少商场的家族族长，理查德的父亲，“偶遇”了他，并看似忧心忡忡地，向他隐晦的表达了那些关于“非主流魔法实践形式”可能影响学院声誉、玷污高阶研讨班纯粹性的担忧——
“我们听闻最近有些…嗯…非主流的魔法实践形式似乎引起了一些关注，甚至可能影响到一些重要的学术名额分配。我们家族一直是学院和传统魔法体系的坚定支持者，有点担心某些缺乏严谨理论验证、甚至可能蕴含未知风险的方法，会被过度追捧，从而影响学院多年积累的学术声誉，甚至像研讨班这样重要项目的纯粹性。”
埃拉里奥斯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诧异，他虽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里似乎另有所指，但他对自己的判断和学院的标准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当即便矜持而高傲地回应：“阁下的担心完全多虑了。只要我还在学院一天，那些想走歪门邪道的家伙，就不可能冠冕堂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话虽如此，返程的马车上，埃拉里奥斯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主的话固然别有用心，但那些传言似乎并非空穴来风。戈尔森的胡闹非但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很快哑火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了？
“哼，看来不能光干等着看笑话了。”埃拉里奥斯自语道，“我要亲自去看看，那个乡下骗子到底耍了什么花招，能把戈尔森那老家伙唬住…顺便，正好可以当面嘲笑他一番！哈哈。”
一想到戈尔森可能出现的窘迫表情，埃拉里奥斯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对，现在就过去！反正我说的是‘不能出现在我眼前’，现在可是我主动过去看，也不算食言！”
也不知道理查德的父亲要是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起了反作用，反而让从来不将无芯片魔法放在眼里的埃拉里奥斯，勾起了兴趣，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拍断大腿。
于是，这位种植学院的大魔导师，带着一种要去揭穿骗局和准备看好戏的心态，悄然来到了祁夜选修课用的训练场外。
他收敛了自身绝大部分气息，如同林间一片安静的叶子，隐在暗处观察。
祁夜虽然早已感知到附近有一位大魔导师在悄然观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祁夜也无心理会，毫不关心，只是把崽子们继续训练的脚不沾地，累成狗也不喊停止。
暗中观察着训练场内，埃拉里奥斯诧异了下，这番景象与他想象的“乡下骗子糊弄小孩”的场面截然不同。
场地宽敞明亮，地面铺设着能清晰反馈魔力流动的特种石材，四周墙壁符文闪烁，显然布下了极强的防护和聚能结界。
各种他见过或没见过的先进训练器械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来自某位火龙亲王金主的独家赞助），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活跃的魔法能量。这硬件条件，比起学院的核心训练场也不遑多让！
而场中的训练，更是让埃拉里奥斯的目光从最初的挑剔，逐渐变为惊讶，最后化为浓浓的震惊。
祁夜并没有进行任何花哨的演示，只是懒散地靠在墙边，偶尔出声指点几句。但那些学员们的训练方式，却前所未见：
场上一个银发少年，正在一个不断随机生成魔法飞弹的阵列中穿梭。那是艾瑞克，他根本没有吟唱任何防御咒语，全凭一种近乎预知般的直觉和匪夷所思的身体反应进行闪避，偶尔用手或随手捡起的木棍轻轻一点，就能恰到好处地引爆或偏转飞弹，动作流畅得如同舞蹈，展现的出极致战斗直觉和能量感知。
角落的一个漂亮女孩，闭目站在一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魔法植物前。兰妮的双手虚按在植物叶片上，似乎在与之进行某种交流。随着她的呼吸，植物上的荧光如同呼吸般明灭，周围的水汽和光元素也随之缓缓流淌、汇聚，形成一个个微小而精妙的元素漩涡，沉浸在深度元素共鸣与环境沟通中。
还有个小胖子面对着一面不断凸起石刺或产生重力异常的区域。他没有使用任何土系防御法术，而是双脚如同生根般踩在地面上，通过细微的调整和重心的转移，总是能提前半步避开或化解地面的攻击，仿佛大地在主动告诉他哪里安全。可以看出与大地亲和力非常之高。
场中心一男一女正在组队训练，是弗拉克和丽娜在进行配合对练。男孩试图用传统的、带有芯片辅助计算痕迹的魔法攻击，而女孩则运用新学的无芯片技巧进行闪避和干扰。令人惊讶的是，女孩不依赖芯片的战斗方式往往更有效，她能巧妙干扰弗拉克的施法效果，可见对魔法施放节奏的细微节点认知深刻，才能够如此熟练把握。
另外一个看起来是高年级的学生，那是罗文在角落进行着基础的魔力操控练习——让一颗水球在不借助任何芯片稳定程序的情况下，保持完美的球形并高速旋转，同时还要分心控制另一缕微风托起三片不同重量的羽毛，让它们以不同的节奏漂浮。
这种对魔力精细入微的、近乎本能的掌控力，让埃拉里奥斯看得眼皮直跳！
这哪里是什么“落后”、“非学术”的野路子？这分明是在回归魔法的本源，他们在探索一种被现代芯片魔法遗忘的、更深层次的直接与元素的沟通的能力和掌控方式！
埃拉里奥斯的心脏砰砰直跳。作为常年与植物、与自然打交道的魔法师，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沟通”与“共鸣”的重要性，。眼前这一切，简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门课程的价值！这不仅仅是一种战斗技巧，它对魔药培育、元素提炼、自然沟通乃至所有需要精细魔力操控和深度理解的领域，都有着颠覆性的潜力！
“妈的！戈尔森这个黑心老混蛋！”埃拉里奥斯心中瞬间涌起的不是对不能揭穿骗局的失望，而是另一种强烈的情绪——“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藏着掖着，就放在他自己的攻击学院里独享？他想干什么？垄断这种先进的教学模式吗？简直岂有此理！”
之前撂下的狠话——“绝不可能出现在我眼前”——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这位祁夜导师也请到他的种植学院开课？或者…干脆想办法把整个培训班撬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至于嘲笑戈尔森？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从那个老对头手里，分一杯羹，不，是干脆把锅揣起来一锅端走！
埃拉里奥斯大魔导师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这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决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请到这位祁夜导师去种植学院了。
埃拉里奥斯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衣袍，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仿佛能令枯木逢春的优雅微笑，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训练场中央的祁夜。他完全无视了旁边几个孩子投来的好奇目光。
“下午好，尊敬的祁夜导师。”埃拉里奥斯的声音温和悦耳，如同春风吹过林间，“请原谅一位不速之客的冒昧打扰。我是晶晖学院种植学院的魔导师埃拉里奥斯。”
祁夜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眼神里写着“有事赶紧说，别耽误我摸鱼”。
埃拉里奥斯也不介意，笑容反而更盛了几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精良却充满暴力感的训练设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
“戈尔森那老家伙，果然还是这副德行。什么都讲究效率、威力、输出…粗鄙，太粗鄙了。”他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风雅的莽夫布置花园，“他就只能想到把这些好东西用在打打杀杀上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转向祁夜，眼神变得真诚而热切：“祁夜导师，您所倡导的无芯片魔法，其精髓在于沟通、感知与共鸣，在于理解魔力的本源流动。这与我毕生研究的自然魔法、植物沟通领域，有着惊人的、本质上的契合！”
他张开手臂，仿佛在拥抱整个自然：“想象一下，您的学生在这里学会的细腻感知，如果能应用于与魔法植物的深度交流，能催生出多少前所未有的珍贵植株？如果能用于调和不同元素材料的内在平衡，能在炼金和魔药领域带来何等突破？这远比单纯地让火球炸得更响、让冰锥飞得更快，要有意义得多，也…优雅得多，不是吗？”
他注意到祁夜终于正眼看过来，顿时信心大增，立刻趁热打铁：
“戈尔森能给您的，无非是更大的训练场、更耐打的靶子。而我能提供的…”埃拉里奥斯微微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仿佛有露珠在流动的翠绿种子，“…是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在我的种植学院，您和您的学生将拥有最顶级的静修温室，那里的环境能极大滋养精神力，促进与元素的共鸣；可以随意使用记载了无数古老自然魔法和元素调和术的植物图书馆……”埃拉里奥斯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许诺出去一大堆好东西。
他瞥了一眼周围，想到那些被有心人士肆意推动的流言蜚语，又补充道：“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像某个无能的暴力狂一样，让别人还有机会在背后嚼舌头说三道四，我会让您获得理应拥有的绝对权威和尊重。”
几乎就在埃拉里奥斯对着祁夜大谈优雅与自然，费心挖角的同时，攻击学院院长办公室里的戈尔森已经收到了心腹的紧急传讯。
戈尔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埃拉里奥斯那个老对头居然跑去自己的地盘挖墙脚，甚至还在大肆嘲讽自己，他先是一愣，随即气得差点把手中的精金镇纸捏变形！
“埃拉里奥斯那个老树皮！满嘴花花草草的娘娘腔！他懂个屁的战斗和实战！”戈尔森低吼着，平时一贯的严肃淡定都扔到脑后，他怒气冲冲道，“居然敢说我粗鄙？还敢说我浪费人才？他那套摆弄花花草草的玩意儿才叫浪费！”
他想立刻冲过去和埃拉里奥斯“理论”一番，但走到门口又硬生生停住了。直接冲过去对骂？太掉价，而且正中那个老树皮下怀，显得自己真像个莽夫。
戈尔森冷静了下来：哼，玩阴的是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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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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