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25分，一片诡静。
一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路过狭窄通道的丁字路口，小木桌那儿正坐着个老婆婆，悠闲地吐着烟圈。
“婆婆，我上来的时候看到01号考生了，她也太年轻了吧，死下面怎么办？”
“不妨事，我们这行本身就不得善终。”老婆婆双目放空，神游天外，把人命说得轻如鸿毛。
男人向老婆婆躬身行礼，走到门口，看到了“正在营业”的牌子，抽身又往里喊了一句，“婆婆，您又没翻牌子！”
“不妨事，谁会大清早就过来，再说，谁让你走前门的，要走赶紧走，别让人看到你。”
8点30分整，脱脑理疗室正式营业，时间刚刚好，今天有会来什么样的客人呢？。
五分钟前，脱脑理疗室负三层。
考试广播已播报完毕，猩红的五分钟倒计时闪烁在西边大门上，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时刻准备吞噬门外的人。
陵岚不知所措，她一辈子就好奇这一回，难道就载在这里了吗？
“喂，”一男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观察你很久了，为什么要冒充01号考生，你就这么想加入我们吗？”
陵岚一脸不想和智障说话的表情彻底激怒了这男生，“冒牌货赶紧走，找死别拉上我！”说着就夺过了陵岚手里的刀，向考场大门走去。
有人进去了，按理说她就不用进去参加所谓的考试。陵岚看了看手里的对讲机，又看了眼未阖上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她把对讲机送进去就出来，便当是报答他救命之恩。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大门在陵岚进去的一瞬间就关上了。
“你怎么进来了，这鬼地方脑子进水了吧，考场上有两个人不算作弊吗？！”男孩对着看不见的什么发飙，陵岚表示赞同。
男孩把陵岚拉到一堆杂物里面，用箱子藏好，“别出来，别多管闲事，等大门一打开，别犹豫立刻就走。”
“八点三十分整，考试开始。”冰冷机械女声再次播报。
屋子里气温骤降，静得可怕。陵岚听到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朝这边爬过来，随即是快刀凌厉的风声，和重物被斩断的血肉撕裂声，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屋里光线昏暗，一般人几乎不能视物，可陵岚透过面前杂物的缝隙，看到了从四面八方往屋子中间聚集的发光物体。
陵岚猛然反应过来，先前考场播报提到的“留言”，她还以为是留下求救信息，不会是遗言吧！
发光物体在屋子里越聚越多，最中间一人形发光体上下舞动，寒光所过之处，若能刺中发光体中的瑕疵，一个个发光体就会倒下。
借助它们闪过的微光，陵岚看到了灯的开关，她从杂物里跑出来，打开了灯。
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以那个男孩子为圆心，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挤满了屋子，满地血块看不清什么组织，要说先前怪物还是闻着味儿攻击，开灯后她和那个男孩就成了活靶子。
“开什么灯！死的更快！”男孩一闪身来到陵岚跟前，两人被逼到墙角。
陵岚淡定地把手伸向开关。
“住手！”男孩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递给陵岚，“我杀大的，小的归你，拼了！生死由天！”
陵岚看到男孩一通乱砍，偏偏避过了怪物们身上的肉瘤，怪物身上的这个共同点他居然没发现？
陵岚试着拿匕首刺向扑到她身上的一个小怪物，正正刺中那个肉瘤。小怪物尖叫一声，抽搐几下躺到地上就不动了。
“那可是最难缠，速度最快的闪电，你是怎么做到的？”
“杀这些不犯法吧。”这还是陵岚第一次主动和男孩说话。
“什么法不法的，你不杀它们今天死在这里的就是我们！”男孩体力渐渐不支，强撑着把剑刺入一怪物身体，那怪物不痛不痒，庞大的身躯一扭，剑断了。
“完了完了，对讲呢。”男孩退到一边，接过陵岚递过来的对讲机，声音哀痛，“婆婆，我今天得死在这儿了，我死了之后万贯家财你一个也别想捞着，我还在后山埋了金条，我做鬼也不会给你！……”
陵岚顾不得对小财迷临终关怀，她选择性忽略了纠缠过来的触手藤蔓，眼里只有一个个血红的肉瘤，拿着她的匕首，一手一个杀红了眼。
男孩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沾满粘液血污的女孩，她居然能精准找到怪物的弱点，转眼间屋子里的怪物就被消灭了一小半。
男孩默默咽了下口水，那他刚才的战斗，在她眼里岂不是过家家？
陵岚再专注再精准，可她没接受过系统的战斗训练，来来回回都是简单的砍戳刺，怪物们也摸到了她的规律，加上自己的体力消耗，陵岚一晃神的功夫，就被一根触手牢牢捆死，让她喘不上气。
她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完整的人，这些怪物的丑恶嘴脸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陵岚自嘲着，遗憾着，晕厥前好像看到了大门开了，门的背后是天堂还是地狱呢？
～～～
陵岚是被吵醒了，她听得出其中一人是刚才的那个男孩，另外一人很奇怪，她有两张皮，最外面那张皮像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了她身上。
陵岚在身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面前的两人照了张相。
“咔擦”忘了关静音了。那两人这才发现陵岚已经醒了，便走了过来。
陵岚看着刚拍的照片，一个鼻子边上长了个痣的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另外一个是那个男孩，她不禁惊讶于男孩的表里如一，因为他就像是电视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正常。
“你好呀小姑娘，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陵岚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陵岚。”
“姓陵啊，我有好多年没见到了。你可以叫我婆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打工啊。”婆婆坐在床边，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哄慰自己的孙女。
“我还得上学，平时没太多时间。”
“我们按小时给你算钱，”婆婆掐了一下男孩，“这是我……”
男孩疼的跳到一旁，打断婆婆的话“我是不长眼，是这家店的金主，你要多少工资我都有，反正你知道了这么多，不来也得来！”
“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他们就像寻常的祖孙一样打闹，让陵岚很羡慕。
“小姑娘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老婆子我年岁大了需要个人帮忙，我看你骨骼清奇，就当发发善心帮帮我这把老骨头，可以吗？”
陵岚果断地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有古怪，离得越远越好。
“一小时80，来不来。”
陵岚脑子里来了零钱入账的声音，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但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在这儿工作，是干什么。”
“我就是说是钱的问题吧，装什么清高！”不长眼嘟嘟囔囔令人讨厌。
婆婆又打了他一下，“他就是嘴欠，别放心上，工资不会少你的，平时你就坐一楼的小木桌，来人就和他们谈谈心，剩下的让这小子做去。”
不长眼伸出一只手，别扭地撇撇嘴，“昨晚我们配合不错，往后你指东我不打西，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这个小弟！”
“我不想当不长眼的小弟。”
男孩听完一愣，老婆婆哈哈大笑。
陵岚和两人一一握手，和学校请了两天假，就跟着他们去熟悉工作环境。一楼是接待所有来宾、给重症患者做手术的地方，楼上是员工休息室，负一层是研究室，负二层是怪物监狱，负三层是练习室。
老婆婆表示既然陵岚来了，她就要隐退了，大有把所有事物权权交给她的架势。
“不过你需要接受一些训练，”婆婆补充道，“让小吉安排吧。”
陵岚以为小吉说的是不长眼，没想到是那个她早上见过的浑身是血的男人。
“我听说你十分钟杀了二十个怪物？不错嘛。以后你就跟我学习起码的防身术，学得快大概三个月就可以出任务了。”小吉显得很热情。
“我不会做基本工作之外的事儿。”陵岚态度坚决。
“你做不做这些防身术也得学，我们这儿是收押和研究怪物，还有更多的怪物潜伏在社会中，没人能置身事外。”不长眼一本正经地解释。
“少爷，人家小姑娘刚来，您就别吓唬她了。”
不长眼冷哼一声，“总之，欢迎你的加入！”
就这样，陵岚每天一放学都来脱脑理疗室进行魔鬼训练，暑假的时候跟院长妈妈说了一声，干脆就留在了这儿。每一天的强度都让她虚脱，不长眼偷偷买了个高级按摩椅，说是员工福利，实际除了陵岚没人会用。
陵岚进步很快，直到有一天，小吉邀请她一起去出任务，见识见识真正的野生怪物，她平时拿来训练的都是家养的，威胁性减半。
陵岚在这几个月中的训练出了血性，虽然她也想看看社会中是哪些怪物在潜伏，但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做基本工作以外的事儿。”
不长眼也觉得很危险，不乐意陵岚这个新人去冒险。“我都没出过几次任务，非要去的话，你们得带上我！”
“那就你来吧，本来想着轻度污染区的任务在京城不多了，正好让你试试身手。那小岚就留这儿看家吧。”
陵岚表示同意，她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可没想到，麻烦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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