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的脸上渐渐多了些神采，虽仍是那些做惯了的事，他却也做得比往日专注几分。
归墟在神殿的一角给他开辟出了一个办公的角落，可升降的办公桌，舒服的沙发椅，还有人间用的台灯，虽说和这古老的神殿格格不入，但还是有模有样的。
【天选打工人互助中心 （99 ）】
“司微哪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神影？不会消散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我看他app状态，虽然半死不活的，但还活着。”
“虽然司微时灵时不灵的，但我真的需要他偶尔给我显灵一下。”
“是啊，现在看不见他偶尔闹的那些笑话，我都有些不适应。”
司微刚做完认证，就赶紧打开了神明app的信徒群，看见有不少人竟然在想念他，小脸上洋溢出了满足的笑容。
“亲们，我回来啦！”
刚发完一条消息，群里寂静了10秒，随后一条条消息疯狂弹出：
“司微，你干嘛去了？我们以为你消散了呢？”
“是啊，你是不是没完成KPI被天庭惩罚了？”
“批评！不想卷的社畜不是好神明！”
司微披着厚重的兽皮毯子趴在桌子上，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吃着奶白色的灵果，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高兴的晃来晃去。
归墟归来时，见到的便是他这副像是欢快小狗的模样。几步上前，轻易便将人从椅上捞起，置于自己腿上：“看来心情不错？”
司微猝不及防落入他怀中，身后尾巴下意识地僵直，唇角还沾着点奶白的果汁。他睫羽微颤，声音低软：“嗯，信徒们……总是需要我的。”
归墟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自然的凑近他的嘴角，吻去他嘴角的果汁：“味道尚可。”
那触感一掠而过，快得让司微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连脸红都迟了一拍。归墟的声音自上方落下：“还未习惯？”
司微闻声抬头，撞入那血色深潭般的眼眸，又即刻垂眸避开，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没有。”
“这双耳朵，可比你诚实多了。”归墟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微凉的指尖却已精准地捏住了那枚因受惊而紧贴头皮的、毛茸茸的粉白耳尖，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一下。
司微一把捂住耳朵，脸色爆红，将耳朵收了起来，“这、这是意外。”
归墟无意戳破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塞到他手里：“不是要工作吗？”
“哦，对对对。”司微反应过来，赶紧拿着手机就要起身。“刚才有十几个信徒下单呢。”
归墟让他坐在旁边，搂着他的腰，将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就这么处理。”
“啊？”司微委屈巴巴的想要再反抗一下，但对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时便将所有的话都咽到肚里了。“好吧。”
处理信徒们的订单繁杂且极耗精力，司微很快就忘了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恐怖的归墟。这沙发椅很大，完全容纳得下两个人，司微没一会儿就把腿盘了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灵果啃了起来。
“阻止你们公司团建？”
“这……一个团建牵连到的人最起码上百，我做不到啊。”
“要不然你去霉运神那里买一张发烧符？”
“亲，等你坐到第3站的时候，就会有座位了，请耐心等待一下。”
司微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信徒们的订单，一直等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到了深夜才停下来。处理完所有的订单，他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内视检查自己辛苦一天的成果。
【当前神力：16.5】
【本月订单数：68】
【差评退款数：46】
【神力评级：G-（持续下滑中）】
【神域状态：出租屋（租金拖欠警告）】
16.5？他今天开始工作前神力是16，所以说……
0.5！
忙活了整整一天，处理了无数个祈求“电梯不满”、“地铁有座”、“奶茶第二杯半价”的琐碎订单，神力竟然只可怜巴巴地增长了0.5！
这其中绝大部分收益还要立刻反馈给信徒以实现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心愿，真正能留存下来的更是少得可怜。
照这个令人绝望的速度，他想要攒够一次最基础短距离传送所需的神力，恐怕都得熬到地老天荒！逃跑大计，遥遥无期。
司微鼻尖蓦地一酸，眼前迅速漫起一层水雾，视野中的一切都模糊摇晃起来。
就在泪水即将滚落的刹那，发间静魂绯玉冠微微一暖，一股清凉宁和的力量无声浸润开来，将那几乎决堤的绝望悄然抚平。
泪意奇迹般消退。
他怔然抬手，指尖轻触发冠。悲凉仍在，却不再尖锐刺骨，而是沉淀为一种冰冷的清醒。
硬攒神力逃跑，此路近乎不通。
这个认知冰冷而残酷，却不再引发歇斯底里的恐慌。在静魂绯玉那强大到近乎bug的静心凝神效果影响下，他的思维被迫变得极其冷静和……功利。
他蔫蔫地揉着酸涩的眼睛，余光不经意扫过身旁的矮几，忽然微微一怔。
矮几上不知何时又添了几样东西。一碟新剥好的、晶莹剔透如紫水晶般的灵果，一小盏氤氲着暖白热气的琼浆，甚至还有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玄奥纹路的暖炉，正散发着驱散寒意的融融热力。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他开始处理订单直到现在，手边的灵果零食从未断过，吃完了就会有新的无声无息地出现，那盏暖身的琼浆也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归墟……虽然可怕、**、不容违逆，但……
——只要不触及“离开”那个绝对的禁区，归墟对他……似乎真的称得上“纵容”甚至“呵护”。
这个认知像一颗微小的火星，落入司微被绝望冰封的心湖。
既然硬攒神力逃跑希望渺茫，既然归墟对他这份“宠爱”似乎真实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有别的选择？
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试探一下？
一丝极其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悄然滋生。他偷偷觑着归墟冷硬的侧脸。
归墟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慵懒地靠在宽大的沙发椅背中，指尖捻着一页泛着暗金色泽的古老纸卷，血色的眼眸低垂，神情专注而淡漠。殿内幽蓝的火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既遥远又充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司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和委屈：“归墟大神……”
归墟翻动纸页的指尖未停，只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单音：“嗯？”示意他继续说。
司微斟酌着词句，翡翠绿的眼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归墟的神色：“这里……没有日月轮转，总是黑漆漆、冷冰冰的……我、我有点不适应。”
他顿了顿，声音更软了几分，带着一丝真实的瑟缩，“而且，我好怕冷……就算有暖炉，好像也暖和不起来。”
他悄悄看了一眼归墟，见对方并没有立刻不悦的迹象，只是血眸微转，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司微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念头：
“我们……能不能去人间生活？就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他急忙补充道，“我不会乱跑的！我、我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那里有阳光，会暖和很多……”
话音落下，神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幽蓝火焰跳跃的细微噼啪声。
司微指尖微蜷，掌心沁出薄汗。
归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古籍，血色的眼眸彻底转向他，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让司微无所遁形。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司微，看得司微头皮发麻。
就在司微快要被这沉默压垮时，归墟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这里，就是你的神域。”
司微的心猛地一沉。
但归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愣住。
“不过，”归墟的指尖掠过那盏暖炉，炉中的暖意似乎瞬间更盛了几分，驱散了司微周身的最后一丝寒意，“你若嫌冷，本尊可让此处永如春昼。”
他血色的眼眸微眯，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流光，指尖勾起司微的一缕白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至于日月星辰……你若想看，本尊亦可为你摘取。”
司微：“……”
摘、摘取日月星辰？！这种话从归墟口中说出来，平淡得仿佛只是去院子里摘两朵花。
所有关于环境不适的理由，在对方这种绝对的力量和近乎恐怖的“宠爱”面前，被彻底驳回，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司微的心缓缓沉落。…… 请求被拒。
然而，预想中的彻底绝望并未降临。
静魂绯玉温润地贴着他的发丝，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冷静。
他望着归墟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冷硬线条与深邃血眸，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既然此路不通……他眼帘低垂，雪色长睫敛去所有情绪，未再争辩，只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甚至主动向那温暖的怀抱偎近了些，寻了个更舒适的姿态，宛若驯服。
唯有藏在袖中微微蜷起的手指，指尖无声地抵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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