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色霜花莲
老头一步踏裂残叶，双臂振袖如云涌。宽袍翻卷缠臂时，人已负手背立，声淡似烟：“此魂，非全魂也。”
他目光如电，仿佛穿透古月那半透明的身躯“生前情志割裂，心力枯竭如涸井，当是遭逢了……非人之劫。”
古月听得心头一沉：“……这么惨？”
“此等残魂，若强入轮回。必定痴傻……浑浑噩噩，懵懂如初生婴孩，却再无成长之机，徒留一点灵光在尘世间飘荡，不识来路，不知归途，若修鬼道……” 老头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根基孱弱，难成大器，终不过……沦为他人资粮罢了。”
古月翻了个白眼：“说白点，就是等死呗！”
他对这老头实在提不起好感——方才那诡异的干呕与平息，直觉告诉他，此老头邪性得很。
老头捻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然则……若有那夺天地造化、蕴无限生机之绝世宝药，温养其魂，假以时日，魂魄弥合，未尝不可……重塑血肉之躯！”
古月听得心头一跳，却更觉不靠谱。
他悄悄挪到康秀身边，压低声音：“秀儿，这老头……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康秀虎躯一震！虽然她也讨厌这老头，但娘亲从小教导：面对深不可测的存在，敬畏是本能。
她侧过毛茸茸的大脑袋，凑近古月耳边，气声细如蚊蚋：“八成……是厉害的天才地宝开了灵智！”
古月眼睛瞪圆，用夸张的口型无声问道：成精啦？
康秀猛点头：嗯嗯嗯！
古月声音压得更低：“打得过吗？”
康秀几乎在用腹语：“比我厉害。”
“那跟浮歌比呢？”
康秀脑海中瞬间闪过浮歌硬撼天劫、呲牙咆哮的恐怖画面，不由打了个寒噤：“……大概……也许……势均力敌？”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古月眼中精光爆闪，兴奋地搓手：“那你俩联手，岂不就能把这老头按在地上摩擦了？”
康秀：“？？？” 虎脸写满惊恐。
浮歌：“……” 默默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康秀瞥了一眼老头，庞大的虎躯“噗通”一声直接趴倒在地，虎爪抱头，全身写满抗拒：“我！不！去！”
古月：“……” 恨铁不成钢！
老头无视这俩活宝，滔滔不绝讲了一堆玄奥晦涩的理论，什么“魂之本源”、“气机牵引”、“天地交感”……古月听得头大如斗，但核心意思总算抓住了：
好好养着（睡觉？）、找对补品（吃好喝好？）、外加——撞大运（狗屎运）！
见浮歌那双清冷的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老头吓得原地蹦起，活像只受惊的肥硕企鹅，慌忙摆手：
“打住！打住！小狼崽，现在可吃不得老夫！”
他指着古月，一脸严肃，“他魂体如风中残烛，好比那朽木破桶，虚不受补！此时若吞了我这‘大药’，无异于烈火烹油，顷刻间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老头干咳一声，话锋一转，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
“由此向北五十里，有一处仙谷，名唤‘玉琼’。谷中仙子，个个冰肌玉骨，风华绝世，宛如集天地灵秀雕琢的无瑕美玉，纯净……令人心折。”
他脸上露出无限向往，那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
古月内心吐槽：老色胚！仙子能瞧上你这老家伙？（他瞄了一眼老头雪白的头发）
“不知何时，谷中来了一只奇异的‘大黄蜂’。”老头继续道“此蜂如鬼魅穿花，勤勤恳恳，日夜不休……经它‘辛劳’，仙子们的风姿，竟是越发……嗯，‘壮观’了！”
“老头！”古月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他对仙子风姿没兴趣。
老头不满地哼哼两声，觉得这些娃娃不识货，但还是继续：“在它如此‘滋养’下，仙子们修为大进，众力相合，化生一株天下奇珍——七色霜花莲！此莲温润如玉，神效非凡:稳固境界、洗髓伐毛只是等闲，其最珍贵处，在于凝聚神魂，修补……破损之躯！”
“起死回生？！”古月魂体都激动得闪烁起来，“你是说……能长出肉身？！”
老头咂咂嘴：“没吃过，不晓得。”
古月：“……” 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这等宝贝，人家肯白给？”
老头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更深了：“自然不肯！绝世奇珍，谁人不觊觎？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调子“那只‘大黄蜂’，一是天材地宝无数，二是不缺稀世美人环绕，它曾扬言——此莲，只赠有缘人！看着顺眼的，皆可采之！”
康秀虎目放光：“天材地宝？！”
古月眼神飘忽：“稀世美人？！”
浮歌眉头紧锁：“皆可采之？！”
老头看着三人各异的神色，搓着手，脸上猥琐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动心了吧？激动了吧？赶紧去祸害那只碍眼的大黄蜂吧！
他见火候已足，正要再煽风点火，催他们快走——
“老人家，得罪了！”
浮歌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白线，快得超越视觉！老头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已被狠狠扑倒在地！
“嗷——！”老头的惨嚎刚冲出喉咙，就像被无形之手扼住，戛然而止！
古月和康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天外（古月是真的飞了一下）！
古月瞠目：小白狼疯了？！
康秀更是懵圈：姐姐跟老头有仇？旧怨？
然而，预想中的撕咬并未发生。
只见浮歌双爪快如幻影，带起一片残风！只在老头头顶那浓密的白发间轻轻一拂——
下一刻，她已轻盈地跃回数丈之外，小巧的爪子里，赫然捏着一团……雪白色的毛发！
老头呆若木鸡，一股尘封已久的、极度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心脏！电光石火间，某个被他遗忘在犄角旮旯的恐怖画面骤然清晰！
“啊——！！！！我的头发！！！”
撕心裂肺、饱含血泪的惨嚎终于爆发，响彻云霄！古月和康秀机械地扭过头。
只见刚才还“毛发浓密”的老头，此刻头顶正中赫然出现了一块……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在夕阳下反射着凄凉的光泽。
古月与康秀面面相觑，脑海中不约而同蹦出同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浮歌……难道有收集老头头发的怪癖？！
“噗……哈哈哈！！”两人再也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古月飘在空中都笑出了波浪形。
老头已然癫狂，捶胸顿足，指天骂地：
“头发！老夫的头发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你这是在逼老夫做不孝之人啊！！不讲武德！无耻之尤！”
他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向浮歌，控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怕？
“咳，”浮歌轻咳一声，无视老头的哭嚎，对着那团毛发，姿态无比“恭敬”地说道：
“前辈勿怪，仙谷之行，祸福难料。晚辈斗胆，暂留前辈‘信物’一团。若我等侥幸生还，定当凭此寻访前辈，再聆教诲。”
古月：“……”
康秀：“……”
老头：“！！！”
哭声……瞬间憋了回去。
老头捂着光溜溜的头顶，是敢怒不敢言。目送着三小只（一狼、一虎、一魂）的身影消失在北方山林，老头才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后怕：
“哼，想让老夫等着被吃？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他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地原地消失。
某处幽深的山洞中。
方才的白发小老头（头顶依旧锃亮）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还是被薅了毛。”
心念电转间，他五指骤然翻飞，速度快得带起道道残影，空气中弥漫开玄奥的波动。
随着掐算的深入，他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胸口更是气血翻腾，几欲喷出！
就在那口逆血即将冲破喉咙的刹那，他猛地五指并拢，紧握成拳，强行将那股狂暴的力量压制下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拳头，气息微喘，眼神却深邃如渊，复杂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不息。最终，他唇齿微启，吐出两个轻若蚊呐、却重若千钧的字：
“……甚好。”
来了来了！浮狼这“薅头发”绝学大家给打几分？[doge] 古月（震惊）：“这是能随便薅的吗？！” 康秀（怂但爱看）：“姐姐威武……但我不敢……” 神秘老头（崩溃）：“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老夫的头发！！” 所以……你们猜这老头到底是个啥精？猜对了……也没奖，但可以获得古月的白眼一枚！? PS：进仙谷，“大黄蜂”和“壮观”的仙子们即将登场，准备好瓜子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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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色霜花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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