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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十五章 让孩子倒鞋里的沙和擦脸是不可能的

汉娜这个人逢人总是一副笑脸,又常说些赞美人的话,让我起初以为她是个很好的人,然而几次关键时刻却令我大失所望,一次是她班上的赖恩抢我们班孩子的玩具,我去告诉她她却推说自己没看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另一天下午中班装急救用品的背包被丢在院子里,有老师去向汉娜报告这事,却被汉娜回呛“那不是我的责任”,弄得那位老师很不开心,把这件事跟全校所有老师讲了一遍——看来汉娜喜欢推托责任的习惯由来已久,很多老师应该都领教了。

每天下午孩子们在院子里活动后脸上都会抹很多灰,鞋子里也都是沙,我和林奈总会让他们先在教室里把鞋里的沙倒进垃圾桶,再用湿巾擦干净脸,然后才领他们去走廊另一头与其他班级的老师和孩子会合。

星期一下午林奈和曼妮都不在,五点钟以后大班和两个中班只剩下桀丝、玛莎和我,汉娜让我们三个一起带着所有孩子直接从院子去中班教室,我对汉娜说:“如果我单独带我们班的孩子过去会容易很多。”

没想到汉娜却把脸一板,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坚持要我按照她说的去做。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一次,当时她也是这副样子,既不听解释也不给理由,于是当星期二沙文向我询问近况、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时,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下午从院子进教室时我们班的孩子需要倒鞋子里的沙、擦脸和洗手,可是当只有桀丝、玛莎和我的时候,汉娜总是让我们直接去中班教室,令我们班的孩子没机会倒沙和擦脸,但是当曼妮和林奈在的时候就不需要这样,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沙文倒是很干脆,直接问我:“你是不是需要五到十分钟让孩子先清理一下?”

“其实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我回答。

“我会和汉娜说一下,或者你自己说也行。”

“我试图和汉娜说过,可她坚持希望我们三个老师在一起。”

沙文说:“我会去和汉娜讲。”

下午我和林奈一起像平常一样先在教室里让孩子清理妥当,然后领着孩子们去中一班教室,桀丝和玛莎已经带着两个中班的孩子在中二班教室里了,中一班和中二班的教室一墙之隔,中间有一扇门联通,方便两边的老师彼此照应。

几分钟后林奈下班了,汉娜笑着过来向我道歉,看来沙文已经同她讲过了,她解释道:“我那样做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因为玛莎和桀丝都是轮值老师,她俩不能单独带孩子,需要有一个正式的老师和她们在一起。”

我连忙说:“我从没认为你不尊重我,只是因为我们班的孩子在转移到这边教室之前需要几分钟时间倒鞋里的沙和擦脸。”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让玛莎在大班教室帮你看一下,你过来和桀丝待在一起。”

“那之后呢?”我问。

“还是照旧。”

我点头道:“好。”

汉娜离开了教室,我却越想越不对劲:如果让玛莎帮我看着,那玛莎作为轮值老师岂不仍是独自一人吗?为什么她可以单独和孩子留在大班教室几分钟我却不行?这岂不是在防着我吗?

原本平静的心突然间就不淡定了,有种被耍弄的感觉,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我探头到隔壁中二班教室问玛莎:“今天下午从外面进来是不是只有你和桀丝,没有别的老师陪着你们?”

玛莎点头说“是的”,桀丝则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玛莎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汉娜说你们俩不能单独在一起带孩子,让我感到有些困惑,我会再去问问汉娜。”

玛莎听我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我和你一起去问她。”

我和玛莎来到走廊对面汉娜的小班教室,玛莎紧张地问汉娜:“我和桀丝是不是不能单独带孩子?”

汉娜连忙堆着笑对玛莎说:“噢,你没问题,不用担心。”又有些紧张不悦地小声向我咕哝道,“刚才只是我和你单独说的话,你不该告诉她们。”

我问汉娜:“为什么今天她们可以单独带孩子,昨天就不可以呢?”

她回答:“因为今天大班有林奈在。”

我不悦地说:“那就是说还是我不能单独带孩子了。”

这时一个家长来接孩子,汉娜说:“我现在不能和你们说话。”

我和玛莎退出来,我对玛莎说:“汉娜的说法在我听来完全不合逻辑。”

玛莎也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玛莎也下班了,所有人都集中到中二班教室里,汉娜也来了,却并不向我解释,而是去和桀丝小声嘀咕起来,桀丝有些敌意地向我这边瞟了一眼。

我虽然觉得汉娜不至于当着我的面另说一套,但还是要以防万一,也为了向桀丝表明自己的坦荡,于是停下手中正给一个孩子读的故事书,故意大声对她们俩说:“今天玛莎和桀丝就是单独在一起的。”

桀丝连忙对我说:“噢,只要玛莎帮我,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顺势道:“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认为你和玛莎在一起是没有问题的。”

汉娜连忙笑道:“噢,看来是我误解你们了。”

我问:“那么以后我可以单独在大班教室先让孩子清理干净了?”

没想到汉娜仍然坚持:“不行,你们三个得在一起。”

“可是刚刚你说玛莎可以单独在大班教室带孩子。”

“刚刚我说错了。”

“可是今天桀丝和玛莎是单独在一起的啊?”

“因为今天有林奈在。”

“可是林奈在大班教室,并没有和她们在一起啊。”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叫你们中的一个过来帮忙。”

“但是曼妮在的时候,我也曾经一个人留在大班过啊?”

“因为曼妮是正式的老师。”

“这在我听来不符合逻辑。”

车轱辘话绕了一圈,汉娜的意见仍然纹丝不动,却无法令我心服,我不明白为什么玛莎和桀丝可以单独在一起,我却必须和林奈在一起。

桀丝插进来:“我只要有玛莎帮忙是没有问题的。”

我连忙打消她的顾虑:“你很好,你没有任何问题。”

汉娜勉强挤着笑说:“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有问题似的,呵呵。”

我没说话。

下班时只剩下我和汉娜,她笑着说:“我没有生气,你不要认为我生气了。”又向我道歉。

我说:“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的是解决问题。”

可是又说了几句还是之前一样的车轱辘话,她坚持:“即使是几分钟也可能出现任何情况。”

昨天沙文已经同意在去中班教室前给我几分钟让我们班的孩子先清理一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汉娜这里就变得这么难,又不想和她撕破脸,于是勉强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谈了,我们还是明天和沙文一起谈吧。”

汉娜有些紧张地说:“我只是想帮助你,如果你想找个人一起谈的话我们可以找邦狄谈这件事,我们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该什么事都找上面,如果现在可以在我们之间解决的话就最好把问题解决。”

我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就又试图和她说了几句,可她还是那些话,

我又问:“为什么以前曼妮在的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在下面呢?”

“因为曼妮是正式的老师。”

话又绕了回来,我有些生气,打断她道:“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可以。”她回答,脸色也终于变得很不好看了。

回去的路上我又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既然曼妮在中班的时候我可以单独留在大班,那么说明汉娜并不是因为不信任我而针对我,可是为什么林奈在的时候两个轮值老师就可以单独在一起呢?或许真如汉娜所言,这样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我和林奈中的一个人可以机动过去帮忙,如此看来倒真是我错怪她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向汉娜道歉,可手边却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于是打算回家后给她发一封邮件解释一下。

到家把这事和老公一说,他却不同意我的做法,对我说:“你坚决不能道歉,因为这事本来就没有什么规则可循,都是汉娜自己的解释。”

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也是,从头至尾我要的只是单独几分钟帮孩子们清理一下,好让整个流程更加简单顺畅,这在沙文看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却唯独过不去汉娜那一关,结合她以前屡次遇事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不觉得她在这件事上是在为大多数人的福祉坚持原则,倒更像是为了不让别人挑战她的权威而坚持错误的决定,况且如果就像她说的几分钟也可能出现任何情况,平日里轮值老师经常会单独带孩子从外面的院子进教室去上厕所,按照她的说法也坚决不应该了?所以她的坚持虽然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却站不住脚。

老公又帮我分析:“既然你是主导老师,那么如果你需要几分钟就应该让两个轮值老师等着你,而不是你去迁就她们,这也不违背汉娜让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的要求。”

我一想十分在理,觉得明天如果要理论起来,至少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第二天汉娜见到我居然还是笑脸相迎,我也就向她回笑,想到她和邦狄是同班老师,她们之间太容易沟通了,这一点对我很不利,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后来在院子里遇见邦狄,她看我的表情果然怪怪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林奈和玛丽安今天的情绪也不太对,林奈很不高兴地向玛丽安抱怨:“你和她说了很多话,你们却不和我说话,这太粗鲁了!”

趁着林奈离开教室的时候我小声问玛丽安有什么新闻,玛丽安向我交代了几个孩子的情况,然后悄悄说:“林奈今天早上很有情绪,她还在为几个家长的事不高兴。”

这时林奈进来了,警觉而不悦地看着我和玛丽安,我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昨天和汉娜之间的事,又向林奈招招手:“林奈,你也过来,我想和你一起说。”

林奈立刻高兴起来,并且替我感到义愤填膺:“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下午我们班和别的班一起过去的时候总是一团糟,一二十个孩子一起排队等厕所,汉娜脑子有问题!”

玛丽安的反应则要圆滑得多:“我下午走得早,所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今天沙文不在,你应该去和邦狄说说。”

林奈信誓旦旦:“我支持你,你跟邦狄说的时候我会为你背书的。”

过了一会儿邦狄刚好进来问林奈一些事情,我连忙趁机上前问邦狄:“早上汉娜有没有和你提昨天的事?”

她谨慎地说:“汉娜只是提了一下,但是没说太多细节。”

我于是向她解释:“每天下午我们班的孩子从院子进教室后需要倒鞋子里的沙和擦脸,而如果直接跟过去则会一团糟——”

可邦狄此时已经带了先入之见,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我知道你的担心,但她是下午管事的,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桀丝和玛莎都是轮值老师,所以需要一个正式老师和她们在一起,是我要汉娜这么做的。”

我求助地看看一旁的林奈,她这会儿工夫却瘪了,完全不见之前的豪言壮语,但又抹不开面子,只得很客气地笑着问邦狄:“那下午只要曼妮不在我们就要和桀丝、玛莎在一起吗?”

“是的。”

林奈马上陪笑道:“现在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林奈的临阵退缩令我猝不及防,看来只能靠自己再努力一下了,我对邦狄说:“可是昨天我看见桀丝和玛莎是单独在一起的,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

邦狄面无表情:“她们不应该单独在一起,以前汉娜不太注意,这个我说过她。”

我接着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那么我可以让孩子们先在这里倒沙和擦脸,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

“当然,你是下午主导的老师,你完全可以要求按照你的方式来做。”

我道:“非常感谢,只要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就行。”

邦狄板着脸出去了。

午休时看见林奈和桀丝、雷嘉在路边聊天,霍莉也凑了过去,雷嘉、桀丝居然破天荒向我友好地招手示意。

后来林奈告诉我,她把汉娜的事都对她们说了,桀丝非常愤怒,因为她已经作为全职轮值老师很久了,汉娜却总是把她当成临时老师。

我心道只要大家在这件事上别对我有什么误解就行,现在林奈主动把这件事揽过去让战火转移,我也赶紧抽身事外吧。

汉娜见到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接下来一连两个下午她都要求不仅大班中班甚至包括两个小班全部都要在一起统一行动,这样一来我们班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倒沙和擦脸,可是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流程,所以在经过我们班的教室时都不听指挥地自顾把鞋子脱下来,汉娜便一个劲地催他们重新穿上鞋,到走廊另一头又发现凯奇在刚才的忙乱中把饭盒忘在教室里,我只得再带他回去拿。

对于这一切混乱汉娜都假装没看见,还说孩子们很喜欢待在一起,我只得保持沉默,见缝插针地让我们班的孩子在其他教室完成倒沙和擦脸的流程,当孩子们终于找到倒沙的垃圾筒和擦脸的纸巾时都很高兴,仿佛又重新找回了平日的秩序和安全感。

令我意外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桀丝居然仍旧热络地和汉娜有说有笑,若不是我事先从林奈那里听到一些内幕消息,还真会以为她俩有多要好呢,看来在这间幼儿园里最靠不住的就是老师之间的笑脸,越笑得厉害就越要当心了。

星期一天气炎热,去院子里活动改为在室内活动,林奈下午请了假,平常我们班最早也要四点半以后才会转移到中班教室,今天汉娜却让我三点半就带孩子过去,玛丽安通常不到三点半就走了,今天一直把我护送到中二班才离开,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全面监管起来了。

在中二班教室待了二十来分钟,隔壁中一班的雷嘉伸头进来说:“如果有孩子想来我们教室玩,现在可以过来。”

结果所有孩子都跑了过去,我也跟过去。

在中一班又待了一会儿,雷嘉对我说:“我现在要带两个中班的孩子去活动室活动了,你们班的活动时间是四点四十分。”

我和我们班的孩子被单独剩了下来,我真搞不明白既然我是可以单独带孩子的,今天走廊这边也有雷嘉这个正式老师坐镇,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留在自己班教室晚一点再过来,而偏要被这样折腾一番呢?

四点三十五分雷嘉他们回来了,我开始带着我们班的孩子收拾玩具,赶到活动室的时候已经四点四十五分,五点钟就要回到中班教室,我们作为最后一个活动的班级还要收拾活动室里所有的玩具,真正留给孩子玩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偏偏今天有两个男孩特别不听话,我简直心力交瘁。

星期二下午是林奈、桀丝和我留守,林奈对我说:“汉娜希望我们去备用教室,我马上就要下班了,由你自己决定是去备用教室还是中一班。”

我老实说:“我还是希望照旧,我和桀丝各在中一班和中二班,中间开着门吧。”

说完发现林奈似乎很有保留地没有吭声,桀丝好像也不太高兴,我于是又征求桀丝的意见:“桀丝,你怎么想?你比较喜欢怎样?”

桀丝说:“我个人不太喜欢备用教室,因为里面没什么玩具。”

我表示赞同:“我也不喜欢。”

她接着说:“还剩十二个孩子,我们可以一起去中一班教室。”

我点头说:“好。”

从院子经过大班教室的时候,我们班有几个孩子很自然地脱下鞋开始倒沙,桀丝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既不停下来等一等也不询问我的意见,自顾带着她班上的孩子朝前走了,我不想完全去迁就桀丝的节奏,就由着孩子们倒沙,还给他们湿纸巾擦脸。

这时林奈从后面跟上来,大声质问道:“你怎么留桀丝一个人在前面?”然后不由分说地催孩子们把鞋穿上往前去追赶桀丝,我没说什么,被动地跟在后头。

到中一班安顿好,林奈下班离开,只剩我和桀丝带着孩子在教室里,我觉得还是应该和桀丝沟通一下,就用征询的语气问她:“你介不介意以后在我们教室等一两分钟,好让我们班的孩子可以把鞋里的沙倒掉,再擦擦脸?”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噢,我完全没问题,你也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倒沙和擦脸。”

我笑着解释:“因为我们班的孩子已经习惯了这套流程,他们一进教室就脱了鞋,我很难让他们穿上鞋跟上你们。”

她耸耸肩:“当然可以。”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顺利解决了,可是星期三下午在大家从院子进教室之前,汉娜语气强硬地命令道:“因为今天有十三个孩子,所以你们得去备用教室!”

她走后林奈又特意对我们班的孩子大声叮嘱:“记住,不要在教室里脱掉鞋子,我们今天直接跟着桀丝去备用教室!”

我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里却很堵——汉娜这几天的各种折腾其实类似于某种服从测试和训练,好让提出异议的人明白,如果不遵从她的方式做事,那么连原有的一点自主空间也会被剥夺,从而再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而桀丝昨天虽然嘴上答应配合我的工作,却转眼又在背后搞小动作,让林奈出头来打配合唱反调,果然还是恶习难改。

原本只是一个能够利益许多人的简单诉求,在这个人浮于事的地方却不仅无法推动,反而愈演愈烈,演变成了一场互相较劲和争夺话语权的斗争,所有相关人等都严防死守,誓要将提出诉求的人逼入死角不留一点空间和余地,却没人在意孩子是否舒适、流程是否顺畅、半数人的福祉是否得到兼顾。

一路上我的行动都很消极懈怠,任由林奈和桀丝对孩子进行指挥,中途有两个孩子被家长接走,林奈对桀丝和我说:“现在我们可以去中一班了——我还是去问一下汉娜吧。”

只见她一路小跑着到汉娜班教室里大声问:“汉娜,现在有十一个孩子,是不是去中一班?还是你希望去备用教室?”

未听见汉娜的回答,她已跑回来:“我们还是去备用教室吧。”

到备用教室后林奈立刻敏感地觉察到我的不悦,似笑非笑地问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说:“我们去外面说吧。”

我们到旁边一间房间,我关上门对她说:“昨天我已经和桀丝谈过了,她说她可以在大班教室等我们一下,完全没有问题,我想知道今天你让孩子直接跟过来是你的意愿还是汉娜的意愿。”

林奈立刻说:“噢,我不知道昨天你和桀丝谈过了,不过我不确定中班的小孩子能不能等,我们明天也许可以先试试。”

林奈每天中午都和桀丝、雷嘉扎堆聊天,我不相信她会不知道昨天我和桀丝谈过,但也很清楚她不可能对我说真话,只得顺势道:“对,让我们明天先试试,谢谢。”

林奈下班走了,我怕桀丝误会,回到备用教室把刚才和林奈说的话又向她大致说了一下,她道:“噢,我没问题,不过我不确定我们班的小孩子能不能等,我们明天也许可以先试试。”

桀丝今天的说法居然和林奈一模一样,简直就像复制粘贴的,本来我还不能百分百肯定她俩事先通过气,这下确认了。

我笑笑:“对,我们明天可以先试一下。”

星期四上午在院子里看见桀丝和邦狄说了些什么,过程中邦狄两次看向我,再次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桀丝果然不甘心听从我的安排,又在搞小动作。

我回看了邦狄一眼,她向我走过来问:“嗨,怎么样?”

“挺好。”我说。

“真的挺好吗?”

“还行,谢谢。”我勉强回答,然后很不礼貌地径自走开了。

眼圈突然忍不住有些发热,我曾经觉得邦狄是一个公正直爽的人,但是沙文口中她和邦狄打算加大我的权限做我后盾的事不仅从未发生,邦狄上次甚至因为汉娜的一面之词就先入为主不再接受我的任何解释,而从那之后我也不再信任她了,何况刚刚桀丝又先在她面前说过话,我再说什么更是没用了——可以想象桀丝会对邦狄说我要求中班的小孩子等大班的孩子,但小孩子不能等,于是这条路也被顺理成章地堵死了——邦狄现在走过来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非常好?可那显然不是事实,她也不会相信;很糟糕?可是她真正关心吗?她会想听我这些琐碎的委屈吗?

至此我很后悔上周向沙文提起这件事,万万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却持续发酵没完没了,引来各方不断的报复和各种小动作,甚至连原有的空间也一点点被侵蚀殆尽,令我不得片刻喘息和安宁,而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对抗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呢?

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助——在这里我没有任何背景、经验、朋友或同党,我的语言远远无法像她们那样自如地表达,文化背景也完全不同,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受尽排挤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沮丧过。

情绪低落,心又悲哀,回到教室呆望着孩子们排队上厕所,偏偏今天艾米对我的态度也很倨傲,她和另一个孩子在看一本找物品的书,我问她能不能找到那一页上的一只小猪,她却很粗鲁地翻到下一页说“我们可以自己选”,吃零食时又对我的指示置若罔闻,径自去问玛丽安。

此刻我的内心已经十分脆弱,却连一个孩子也来践踏,但我不想像林奈那样吼她,用自己的身高体重年龄去压服她,这个孩子这段日子来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受她那问题母亲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多,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刻薄,原本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我却仿佛眼见她的灵魂一点一点受到侵蚀,可我自己现在也正在经受着灵魂的煎熬,实在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拯救她。

麻烦还未结束,下午中一班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嬉戏时摔作一团,在中一班轮值的桀丝带着其中一个孩子去清理伤口,这时吉姆在我旁边又摔了一跤,我关心地上前询问并帮他检查有没有受伤,他嚷嚷着胳膊疼,我发现他的胳膊上有几道浅浅的擦痕。

汉娜在不远处也看见了,问我:“吉姆怎么样?”

我将吉姆带过去给她看,汉娜说:“他的伤口要用肥皂水洗一下。”

我以为汉娜要带吉姆去洗,她却说“你带他去洗”,我倒也并不介意帮中一班这个忙,没想到汉娜又说:“你还需要填一张事故报告。”

在我看来吉姆的胳膊上只有几道很浅的擦痕,连破皮都没有,根本够不上写事故报告,觉得汉娜未免小题大做,况且我只是好心在帮中一班的忙,怎么现在这些全都成了我的责任?于是问:“我需要那么做吗?”

令我没想到的是,汉娜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冷酷,完全没有了平常的笑脸,语气强硬地命令道:“你必须这么做!”

我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心知她虽然整天脸上笑眯眯,其实对于转移教室的事仍心存芥蒂,现在对我的任何违抗都分外敏感,对我的要求也格外苛刻,以后在她的监管下我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我不再说话,拉着吉姆的手向院子外走,正好碰见桀丝回来,便将吉姆的情况告诉她,她看了一下,不以为意地说:“噢,没什么,这些都是旧伤,只是多了个小红点而已。”

“汉娜说他需要用肥皂水洗一下。” 我趁势道,并不提是让我带吉姆去洗,见汉娜向这边走过来,又加上一句,“她说需要写一个事故报告。”

汉娜恰巧赶到,对桀丝说:“我让彦岚写个事故报告。”

桀丝板着脸:“这些都是旧伤,没必要写事故报告,我会带他去洗一下。”

汉娜在桀丝面前仿佛突然矮了一头,完全没了刚才对我的强硬态度,居然立刻满脸陪笑:“噢,我不知道是旧伤。”

我也连忙笑着对汉娜说:“桀丝比我更了解中一班的孩子。”然后赶紧走开了。

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幼儿园的许多事情根本没有清晰的标准可遵循,全在老师自己的判断和好恶,谁的声音大态度强硬谁就占上风,不过若是得罪了管事的又没人在背后撑腰,那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庆幸方才巧妙逃脱,否则被汉娜支使折腾一番不说,还会吃力不讨好得罪桀丝,让她误认为我在插手她的事里外不是人——只是我无法理解,汉娜作为学校的第三号负责人怎么反倒对桀丝这样一个年轻的轮值老师敬畏三分,可以完全没有原则地即刻改变标准,也实在太荒谬了!

后来听曼妮在一次聊天时无意中透露,桀丝家住在邦狄家附近,从小和邦狄走得很近,高中毕业后邦狄让她来幼儿园帮忙打零工,就这样开始了她在这里的职业生涯,我那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轮值老师在幼儿园可以如此兴风作浪、嚣张跋扈,连汉娜都对她恭敬有加,原来她背后站着的人是邦狄。

下班前特意找到汉娜,笑着向她解释:“下午关于事故报告的事我并不是想挑战你的权威,也不是不愿意写,只是我有些顾虑,不确定越权代中一班做事是否合适,因为我想桀丝应该比我对中一班的孩子要了解得多——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汉娜立刻笑着回答:“噢,我没有不高兴,不过你的顾虑是对的,我后来也明白了,不过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虽然我知道汉娜这些都是客套话,但还是明显感觉到她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在这个幼儿园我用沉重的代价学到的一课就是:在众多玻璃心面前要及时解释、低头做人,以避免许多无谓的麻烦。

经历了这一切,回到家筋疲力尽,情绪糟糕到了极点,现在这所幼儿园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忍受,毫无任何乐趣和意义可言,感觉四面受敌,心灰意冷,我的世界阴云密布、暗无天日。

星期五孩子午睡时我和玛丽安单独在教室里,我向她请教:“如果看见其他班孩子受伤,而其他班老师不在场,那么代写事故报告是否合适?”

玛丽安回答:“代写报告是合适的。”

我又问:“如果孩子只是摔倒在木屑上,有很小的擦伤,要不要写报告?”

玛丽安说:“这些要依据老师自己的判断,譬如今天上午吉姆就摔跤了,不知道中一班老师回头会不会写报告,但是写总好过不写,因为这样如果家长问起,我们的责任就没有了。”

接着她向我列举了各种需要写事故报告的情况,不得不承认玛丽安平时说话虽然啰嗦,但在关键问题上的表述却非常清晰全面。

然后她话锋一转,主动说起下午的人员调配,看来这几天我的情绪低落她都看在眼里,如今找机会向我说明,她老辣地没有提到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就事论事向我解释人员调配的通常做法和原因,却部分地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

她说:“上午因为老师多,也经常从我们教室进进出出,所以如果我们班孩子的人数是一到十个,就可以一个老师单独看着,如果超过十个孩子,就需要沙文或者秘书过来帮忙;中午孩子午睡时,因为小班师生就在我们门外的活动室里睡觉,所以我们教室里也可以一个老师单独留守一到十个孩子;而下午因为老师少,我们班就不能只留一个老师,在我们班有两个老师并且楼上不需要我们过去帮忙的时候,我们可以留在自己班。这听起来确实很奇怪,不是说你的能力不行,我也明白你可能希望自己在这边可以有更多自我掌控的感觉,但也就是这段时间,等中二班的曼妮休假回来情况就好了。”

玛丽安的解释扫去了我内心的一部分阴霾,当然下午的许多恩恩怨怨她无从知晓,不过和她谈过之后我也开始自我反省:这段时间我确实在是非里搅得太深了,以致于离自己的初心越来越远,我应该多学学玛莎——少说话多笑多做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不争不抢,别人说的负面的话统统听不见,有自己的生活,在这个幼儿园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所以接下来我要牢牢闭上嘴巴,少说多做,远离纷争,避免把生活的全部重心放在这个不值得的弹丸之地。

而眼下呢?我需要换个环境,休息一下,远离这一切不愉快了。

周末老公去纽约开会,我顺便跟着玩了一趟,在新修的曼哈顿西岸水滨漫步,乘渡轮登上自由女神像岛,参观大都会博物馆欣赏众多名家流传于世的艺术真迹,在自然历史博物馆里邂逅亿万年前的恐龙化石和种类繁多的原生态宝石,惊叹于自然的美丽和造物的神奇——远离纷争才记起外面的世界很大,心也随之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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