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外,徐斯年的轿子刚落,王暮雨就奔了过来。
“夫君……”王暮雨看着被搀扶下轿的徐斯年声音有些哽咽。
“我没事,不要担心。”徐斯年对着王暮雨扯出一个笑。
王暮雨走到徐斯年身旁扶住他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亲呢?”
“父亲在书房。”
徐斯年走到书房门口,站定,缓了缓心神,“父亲,儿子回来了。”
书房里有一阵静默,“知道了。”
徐斯年想推门而入,徐松制止了他,“回去歇着吧。”
徐斯年不解,这两天发生了这么些事,不应该说一下吗?
“走吧。”
声音再次传来,徐斯年只好离开。
屋内,徐松看着门外离去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徐斯年颓唐地回到自己院内,王暮雨奉上一杯热茶,“夫君。”
徐斯年接过茶盏,看着里面的茶叶,看向王暮雨,“是你让云弗进宫的?”
王暮雨点头,解释道:“我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一时心急,你和父亲都不在,我也进不了宫。云妹妹有皇上御赐的金牌,于是我就去找了她……”王暮雨边说边看徐斯年的表情,见他神色黯然,顿了一下,“我是不是做错了,相公?”
徐斯年把茶盏放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干系。”
王暮雨看见丈夫疲惫的神色,走到他身后双手按上徐斯年的太阳穴,慢慢揉着,“三年了,云妹妹都十九了,她的婚事也是该提上来了。”
“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徐斯年握住了王暮雨的手。
王暮雨停下动作,走到徐斯年身旁坐下,“宁国公夫人前两日找过慧宁长公主,好像有提起云弗。”
“那看来先前宁国公找父亲也是探口风了。”徐斯年的头又痛起来,一手按住额角,“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呢?”
王暮雨站起来走到徐斯年身后继续给自己夫君按摩。
坤宁宫内,皇后徐妙祯冷冷看着跪着的太监,她脸上不笑时本就看着冷淡,现下因为愤怒愈显得寒气逼人,“徐阁老和徐侍郎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本宫?”
“回、回皇后,这两日宫中失窃,各宫宫人无召不得擅动……”
徐妙祯冷笑一声,“本宫的父亲和大哥哥身在皇宫,我却不知,这个皇后当如不当。”
徐妙祯身旁的乳母陶嬷嬷看了一眼屋内的太监、宫女,“你们刚才听见什么了吗?”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没听见就是你们的福分。”
待屋内的宫女、太监走后,陶嬷嬷道:“娘娘,慎言啊!”
“慎言什么?这两年他把姑姑留给我的人贬的贬,罚的罚,现在整个皇宫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样的皇后还当什么?”
“娘娘,您容奴婢多句嘴,您当年就不该留下太后的人。”陶嬷嬷道,“您明知道皇上不喜欢太后的人插手宫中事务,您当时非要留下,最后那些人也走了,您和皇上也有了间隙。”
“你以为我和他的间隙是那时才有的吗?姑姑还在的时候他哪怕是装样子也还会来我这里,姑姑走后,你见他来过几次坤宁宫?要不是因为我还是皇后,他还需要我,我可能连见他一面都见不到。现在,我的父亲和大哥哥在宫里他都不告诉我了……哼!你说这皇后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徐妙祯生气地甩了一下袖子。
“阁老的事,吕善长和孙怀仁已经领了罚,皇上还赏赐了一堆名贵药材给咱们阁老,还特许阁老这几日都可坐抬舆进宫,这个待遇可是国公都没有的。至于咱们大公子,他也是受梅员外连累,皇上对大公子还是器重的。”陶嬷嬷分析道。
“不管怎么说,他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就是不对。”徐妙祯脸色依然冷淡,语气尖锐。
陶嬷嬷看着徐妙祯的脸色不禁劝道:“娘娘,您是皇后,也是皇上的妻子。民间夫妻,当妻子的尚且会敬爱自己的夫君,何况您的夫君还是当朝天子。您听奴婢一句劝,皇上喜欢性子柔的,您日后见了皇上身段放软一些,早日诞下太子,才是长久之计啊。”
“我去讨他的欢心?我是皇后,又不是什么歌妓?再说,当初不是姑姑和我父亲他能当上皇帝吗?”
“娘娘,您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哪怕心里想一想都不能。”陶嬷嬷急着劝道。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只要父亲还是阁老,他就不能废我。”徐妙祯说到这,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随后话锋一转,“云弗不是进宫了吗?让她来我这一趟,就说本宫想她了。正好,把慧宁也叫来,一起商量商量云弗的婚事。”
“娘娘,皇上刚因长平长公主动了怒,您这时何必跟他对着干啊?”陶嬷嬷苦心劝说。
“我怎么是跟他对着干呢,我明明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姑姑的遗愿,我可要完成啊。”徐妙祯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公主府内,高煦之子——驸马都尉兼工部侍郎高钦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对着逗弄女儿的慧宁长公主道:“静福,我有事同你商量。”
周静福看向高钦,“什么事这么急?”
“还不是……”高钦顿住,“你们先把小姐带下去,我和长公主有话要说。”
待仆人走尽,高钦挨着周静福坐下,“唉,允恭身体不太好。”
“找郎中啊,太医院的人找不着,郎中总能找得到。”
“什么郎中也比不上太医院的御医啊。”
“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他见到长平失态。”
“他对长平一往情深,你也知道。”
周静福低头略一思忖,而后笑了。
“你笑什么?”
“我现在就想变成个男人,看看长平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让人神魂颠倒。”周静福说到这看向高钦,“嗳,在你看来,长平美不美?”
高钦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说说嘛,你的好兄弟为她要死要活的,你就对她没什么评价?”周静福碰了一下高钦的肩膀。
“过犹不及。不管什么,太过,于己于人都不是好事。”
“呦,看来你也觉得长平美,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图样呢。”
高钦无奈地看着她,“是你问我的。”
“好了,不逗你了。这世上的人只要有眼睛都会觉得长平美,也不多你一个。她从小就好看,豆蔻年华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第一次见她的人,不管男女,总是一步三回头,看不够似的。看过她的人,再看其他美人,不管环肥燕瘦,总觉得差一点。”周静福感叹道:“你说得对,什么事情太过,于己于人都不好。要我说,她合该被金屋藏娇,也省得一露面就惹人惦念。”
“静福!”高钦皱着眉头,面上十分严肃。
周静福俏皮地捂住了嘴,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少顷,高钦叹道:“我现在是真后悔那天拉他去护国寺,要不然他也碰不见长平。”
“这个也不怪你,你也不知道那天长平会微服简从。再说,三年了,谁知道他还存着这份心思呢。堂堂国公府的公子,长相清俊,人品贵重,本来前途无量,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允恭他本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对长平却是情有独钟。想想他考中进士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想想他今天的样子,真是……”高钦长叹了口气。
周静福看着自己夫君惋惜的神情,安慰道:“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但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先前母后在时,长平的婚事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母后不在,长平的婚事就全在皇上了,我能做的实在有限。”
高钦拉住了周静福的手,“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夹在中间也是为难。长平的婚事你做不了主,如果有机会能帮允恭说两句话就帮他说两句,也算是我们尽力了。”
“行,这个我还是能办到的,改天进宫了我就帮他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周静福说到这想起了什么,“你私下里去看他就可以了,明面上不要做什么。”
高钦露出无奈的表情,“上柱国都没有办法的事,我能干什么?”
“你知道就好,这事啊,牵扯的人太多,难办!”
“只是允恭如果因为这事有什么,实在太可惜了。他可是十七岁就中了进士啊!”
“贺知楠二十岁就中了状元呢,不一样去云南了。”
“贺知楠从翰林院修撰到永昌府通判算是升官了。”
“地方官哪比得上京官,何况还是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到地方历练一番,对他未必不是好事。他要是能挣出来,将来必有一番天地。”
周静福噙着笑看向高钦,“他要是能挣出来,将来也必有一番天地。”
高钦看着她,露出了然的笑,随即看着宁国公府的方向,道:“但愿吧。”
两人笑意未消,门外有人禀报:“长公主,皇后请您去宫中一趟。”
“倒是忘了她了。”周静福低声呢喃,随后向门外问道:“说什么事了吗?”
“说是长平长公主进宫了,邀您一起进宫叙旧。”
“知道了。”周静福对着门外说完,轻叹了口气,“咱们这位皇后……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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